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顧辭簽名簽得最多的一天。
比前面簽過的加起來都多。
他還現場制作了一張專門用來簽名的大師圓珠筆，一次簽十個名，都還是簽到了快十點才離開機場。
等回到家時，已經是十一點半。
“啊嗚嗚，終于回家了！”
一上樓，夏稚便撲倒在沙發上打了個滾。
姜千葉也坐過去，捏著夏稚柔軟的小臉蛋。
她現在最愛干的事情，除了顧大師就是揉搓夏可愛。
顧辭則當起了居家好男人。
先把窗簾和窗戶打開，給房間透透氣。
再拿起掃把和抹布清理了一下地上和桌上的灰。
最后是拖地。
“顧辭哥，我來吧。”夏稚想來幫忙。
顧辭一本正經道地拒絕道：“不行，哪有讓世界冠軍打掃衛生的？”
拖把被顧辭拿走，夏稚嘟了嘟嘴：“顧辭哥不也是世界冠軍。”
“可是我沒刷怪啊。”顧辭揉了揉少女的腦袋，說道：“連著打了那么多天都沒休息，快去好好泡個澡放松一下吧，一會兒出來吃宵夜。”
姜千葉：“顧大師還會煮宵夜？”
顧辭下巴微抬：“早說了，顧大師會的很多。”
夏稚連連點頭：“顧辭哥煮的湯圓很好吃的。”
一邊說著，一邊試圖去搶顧辭手里的拖把。
少女似乎對做家務有種執念。
顧辭哪會讓她如愿，手臂一橫便避開了夏稚悄悄伸出來的小爪爪，好笑道：“不做家務不舒服是吧？快去洗你的澡。”
“好叭……”夏稚懷著小小的不甘，拿起衣服和浴巾去了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很快傳來。
姜千葉：“你們倆還真是奇怪。”
顧辭：“哪里奇怪了？”
姜千葉：“別人都是躲著做家務，你們是爭著做。”
“其實以前都是夏可愛在做這些。”顧辭說道，“但總不能一直都讓她一個人做。”
姜千葉：“確實，一個人做不起來。”
啥破路都能開是吧？
“突然要幫夏可愛分擔家務……”姜千葉歪著腦袋看著顧辭，“顧大師確定不是因為某些事情，對夏可愛心懷愧疚，所以才想對夏可愛更好一些？”
“愧不愧疚我都會對夏可愛好，跟這個沒關系。”顧辭輕哼道，“說起愧疚，難道不應該是你比較愧疚才對嗎？”
姜千葉：“我為什么要愧疚？”
“你說呢？”顧辭斜睨著少女，“瞞著自己的妹妹偷偷調戲妹妹的男朋友，不該愧疚？”
“該，可是……”姜千葉說道，“顧大師怎么知道我一定會瞞著夏可愛？萬一我告訴她了呢？”
顧辭：“？”
夏可愛都知道了？
顧辭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浴室。
姜千葉勾勾嘴角：“顧大師別緊張，千葉開玩笑的。”
這種玩笑是能隨便開的嗎？
知不知道什么叫人嚇人嚇死人啊？
姜千葉彎起眸子：“顧大師，你現在的反應好像個渣男啊。”
“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顧辭哼道。
簡單地打掃了一下衛生，顧辭把拖把洗好放回原位，進了廚房。
姜千葉接到了姜老爺子的電話。
“怎么這么晚還不回來？”姜會長語氣嚴肅，“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還在外面像什么話？”
姜千葉：“今晚不回來了。”
姜會長：“？”
姜千葉：“住顧大師家。”
哦，住顧大師家啊。
那沒事了。
姜會長：“好的，你們加油。”
老爺子掛掉電話，倒了杯白酒細細品味起來。
一邊品味，一邊在想該給自己的曾孫取個什么名。
姜千葉走進廚房，觀摩顧大師煮宵夜。
“你要大的還是小的？”顧辭問。
“顧大師那么大，當然要大的。”姜千葉道。
顧辭便多拿了幾個芝麻湯圓出來，放到碗里一會兒下鍋。
“煮湯圓還有什么技巧嗎？”姜千葉問。
“當然有。”顧辭道，“開水下鍋，小火慢煮，重點是出鍋的時候要加一些冷水，這樣煮出來的湯圓才會香甜軟糯，不會出現夾生情況。”
姜千葉歪頭：“看來顧大師對這方面真的很有研究。”
顧辭語氣傲嬌道：“你就等著品嘗顧大師的手藝吧。”
姜千葉卻道：“可是千葉現在就想嘗。”
“沒那么快。”顧辭道，“水都沒燒開呢……”
話還沒說完。
姜千葉忽然蹲了下去。
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姜千葉打開了一扇窗。
顧辭：“？？！”
“你干嘛！”
“品嘗顧大師的手藝。”姜千葉道。
顧辭：“？？？”
“這跟手藝有什么關系？”
“手藝不好培養不了這么大啊。”
對不起，是我低估了你的車技。
姜千葉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顧辭趕緊喊停：“你等等！”
姜千葉：“嗯？”
顧辭語速飛快地道：“關于世界歷史的記載中還有很多疑點和問題，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討論一下。”
姜千葉并未松手，只是點點頭，仰起腦袋看著顧辭：“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聊聊。”
顧辭：“對，聊聊，你快說。”
姜千葉摩挲著，說道：“我們得到的歷史資料看起來還算詳細，可有很多地方都經不起推敲。”
“比如最明顯的一點，你之前也說過，文明守衛戰明明是一個可以體現出人類的不屈意志與團結精神的故事，這是值得被銘記和歌頌的，為什么會被刻意隱藏？”
“又比如巫袍人想毀滅人類文明，目的是什么？”
“他們是外來者，如果單純為了我們星球上的資源，悄悄做就行了，只要不發動戰爭，沒人能發現他們和正常人類不同。”
“他們甚至可以一步一步侵蝕人類高層，控制各個國家，把整個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樣不比貿然開戰要強得多？”
“如果是為了這顆星球本身，必須把人類全部殺光，那就更不應該這么急躁。”
“他們的天賦比人類強，越往后發展，人類越不是他們的對手，幾百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點時間？”
姜千葉道：“很不合邏輯。”
顧辭：“嗯你說得對。”
姜千葉：“歷史是指那些已經發生過、且不會改變的事實，因此歷史是嚴謹的，每一個細節都應該合情合理，一旦出現解釋不了的事情，它就會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所以我懷疑，我們看到的歷史，并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歷史……至少不是全部。”
顧辭：“嗯嗯”
“別光叫啊，你也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姜千葉望著顧辭，“我想知道顧大師是怎么想的。”
顧辭：“那你倒是慢點啊！”
姜千葉：“哦。”
顧辭定了定神，問道：“你在看《神雕俠侶》這類書的時候，有沒有一種違和感？”
姜千葉點點頭：“有。”
小說里的故事基本都是虛構的，部分可能會借鑒歷史，這需要作者有足夠的想象力、邏輯、和文筆去支撐起書里除歷史之外的一切。
違和的地方在于，這些書里的世界，大多比不上現實世界。
生活方面沒有現實世界方便，武力等級也不如現實世界高。
總體來講，“武俠文明”是落后于“星卡文明”的。
問題就出在這。
人類只會對更美好的世界產生向往，而不會去幻想一個不如現實的世界。
除非借鑒了歷史，想書寫舊時代的風流。
姜千葉承認這些故事都很精彩，可她沒讀到任何一點和歷史有關的東西。
這些書是完全架空的。
人類從一開始用的就是星卡，而不是武功。
一個人的想象力，和他所處的時代與自己的認知，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很多事情你沒經歷，就想象不出來。
哪怕再天馬行空，你的文字里也會帶上一些現代化的邏輯和色彩。
這些古董書里卻沒有。
反而上面的文字讀起來還很費勁。
有時候碰上一個不認識的詞語，姜千葉想要很久才能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第一次看這些書的時候，還產生過“為什么他們不用手機而要用書信”這種疑惑。
“顧大師以前是不是也喜歡？”姜千葉問。
顧辭：“是。”
要是不喜歡看，他也不會知道《瓊明女神錄》了……咳。
姜千葉：“那為什么現在不看了？”
“因為違和。”顧辭答道。
他之所以會問姜千葉看《神雕俠侶》這類書違不違和，就是因為他自己看現在的小說很違和。
比如這個世界的“仙俠”。
那不是一般的古風，是可以隨時從儲物戒里掏一個手機出來的古風。
里面的人還有面包機，投一枚靈幣進去就蹦一塊面包出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面包是靈幣做的呢。
這怎么看嘛？
奇奇怪怪的歷史誕生出了奇奇怪怪的想象力，陸貝貝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顧辭卻完全看不進去。
怎么看怎么出戲。
“顧大師是不是想說，《神雕俠侶》這些書，不是這個世界的書？”姜千葉問。
顧辭點頭，正經的“嗯”了一聲。
姜千葉：“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顧大師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顧辭：“？？？”
姜千葉歪歪頭：“不然顧大師怎么會看過呢？”
壞了，暴露了。
“顧大師的制卡思路與現有的《星卡學》完全不同，連海洋之心和《梵高的星空》這些歷史遺物也都認識，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顧大師會不會像一些小說里的主角一樣，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人。”
姜千葉道，“所以我選擇的盜竊目標，一直都在盡可能的往歷史遺物上靠，我想看看顧大師到底認識多少，顧大師也的確沒讓我失望。”
十樣東西，顧辭起碼認識五樣。
非常見多識廣。
可是，顧大師一天到晚，除了陪她們聊天就是制卡，像是個會上網查這些“冷知識”的人嗎？
顧辭反應了過來：“原來你一直在試探我？”
“不是試探，是了解。”姜千葉無辜道，“誰讓顧大師那么迷人，讓千葉忍不住想一層一層地往下探尋，追根究底呢？”
“行叭。”
顧辭也不辯解了。
他知道在這個聰明得讓他頭大的少女面前，任何謊言都會被輕易拆穿。
不被拆穿的可能性只有一種，就是姜千葉不想拆穿。
顧辭干脆擺爛道：“那現在你全都知道了，準備怎么處理我這個外來者？”
姜千葉反問：“如果是一座孤島上的土著，捉住了本不該出現在島上的人，他們一般會怎么做？”
顧辭：“吃掉？”
姜千葉：“那就吃掉。”
顧辭：“誒你等等！”
姜千葉這回不等了。
顧辭是不是穿越者其實不重要。
她今晚把這件事挑明有兩個目的。
一是證實他們找到的歷史不是真正的歷史。
二是告訴顧辭，就算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沒關系。
姜千葉不在乎這個。
她只在乎顧辭每天過得開不開心，這頓宵夜煮得舒不舒服。
姜千葉：“啵。”
顧辭：“！”
姜千葉：“哧。”
顧辭：“！！”
姜千葉：“咕。”
顧辭：“！！！”
十多分鐘后，水燒開了。
已經燒開很久了……
顧辭一臉淡定地把湯圓倒入鍋中。
不知道為什么，他渾身舒坦了許多。
可能是因為心里的秘密終于有人可以分享了吧。
畢竟人是群居動物。
嗯，就是這樣，跟其他事情沒關系。
姜千葉在他身旁洗菜的水槽前刷牙。
顧辭一邊拿筷子挑看鍋里的湯圓，一邊問道：“你今晚和夏可愛一起睡嗎？”
他聽到了少女之前跟姜老爺子的對話。
姜千葉偏頭看他：“顧大師也想來？”
顧辭：“……不想。”
姜千葉：“你好虛偽。”
“你懂什么？”顧辭輕哼，“我這是珍稀生命。”
姜千葉道：“怎么不懂了，我也很珍稀生命啊。”
顧辭：“？”
敢趁著夏可愛洗澡的功夫，來廚房陪他煮湯圓，這叫珍稀生命？
顧辭：“你確定是珍稀生命，不是悍不畏死？”
姜千葉刷完牙，擦了擦嘴邊的白沫：“千葉一滴都沒有浪費哦。”
這天沒法聊了。
還是吃宵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