在過去的三年里,娜哈除過攻城掠地,滿世界的抓流浪西域人,開拓佛國周邊土地,種植青稞之外,基本上就沒有干別的事情。
娜哈的軍事策略極為簡單,先是派白羊部的塞人去打,打不過,就讓肖玉華帶著佛國的軍隊,以及少林寺來的和尚們去打,如果肖玉華他們也打不過的話,娜哈就會直接召喚大唐北庭都護府的府兵們出馬,把錢給的足足的之后,基本上,娜哈就能做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
娜哈不是一個殘暴的人,她也不喜歡戰爭這種事情,可是呢,在西域你想遇見一個好人實在是太難了。
今天聽說孫國的國王殘暴不仁,沒事干就喜歡吃小孩子,你說,這樣的惡魔娜哈能忍嗎?于是,出兵討伐之。
明天又聽說虎國的國王因為看中別人家的女子,就把人家全家給殺了,把女子擄走當女奴,娜哈最恨的就是這種人,于是,出兵討伐之。
睡一覺醒來之后又聽說旦國的那個快死的國王也不是好人,他竟然準備殺五百個奴隸給自己殉葬,于是,出兵討伐之。
時間長了,就把西域佛國的人養成了一副聞戰則喜的脾氣。
主要是他們每一戰都能打贏,打贏之后,佛國參與戰爭的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一點,
以至于后來,他們會成群結隊的主動滿世界去找一些殘暴不仁的國王,打聽好他們殘暴不仁的事跡之后,回來添油加醋的告訴他們的娜哈大王,再然后,就是大軍出擊……
打著,打著,西域佛國女王就成了那一帶二十八個國家的共主。
也為西域佛國打下來了一個安靜祥和的佛國世界。
就連西域這邊的風氣都好了很多,僥幸幾個未曾被娜哈打過的國王,一個個都變得仁慈善良不說,還慷慨大方。
娜哈大王曾經在佛國召開過一次由很多國家的使者參加的大會,她在會上指出——你不好,就要挨打!
中間還學大唐,將被她抓來的十幾個國王,貴族拉出來,給大家跳舞。
跳不好的,還會被守衛在娜哈身邊的兇惡唐人武士拉出去砍頭。
所以,當那些使者看到大唐高高在上的濛池都護府大都護都在向娜哈行禮的時候,他們終于彎下腰,誠心誠意的恭祝佛國女王,福壽無疆。
并且,在這一次大會上,波斯國的流浪酋長阿羅撼主動向娜哈提出,要伙同這座的二十八國,再聯絡更多的西域之國,準備給大唐至高無上的大皇帝敬獻一座瑰麗的雕塑。
常駐佛國的法顯老和尚聽聞此事之后,立即跑去跟老猴子商量這件事的可行程度,然后他們就給這座雕塑弄出來了一個只要是唐人聽了都會渾身發燙的名字——“大唐萬國頌德天樞!
娜哈聽不懂這是個啥東西,跑去請教老猴子,老猴子只告訴她,法顯大師已經在安排了,她只要同意就好。
娜哈覺得自己不能當一個啥都不知道的國主,就再去請教了法顯大師。
經過法顯大師深入淺出的解釋之后,她才明白,波斯國的流浪酋長阿羅撼準備要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國主們,一起湊錢買銅,在大唐長安的朱雀大街的盡頭,也就是宮門前,樹立起一個高高的巨大銅柱子,好拍一拍皇帝的馬屁。
“嗯嗯,不錯,不錯,我只有一個要求,買銅的時候只能跟我哥哥買,他們一定要用金幣,最好的金幣!”
這就是娜哈對于修建大唐萬國頌德天樞這個奇觀的所有感知。
她不知道的是大唐濛池都護府的大都護得知這個消息之后,興奮的一夜未眠,并且在天不亮的時候,就給自己的長史,軍司馬下令,濛池都護府麾下國主,都應該參加進來,一個都不得少。
再然后,消息傳到了安西,北庭這兩個大都護府之后,全西域的國主也都收到了參與修建大唐萬國頌德天樞的行動中來了。
這就是娜哈這一次為啥會帶著如此龐大的一支隊伍回大唐的原因。
并且一路上,受到了大唐官府極度殷勤的招待不說,大唐珍貴無比的府兵們,還一路接力護送,剛才吹號的府兵就是用號聲通知負責下一站的府兵們做好接手準備。
待得這支巨型商隊,使者隊伍們過了蕭關,娜哈才從蕭關這邊的云氏掌柜口中得知了云氏如今的窘境。
娜哈非常的憤怒,因為從她最近收到的李弘來信中,這個騙子還說家中一切都安好。
哥哥出家了,辭官了,嫂嫂帶著一群孩子整天被人追債,家里面連吃得都成了問題。
這一幕,讓娜哈一下子就想起天山下無數個寒冷的日子里,哥哥生怕她凍死,將她裹在自己的皮襖里,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取暖,一夜夜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睡,唯恐睡過去之后,篝火熄滅……
娜哈眼中的眼淚洪水一般的就流淌了下來。
哥哥到底遭遇了什么,以至于讓堅強的跟駱駝一樣的哥哥也會出家當了和尚……
“國主,蕭關官府詢問,今夜宿營蕭關如何?”
”啪!”一道鞭影閃過,即便是身手敏捷如肖玉華者,也沒有避開,鞭梢在他的臉上帶出來了一道痕跡。
“即刻出發,我要用最短的時間抵達長安!”
娜哈站在高大的白駱駝背上居高臨下的對肖玉華道。
肖玉華單膝跪地大聲道:“喏,即刻出發!”
此時的云初也已經離開了晉陽。
他走的路跟當年大唐高祖皇帝造反攻打長安走的是同一條道路。
當年高祖皇帝經略長安的時候,將麾下三萬大軍一分為二,他自己親率主力從西河郡南下,另一支軍隊交給通議大夫張倫統帥,經略離石,龍泉,文城諸郡,保護自己側翼的安全。
云初也是把手下一分為二,自己帶著劉夫子,陳丹生等一干商賈沿著河西郡南下,卻派出軍司馬王都帶著大量的錢財去離石,龍泉,文城這些與草原上的牧人有著密切商貿聯系的地方去收購足夠多的牛羊。
流水牌子毀掉了,很多大宗商品,包括專門經營牛羊肉的商家,如今,不敢繼續履行合同,導致今年,長安城里一定沒有什么肉食吃。
云初讓王道帶著府兵們去告知那些商戶,到了他們必須執行合同的時候了,鑒于長安的流水牌子依舊處于停滯狀態,云初愿意補一部分錢糧給他們,允許他們低價完成合同,反正,流水牌子現在沒有價格,說什么價格都是合理的。
他們不能收取了保證金,卻不想供貨,這明顯是不成的。
晉陽流水牌子的重新運轉,對于河東的商賈們的震動很大,加上云初在晉陽一口氣殺了裴寂四百余口,讓河東道的商賈們心生恐懼。
這個時候稍微動用一些武力,可以快速的達成河東道那些接受過保證金的商賈們,盡快的將拖延了許久的貨物運往長安。
云初到霍邑的時候,得到了王道的急報,他如今已經押運著九千頭牛,六千匹驢子,十萬只羊,以及兩百車宰殺好的雞,正在前往龍門,準備從那個地方過黃河,經過韓城進入關中,最后抵達長安。
云初知道,這么多的牲畜與車隊,跟著他繞遠路是不成的,王道的選擇很好,當年,高祖皇帝在賈胡堡受挫之后,就是從龍門這邊過黃河進入關中的。
云初準備走一遭河東縣的風陵渡,去看望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再者,河東縣富甲天下,那里還有更多的收了長安保證金卻不愿意按時運貨去長安完成合約的商賈。
這一次,他準備讓那些人知曉一件事——不遵守合約的下場很凄慘,非常的凄慘。
云初站在風陵渡的時候,沒見到獨臂楊過,也沒有看到那只跑起來快逾奔馬卻不會飛的大雕。
只見到一個面目黧黑,卻更加精神的少年都尉梁英。
老梁過世不長時間,因此他身上依舊帶著簡單的孝,不過他并沒有因為丁憂就辭官回家,這一點上,云初是不怎么滿意的。
不是云初愚孝,而是很清楚,在大唐當官,尤其是當大官,就必須遵循考官制度中的“四善二十七最”。
其中,“四善”第一便是“德義有聞”,即官員要將自己的德義傳播出去,為其他人做好表率。
梁英身為嫡長孫沒有丁憂,這是非常不合適的,一旦將來被人指控不孝,他的仕途基本上就算到頭了,畢竟,大唐選官的要義便是——欲求忠臣,必于孝子。
一個連孝子都當不好的人,自己說自己是忠臣,沒有人會相信,想當大官尤其要注意這一點。
“阿祖臨死前通過口述,讓人向陛下寫了《陳情書》,其中一條,就是為我申請奪情,陛下同意了,我又申請丁憂兩次,皆被陛下奪情留任。”
云初瞅著眼睛發紅的梁英道:“聽說梁公過世之前,依舊在痛飲中,死時毫無痛楚,這該是他為國征戰一生的福報。
我以前總是認為梁公一生殺戮無算,加上又得了一個纏綿病榻的病,會在生氣消失之前受罪,如今,他一生活得痛快,去的干脆,你應該為他高興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