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早晨起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抻抻腰。
就算他是戰場上的無敵猛將,在遇到心懷怒火的虞修容后,雖然旗鼓相當,腰還是未免要酸一下的。
進了練功房,抓住單杠來了幾個大回環,徹底的將骨節拉開之后,腰部的酸澀感就沒有了。
云倌倌在低矮的平衡木上走了不到五尺,就掉下去了,在這一點上,叼著一個軟木奶嘴的云鸞的平衡感好像比她還要強一些,可以從離地一尺的平衡木這一端走到那一端。
此時,云錦已經如同一頭小豹子一般完成了今日的鍛煉,最后為了給阿耶顯擺一下,蝴蝶一樣的在單杠上盤旋了一會,就穩穩地落在厚厚的羊毛墊子上。
看著孩子張開雙臂,抬頭挺胸的模樣,像極了某一位世界冠軍。
云初抓起云鸞讓他雙手掛單杠上,這孩子力氣小,很快就掉下來了,不過,當他的屁.股落在羊毛墊子上之后,彈跳幾下,并沒有感到疼痛。
于是,云初又把云倌倌提起來掛在單杠上,這個孩子如果不能克服心頭的魔障,怕高這種缺陷將會追隨她一生。
云倌倌還想一邊踢騰短腿,一邊挪動手掌,把身體橫移到單杠邊上,繼而順著單杠的桿子爬下來,云初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每當她快要抵達桿子的時候,云初就把她重新放回單杠中間。
一連三次之后,力竭的云倌倌帶著一臉的驚恐重重的落在羊毛墊子上。
幾次三番之后,云倌倌已經開始故意松開手讓身體往墊子上掉了,這一刻,墊子給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保護。
果然,當她克服了掉下來的恐懼之后,再走一尺高的平衡木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孩子的世界其實是她自己探索出來的,因此,云倌倌很快就開始探索這座練功房里的其它設施,漸漸的,即便是摔了,也沒有害怕,而是咬著牙小老虎一樣的重新撲上去。
一柄棒球棍帶著風聲旋轉著朝云初砸過來,云初看都不看探出一只手就準確的捉住了棒球棍的手柄,讓棒球棍在手里轉了幾個圈之后,就用棒子指著娜哈道:“好久沒有考校過你棍術了。”
娜哈奸笑一聲,又把一根棍子丟給了云錦,把云鸞跟云倌倌放在墊子上當觀眾。
娜哈體型健美,雖然沒有云初那么高,卻也相差不多,她知曉自己的臂展不如哥哥,所以,在大喊一聲之后就撲過來,然而,首先靠近云初的卻是云錦,她在給姑姑創造近身搏斗的機會。
翻滾過來的云錦的棒子幾乎是貼著地朝阿耶小腿上砸過去,云初抬起一只腳,重重的朝棒子踩踏下去,就在這個時候,娜哈已經揮舞著棒子朝云初握著棒子的手腕砸了下來。
云錦的棒子被云初一腳踩中,還以為云錦會用力的抽棒子,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丟棄了棒子,伸出雙手死死的抱住了阿耶的一條腿。
眼看著哪哈的棒子就要砸到云初的手腕了,卻發現哥哥的手翻一下腕子,棒子不知怎么的就從手心朝下捏著,就變成了手心朝上捏著了,隨著云初的手提起,棒子也豎立起來,導致哪哈的棒子雖然砸中了云初的棒子,卻滑了出去。
然后,娜哈就看到哥哥碩大的拳頭立在面前,自己卻因為收不住力道,就要拿眼睛去撞哥哥的拳頭。
“啊,饒……”
不等娜哈求饒出聲,云初的拳頭就變成了手掌,娜哈的整張臉撞在哥哥的手掌上,還被哥哥的手捏住了下巴,一張俏臉立刻變形。
云初嫌棄的甩掉手掌上沾著的娜哈的口水,再抬腿把依舊抱著他大腿準備遲滯他身形,給姑姑創造進攻機會的云錦甩了出去,眼看著她屁.股著地在羊毛墊子上滑出去老遠,這才抱著為姑姑歡呼了一半的云鸞跟云倌倌夾在肋下,去吃早飯了。
“我盡力了啊,姑姑說話要算數。”
云錦喘著粗氣挪到姑姑身邊道。
娜哈靠著云錦的肩膀道:“我已經很厲害了,怎么還打不過哥哥呢?”
云錦道:“有沒有可能是姑姑還不夠厲害?”
娜哈瞅著云錦道:“你難道沒有發現哥哥一點都不開心嗎?”
云錦搖搖頭道:“不打緊,反正我阿耶天下無敵。”
娜哈皺眉道:“你就不希望你阿耶高興起來嗎?”
云錦搖搖頭道:“我阿耶是男子漢,用不著我們去幫他。”
娜哈道:“要是萬一呢?”
云錦堅決的搖頭道:“沒有萬一,我阿耶天下無敵。”
娜哈見云錦一臉的自豪,忍不住道:“你是沒見過你阿耶被盤羊頂的人仰馬翻的時候。”
云錦斷然道:“那一定是我阿耶沒有防備,被該死的盤羊給偷襲了。”
娜哈看著云錦一副理所當然地模樣,忍不住嘆口氣,她小的時候,不是也覺得哥哥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嗎,怎么現在變了?
想到這里,就抬手拍了一下額頭,對云錦道:“是啊,哥哥原本就是天下無敵的。”
云初吃過早飯,就去了縣衙,他決定這些天都必須守在衙門里,靜靜的等待驪山那邊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才開始喝一遍罐罐茶的時候,曾福來了,他是專門來匯報流水牌子五月份的總體趨勢的。
“總體上是向好的,雖然交易額增長的不多,可是呢,已經有了一些向好的趨勢,縣尊您看,這是一筆從曹州運來的糧食,數量為八千六百擔,但是呢,你看這支糧食的去向。”
云初瞅一下報告詫異的道:“受降城?”
曾福以拳擊掌道:“沒錯,就是九原郡的中受降城。”
云初想了一下道:“黃河?”
曾福有些興奮的道:“就是黃河,從隴右金城開始,以羊皮筏子為舟,可以一路載貨順流而下,經豐州(銀川)后,水流迅速變得平緩,舟船可以一路直抵中受降城,而豐州,九原的貨物可以順流而下直抵壺口,雖然可以船運的水道不算長,可是呢,不論是豐州,還是九原郡,都是水土肥美之地。
聽說朝廷今年秋天馬上就要頒布《墾荒令》,到時候,咱們多買一些不值錢的倭奴,在豐州,九原郡這兩地屯墾……”
云初制止了曾福熱情的發言道:“你是怎么知曉朝廷今年秋天就會頒布《墾荒令》的?”
曾福詫異的道:“君侯不知道嗎?”
云初道:“誰告訴你的?”
曾福道:“消息是從洛陽流水牌子那邊傳來的。”
云初無奈的攤攤手道:“這朝廷還有什么秘密可言嗎?”
曾福小聲的道:“君侯覺得不妥?”
云初道:“這有什么不妥的,你們不就是準備打造一條沿黃經濟帶嘛。”
曾福嘆息一聲道:“可惜了壺口一地,加上黃河凌汛讓好好的一條大河航道變得不完整,且只能通行七月,水上運輸抵達壺口上游之后,就必須建設棧道與渡口,再用旱地行舟之法,避開壺口這一片水流湍急之地,才能與下游的關中相連。
如果一旦開始開發,從金城黃河開始,直到關中這一線的好處都將盡收長安囊中。
而且,豐州,九原郡如果被我們用倭奴開發出來之后,長安就能解決境內府兵的口分,永業兩種田賦向這兩地轉移,如此一來,府兵去豐州,九原,就相當于戍邊,一來解決了長安府兵越來越多的問題,也順便解決了府兵們的報酬問題,最重要的是,可以讓長安各處的官營不用再負擔府兵這一塊,可以大大的增加盈利能力。”
云初點點頭道:“很好,你們必須派人沿著這一條路走一遭,進行實地勘察,這一路上的山形,水勢以及以前的航運情況都必須摸清楚,等這一切都弄清楚之后,再說開發沿黃一線的話。”
曾福聽了云初的話,興奮的走了。
只是,他沒有看到云初眼眸中深沉的憂色。
下午的時候,溫柔,狄仁杰如約而至。
云初將曾福準備的開發沿黃一線以濟關中的報告拿給他們看,自己一言不發。
溫柔看過之后咬著牙道:“這是誰的計謀,竟然如此的陰毒。”
狄仁杰看完之后皺眉道:“抽空長安府兵?長安不再養府兵,那么,長安以后還有高聲說話的余地嗎?”
云初道:“一切的一切都來自于《墾荒令》,就是因為有了《墾荒令》,才有了開發沿黃一線的基礎,有了開發的基礎,就有了分散掉長安府兵的理由。
最后,用長安的錢,用長安的貪婪,兵不血刃的解決掉長安的話語權,沒有了長安府兵,我想,長安以后必然會淪為一頭任人宰割的肥豬。
不過,世上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他們可能忘記了一件事,長安府兵只是出去了,并不是死了。
還有,沿黃一線,自金城開始,到關中結束,不論是開頭,還是結束,長安都是繞不過去的一個點,也就是說,一旦開始,沿黃一線都將受長安影響。
如果,我們的心如果大一些的話,長安的影響力將會變得更大。
至于長安府兵,本就不是我們的人,他們依戀的是長安,可不是我云初。
這一點上,陛下是清楚的,太子也是清楚的,那么,誰不清楚,誰總是擔憂關中府兵呢?這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皇后好像也沒有設計一個如此精妙大局的腦子,那么,到底是誰給皇后出了這樣的一個主意,這一點,必須查清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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