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其實是一個經驗動物。
長久的留在一個舒適區就不愿意動彈。
直到虞修容不滿的哼唧一聲,云初才開始了新的征程。
自從小兒子被老神仙慧眼看中之后,虞修容就覺得自己的肚皮應該是一處寶藏,只要是從這里誕育出來的孩子,將來毫無疑問都會有遠大的前程。
這種感覺應該是一個女人的終極幸福。
就是丈夫不愿意再像新婚時期那么賣力,也不愿意時時刻刻跟她黏在一起,這是目前為止,虞修容心頭唯一的煩惱。
太熟悉了,盡管虞修容自認膚如凝脂,眉如遠山,眼角除過有一點皺紋之外,跟少女一般無二,兩人在一起的親密的時候,不光云初視若平常,就連她看到丈夫那張英俊的臉,以及精壯的身材,好像也沒有了那時候的激動。
五更天的時候,夫婦兩人就起床了。
要是放到以前,這么早醒來,必定要趁著孩子們還在睡覺無人打攪干點別的事情,等起床的時候必定是日上三竿以后。
虞修容自認為在臥室穿著肚兜梳妝的模樣很好看,且極具誘惑,這種感覺的注腳來自云初,只要她這樣梳妝,云初的手就會蠢蠢欲動。
“哎——”虞修容幽怨的嘆息一聲,云初奇怪的看她一眼,就抖抖袖子出去了。
絕望的云鸞穿著一身道袍等候在廳堂里等著阿耶訓誡。
云初來到廳堂,只是看了云鸞一眼道:“去了要聽老神仙的話,莫要惹老神仙生氣,去吧。”
云鸞的嘴巴蠕動好幾下想要告訴阿耶,聽老神仙的話就等于送兒子去陰曹地府,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耷拉著腦袋離開家門去了紀王府。
由于是初冬時節,剛剛從健身房出來的云錦渾身冒著熱氣,就像是一籠剛剛出鍋的包子。
“不去洗澡,來這里干啥?”云初喝一口茶水問道。
“小鳥兒已經走了?”
“唔,已經走了。”
“他很害怕,阿耶沒看出來?”
“裝的,老神仙為人慈祥,他害怕什么?快去洗澡,別凍感冒了。”
云錦一邊擦汗一邊道:“阿耶,流水牌子里的錢要提出來嗎?”
云初喝口茶水淡漠的道:“能賣出去就提,賣不出去就不提。”
“可是窺基大師要債呢。”
“他能等三年又兩年,再等三五年問題不大。”
“啊?阿耶這是要賴賬?”
云初羞惱的道:“玄奘大師都沒有發話,他窺基一個托缽僧著急什么。”
“玄奘大師有戒律,從來不碰金錢的。”
云初攤攤手笑道:“那就正好不用還了,大慈恩寺把那筆錢長久的留在流水牌子里,長久的造福于民,老子這是幫助他們積攢功德,修行佛法呢,正好符合佛祖的本意。”
云錦發急道:“那么,該如何打破長安死水一般的商貿呢?”
云初道:“長安商貿并非你說的一潭死水,去年貨物的貿易量比上一年增長了一成多。”
云錦不解的道:“阿耶在的時候,除過流水牌子炸的那兩年,哪一年的貿易量不是增長五成以上的,現在只增長了一成多,看樣子,阿耶好像很滿意?”
云初笑著對閨女道:“你覺得那里的大商道還沒有開通?”
云錦堅定的道:“廣州!”
云初淡然的道:“廣州商貿走海上,大唐附近的過度里基本上都是一群猴子一樣的野人,跟他們貿易能有什么好處呢,要是往遠處走,貪婪的大食人就是一道難關,所以呢,只有大食人來大唐貿易,很少有大唐人去大食人那邊貿易。
其余的商道目前都運轉良好,貿易量每年都在增加,只是因為運輸方式的緣故,增長的比較少罷了,現如今的長安貿易量大的驚人,別看每年只增長一成多,其實呢,只要你看看數字就會明白,現在的一成的總量可比以前的五成多得多。
一味的往里面投錢,其實就是一個作弊的手段,得用于一時,無法長久,想要長久呢,就要源源不斷地研究出新的能觸動人心的新貨物出來,再一個,就是讓百姓富裕起來,有更多的錢來買賣貨物。
你有操這些心思的功夫,不如多跟工匠們一起研究出新的好貨物出來,比啥都強。”
云錦被阿耶的一番話說的渾身冰涼,剛剛還冒著裊裊熱氣的身子頓時感到冷,就一溜煙的跑去洗澡了。
趁著還不到吃早飯的功夫,云初喝飽了茶水,就拿起一個噴壺,澆灌自己心愛的迎春花,摘掉迎春花上不多的幾片黃葉,太陽就出來了,只是被旁邊的大雁塔給遮蔽住了,一大群鴿子烏泱泱的帶著鴿哨從頭頂飛過,云氏干凈整潔的方磚地面上,就多了很多的白點。
“這是福氣呢。”
梳妝完畢的云氏女主人從后宅過來,見丈夫瞅著滿地的鴿子糞很不滿的樣子,就笑吟吟地道。
“這樣的福氣云氏可以少要一些,多余的都給旁人算了。”
“妾身可沒有胡說,老神仙經常拿大雁塔上的鴿子糞入藥,還說,用了這么多年的鴿子糞,藥效以大雁塔上的最好,尤其是拿來治療瘡、痔瘡、四肢腫痛效果驚人。
這就導致大雁塔上的鴿子糞有些供不應求的意思。”
說罷又看看云初剛剛摘下來的迎春花黃葉又道:“這也是好東西,夫君以后不要清理這些黃葉了,丫鬟們還指望收拾一些殘葉拿出去賣錢補貼自己呢。”
云初道:“我知道迎春花的葉子有活血解毒以及消腫止痛的功效,還可以用于治療腫毒惡瘡以及跌打損傷,創傷出血等癥狀,本就是一味賤藥,長安城里到處都是,誰會花錢買?”
虞修容道:“咱家的迎春花本就是老根,還是御賜的,藥效強,還有好名頭,怎么就沒人買?聽說供不應求呢。”
云初有些愧疚的看著身邊委委屈屈的小丫鬟,把摘下來的黃葉遞給她道:“好了,別委屈了,都拿去賣了吧。”
“這么說咱家的竹子……”
“是藥,尤其是青竹瀝是送給傷病的好禮物。”
云初的目光又落在已經枯黃的草地上,虞修容馬上道:“那是積雪草,可以入藥。”
云初驚了一個趔趄,抬手扶住身旁的纏滿藤條的柱子,虞修容笑道:“那是青藤,可以入藥。”
云初站穩身子道:“也就是說,只要是云氏的活物,都能入藥是吧?”
虞修容用一根小木棍撥開一處積雪草,指著那里的幾株似乎枯死了的枝葉道:“這幾株人參已經長了十幾年了,等長夠一百年,就挖出來給夫君泡水喝。”
說罷,虞修容得意的叉腰對云初道:“真正的風水寶地,別看只有十幾畝,人是人材,東西是好東西,就這么養一兩百年宅子,到時候啊,光是宅子就夠子孫嚼用不盡了。”
“那,底下的化糞池呢?”
“那也是寶貝,管家挖出來全上到城外的田地里了,肥田!”
云初點點頭道:“肥田好,肥田好,長出來的莊稼來年再吃。”
家里看樣子被虞修容打理的很好,不用云初操心,再加上娜哈在家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金子,金沙,玉石啥的,更何況為了防止蟲蛀,家里還有好幾根朱砂裝扮成的柱子,說這里是金玉滿堂云初都是相信的。
“別低著頭看小路,小路上的石頭啊都是娜哈從于闐河里找來的石頭鋪的,上一次紀王來家里找娜哈,一個沒看住,就被他挖走了好幾顆。”
云初強忍著要辨別自家石頭小徑上的石頭是不是傳說中的籽玉的沖動,昂首挺胸地向前走,說真的,平日里走習慣了的石頭小徑,今天踩踏起來格外的舒服。
一陣清脆的喜鵲叫喚,云初瞅著梧桐樹杈上的喜鵲窩對虞修容道:“管理好喜鵲窩,別讓里面的金蛋掉下來,要是不小心砸腦袋上,腦袋一定會碎開。”
虞修容嗤的笑一聲道:“那里面只有你小兒子藏起來的一些東西,砸不死人。”
“他藏了些啥?”
虞修容啐一口道:”從銅板書鋪子里弄來的東西,都是些美人圖啥的,還用油布包裹的仔細,不怕風吹雨淋。”
“看樣子你啥都知道。”
“這座宅子是妾身的,自己的地方妾身要是還弄不明白,就白當這個家了。”
云初跟虞修容一起把家里重新走了一圈,來到馬廄的時候,棗紅馬就從馬廄里跑出來,打著響鼻不斷地跟云初挨挨碰碰的,很是歡喜。
云初見今天太陽好,就讓馬夫提來溫水,跟虞修容一起給棗紅馬擦身子。
不得不說棗紅馬算是真的老了,放馬鞍子的地方磨掉了很多毛,即便是休息了這么久,新毛也沒有長出來,疤疤賴賴的不好看。
洗干凈也是一匹老馬,掰開馬嘴看一下牙口,棗紅馬的牙齒磨損的很厲害。
“以后多給棗紅馬喂一些精飼料,它的牙不成了。”
馬夫肥九道:“君侯,不能特殊照顧,戰馬就要粗飼才能強壯,要是把精飼料喂養多了,棗紅馬就開始長肉不漲力氣,癡肥之后衰老的更快。”
云初嘆息一聲,就不說話了,就養馬而言,肥九才是專業的。
“想好你兒子的出路了沒有?崔苗進國子監已經三年了,要不要出仕看你的想法。”
肥九跟崔瑤偷.情了十幾年,目前也只偷出來一個兒子,肥九直到現在還是大唐叛逆,所以這孩子長大之后就跟了母姓崔。
十四歲的時候被云初送進了國子監,目前,已經十七歲了,比云瑾小一歲,是一個極為聰慧的孩子,就是命不好。
“孩子前天回來跟我商量過,他不想出仕,想在家里謀一個職位。”
云初搖頭道:“這孩子可不是奴籍,事實上你也不是,你這么坑你兒子,你兒子知道嗎?”
肥九笑道:“只要在家里,是不是奴籍不重要,那孩子就想在家里謀一個差事,他覺得比出仕當官好。”
云初回頭看看虞修容道:“你再去問問崔瑤的意思,肥九說了不算。”
肥九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