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萬丈,血氣沖天!
隨著錢一鳴的軍令發出,整個南荒開始震動!
八十萬征戰南荒的赤焰軍,十萬玄陽衛,奉命回轉中州。
當這些在血與火中熬煉數十年的大軍踏上中州土地時候,天地之間,靈光翻涌。
戰意與煞氣,凝聚無盡的殺伐異象,化為各種神奇異獸。
這是一支百戰之軍,更帶著滿滿的殺意而來。
“這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啊……”一位立在中州邊境的老者抬頭,輕聲低語。
他身后,幾位中年修行者都是點頭。
“老祖,錢一鳴既然大軍回轉,定然是要殺人,只是這一局,他和韓相能不能贏?”一位穿著青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柄灰黑長劍的中年開口問道。
“是啊,文相謙和,從不曾如此酷烈,這位韓相還未登相位,就這般殺伐,他,能不能坐穩呢?”另一位白袍青年也是出聲。
沒有人想到韓牧野入皇城前就直接動手。
這是狂傲,還是立威?
對于道門和各方勢力來說,此時選擇也是兩難。
順應者,或許不少人會心中不甘,畢竟韓牧野之威名,與文墨聲相比,差了太多。
不順應,必然要成為韓牧野登臨相位的立威對象。
前方站著的老者搖搖頭,目中透出一絲深邃:“老夫也不知如何,就看錢一鳴和韓相能不能穩住局面。”
“若是能成,我自然要往皇城去。”
“若是不成……”
沒有說完。
不必多言。
錢一鳴要是鎮壓道門不成,新相威名折損,天玄亂局起碼百年。
關鍵是道爭之時,怎么可能拿百年來穩定大勢?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道門崛起,引天玄倒向仙靈世界,覆滅天玄。
那時候,天玄道門之中,說不定就有許多大修士借此機緣晉升,或者,連成就道祖都不是不可能!
中州東南,百越郡。
蒼茫山嶺之上,靈光閃動。
一位位天境大修立在半空,看向前方。
前方百里之外,氣血與靈光交織,更有浩然氣糾纏。
那就是錢一鳴的大軍。
“這個韓牧野,當真是狂妄到極致,當年在灌江口封神,就已經與我中州道門對上,今日——”一位身背長劍的黑須道人咬著牙,沉聲開口。
他話還未說完,身旁有人淡淡道:“你若是不服,可自去挑戰他。”
挑戰?
黑須道人面上一僵。
他不敢。
同是劍修,他知道韓牧野的劍術能有多強。
一劍壓服東海,這等人物,豈是他能挑戰?
“哼,說這種風涼話有什么意思,今日在場這么多人,連錢一鳴的大軍都不敢攔。”他梗著脖子,冷哼出聲。
在場都是東南道門強者,每一位都是天境。
這么多人在這里,就是要看錢一鳴大軍入中州后,如何做。
“好了,莫要爭執,且看大軍動向吧。”前方,一位白袍老者擺擺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元成真君,道門大修士,入道大修,半圣修為。
這位開口,在場沒人敢不聽。
整個天玄,靈道入半圣之境的,也只有幾位。
這些人中,還有近半是駐留皇城,在文墨聲麾下的。
真正執掌東南道門的半圣強者,也只有那么幾人。
元成真君,算是其中強者。
他背后的松原道宗,也是東南道門三大宗之一。
這一次東南各家道門悄然集結高手,前來觀望,就是松原道宗號召,元成真君親自主持。
“元成真君,韓牧野此人我曾見過兩次,其儒道修行精深,一言封神,劍道,丹道也是通天之力,與當年的文墨聲并無什么不同。”
元成真君身側,一位穿著黑袍,面色紅潤的老者輕聲開口。
能與元成真君并肩而立,這位的修為自然不會差,起碼也是化神大修。
道爭之地,化神為峰,擁有化神之力,就是世間頂尖強者。
“玉巖道友說的是,韓牧野若真是尋常人,文墨聲不會讓他繼承相位。”元成真君點點頭,看向遠處的氣血靈光。
“這一局,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與其爭鋒。”
元成真君說完,目中透出精光,盯住氣血所化的血虎。
天際,一頭千丈血虎成形,一聲咆哮,沖向山巒之中。
“是……南源道宗!”有人驚呼出聲。
元成真君咬著牙,身上氣息涌動:“南源道宗乃是東南道門之中堅定自立者,源泉,源谷兩位道友都是心性空靈。”
他身側的黑袍老者點頭,沉聲道:“南源道宗在道門中地位不低,山門南源山有護山大陣,兩位道友都是出竅修為,還有三位天境,希望——”
他的話音才落,遠處山巒之上,已經升起一道金色的光幕。
護山大陣。
都是道門修行者,這大陣一起,所有人都能判斷出陣勢的守護之力。
“能抵擋化神五重以下攻擊,今日只要守住,我們就悄然去支援。”元成真君低聲開口。
他身后,所有人都默默點頭。
南源道宗抵擋南荒回歸大軍一日,他們再悄悄支援,將這大軍拖在此處。
三五日,七八日后,就算南源道宗打爛了,大軍的士氣也泄了。
若是這般,只需七八家宗門合力,將大軍拖在東南邊境三五個月,難道新任國相還能真的三五個月不入皇城?
其實不需要多久,只要大軍受挫,新任國相顏面折損,這一局,東南道門就贏麻了。
“嗡——”
天際,轟鳴聲起。
數道靈光虛影出現在南源道宗的護山大陣之上。
“貧道源谷見過錢指揮使,不知指揮使攜大軍而來,是何意思?”一道百丈身影拱手,淡然出聲,聲音傳徹千里。
這一刻,千里之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南源道宗方向。
“是南源道宗!”
“錢一鳴的大軍回轉,第一站就選了南源道宗,難道,他們當真要動手?”
“南源道宗也是東南大宗,門中不少強者,這一戰,錢一鳴說不定討不了好!”
有人激動,有人擔憂,有人憤慨,有人期待。
終究是局外人,看個熱鬧。
此時,真正要做決斷的,是南荒鎮守指揮使,錢一鳴。
立于血虎虛影頭頂的錢一鳴手按長刀,面上神色冷峻,雙手之中,有殺意閃動。
“奉詔令。”
“滅違逆。”
長刀緩緩出鞘,錢一鳴的聲音與長刀出鞘時候的震鳴聲相合。
殺意滿溢!
“我南源道宗何時違逆——”另一道身影高呼一聲,話未說完,錢一鳴的長刀已經斬下。
“殺!”
一個字!
今日此來,只為殺!
“吼——”
血虎咆哮,一頭撞在前方的光陣上。
金色光幕震顫,不過一息,便碎裂成寸寸的碎片。
八十萬鐵血軍陣面前,南源道宗的護山大陣比白紙堅固不了多少。
“縛——”
“鎖——”
南源道宗之上,兩位出竅大修同時低喝,手中靈光化為繩索與鐵鏈,向著血虎當頭籠罩。
錢一鳴身形一動,直接飛下,手中長刀帶著崩山之力,一刀劈下!
刀光引動天地之力,瞬間撞上兩位出竅大修的百丈虛影。
一刀兩斷!
毫無花哨的刀法,簡潔到極致。
一刀之后,兩位出竅大修身形急退,面上露出一絲驚懼。
錢一鳴這位在中州名聲并不響,被陸屠夫完全壓制的玄陽衛指揮使,竟然能一刀破他們兩人的元神虛影?
如此戰力,已經超出他們的預想!
錢一鳴長刀在手,緊隨其后,一刀再次劈下。
這一次,他劈的是南源道宗的山門。
刀鋒如鼓,引動萬丈風云。
這一刻,天地之間的力量匯聚成一柄百里長刀,一斬而下!
整個南源山山崩地裂,碎石崩飛!
一刀之下,綿延千里的百丈裂縫出現,將南源山連著之后的山脈,一刀劈成兩半。
南源道宗的山門所在,也化為兩半。
護山大陣,宗門駐地,分成兩半,不復存留。
血虎再次咆哮,一聲長嘶,身形直接撞入殘破山門,然后消散,化為一支血色大軍。
十人為一隊,相互配合,組成小戰陣,百人為軍陣,千人為大陣,萬人,十萬人組成軍團,將整個南源山鎮壓住,所有的靈光都被鎖住。
刀鋒,長槍,如同割麥子一般前行。
軍陣沖破山門,那么等待的就是屠殺。
便是天境強者,此時也只能看著這一幕。
“你。你,你們這是要滅我南源道宗傳承法統——”源泉道人仰天長呼,聲音凄慘悲壯,一身靈光化為金色。
這是將力量催動到極致,出竅大修的神魂元神之力與肉身合一,戰力倍增,不考慮修行道途。
不只是他,他身旁的源谷道人,還有其他幾位天境和半步天境,都是元神和元嬰肉身融合,催動一身最強之力,然后向著下方的錢一鳴沖去。
今日不出死力,宗門被滅,他們就成無根之泉。
看著沖向自己的兩位出竅大修,還有一眾南源道宗高手,錢一鳴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在南荒征戰太久,刀上沾染的血煞之氣太重。
此時,所有的煞氣都在沸騰。
“斬。”
他的刀抬起。
隨著他舉刀,所有的軍陣之上,氣血凝成一股。
借八十萬大軍之力,一刀而斬!
刀光閃耀,面前的虛空一刀而碎,兩位出竅大修,三位天境,八位半步天境,還有五位金丹八重,全部化為碎裂,融入虛無!
這一刀,匯聚南荒大軍軍陣之力,昭示軍陣力量。
天地之間,靈光閃耀成海。
這是天境強者一次隕落太多,反哺的力量太盛。
半邊天穹,化為金紅!
閃耀的刀光與金色的靈光相映,揮散不去。
三刀。
從頭到尾,錢一鳴出了三刀。
一刀斬元神虛影,一刀破南源道宗山門,一刀,斬天境大修!
遠處,元成真君等人一個個面上神色凝重,面皮抽搐。
不少人拳頭攥緊,全力止住心頭的寒意。
從血虎成形沖入南源山,到此時南源道宗覆滅,整個過程不過一刻鐘。
一家傳承萬年,擁有出竅大修的強大宗門,就這么被直接掃滅山門,斷絕傳承!
“當,當真,滅了南源道宗?”一位穿著青袍的道人面色蒼白,低聲開口。
他背后宗門實力比南源道宗還差太遠。
南源道宗一戰而滅,那他背后的宗門,能扛住嗎?
千里之內,無數修行者瞪大眼睛。
天地之間的靈氣波動騙不了人。
一家道門大宗,一刻鐘之間覆滅。
這就是南荒大軍的力量嗎?
“若是,這般的,老夫……”青石之上,透著淡淡天境修行者力量氣息的老者低聲自語。
元成真君身后,不少人的目光開始閃爍。
元成真君深吸一口氣,面上露出厲色:“東南道門三千,我看他錢一鳴是不是一家一家去滅。”
“他要么大軍一日一日清掃,要么分散征討。”
“大軍清掃,三千道門需要十年。”
“分散去征討,我看他百萬大軍能分成幾部。”
東南八郡有的是道門。
今日錢一鳴鐵血手段,能震懾千里,但卻不能震懾所有的道門。
道門與新任韓相相搏,搏的是大勢,又不是真的要將錢一鳴攔在這里。
只要錢一鳴不能快速掃平中州,只要韓牧野入皇城時候,皇城之外還有天境駐留,道門就算贏了。
元成真君的話,讓所有人默然。
這一局,錢一鳴鐵血滅南源道宗,到底震懾住了他們。
就算是錢一鳴的大軍如元成真君所說,被拖在這里,可也是拿各家宗門弟子的性命來拖。
“真君,難道不能我道門強者集結,直接斬殺這錢一鳴嗎?”一位穿著白袍的中年道人沉聲開口。
“能。”元成真君目中神光閃動,一字一句:“只要他分兵,今日,本君就會直接出手。”
直接出手!
原來,今日眾人到此,就是為了刺殺錢一鳴!
直到此時,所有人才知元成真君真正用意。
錢一鳴能大軍橫掃南源道宗,卻不可能一家一家掃滅東南道門。
唯一的辦法只有分兵各處。
眾人之前還以為元成真君的意思是等分兵之后,一處處攔截。
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只要錢一鳴分兵,就是他的死期!
遠在百萬里外的飛舟之上,看著光幕之中掃滅南源道宗山門后,集聚成陣的大軍,云緞抬頭道:“韓相,后面大軍會如何行動?”
韓牧野目光落在光幕上。
其上,血虎虛影已經開始顯化。
他目中閃動深邃靈光,淡淡道:“不動。”
云緞一愣,面上閃過茫然。
光幕之上,血虎重聚。
立在血虎頭上的錢一鳴緩緩抬手。
“各部聽令。”
這一刻,東南之地,風云變幻。
遠處,元成真君瞇起眼睛。
他身后,所有的道門強者身上,氣息都屏住。
只要錢一鳴大軍分兵,就是他們出手之時。
“全軍聽令,原地修整——”
錢一鳴的聲音響徹。
血虎瞬間消失,軍陣散開。
元成真君和他身后的眾人面上露出呆滯之色。
無數關注這邊的修行者,全都一臉茫然。
玩嗎?
新任國相等待錢一鳴橫掃天下,無數道門嚴陣以待。
結果,你在這大軍集結,滅一家大宗之后,不走了?
修整?
“這是何意?”千里之外,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面上露出詫異。
“或許,他是在等我們道門?”一位白須老者輕捋長須,面露笑意。
其他人都轉頭看向他。
“錢一鳴出身皇城大家族,慣會順風使舵。”
“他一戰掃滅南源道宗,已經給了新國相交待。”
“至于后面如何做,就看我們道門的心意了。”
老者輕笑著出聲,面上笑意更甚。
“這個錢一鳴,還真是個有趣的家伙。”
“這生意,倒是可以做的。”
生意?
不少人面上露出喜色。
只要將家國大事做成生意,一切都好辦了。
道門,慣是會做生意的。
“那就,接觸一下這位錢指揮使?”有人低聲開口。
遠處的山巒之上,兩位對坐的老者輕輕移動面前棋子。
“錢一鳴此舉,應該是想要增加手中籌碼。”執黑子的老者落下一子,然后淡淡說道。
“恩,我也有此意。”對面,白子落下,青袍老者然后開口。
黑子落在一角,對白子形成絞殺之局。
執黑子的老者輕笑道:“那就接觸一下,不管什么要求,都答應下來。”
“只要能斬殺了大龍,些許小丑,不足為慮。”
黑袍道人說著,站起身,看向前方虛空。
“等韓牧野壓不住天玄大勢,調動文墨聲歸來,前方仙靈世界大軍反攻,牽強者直入天玄本土,那時候,道爭,便穩了。”
青袍老者呵呵笑一聲,看面前已經將要明朗的棋盤局勢,眼中都是恨意。
“天玄儒道壓我道門數萬年,讓我等修行無路。”
“道途斷絕之恨,儒道便是滅一萬次也不解本君心頭之火。”
黑袍老者點點頭,輕聲道:“快了,快了……”
遠在百萬里外的飛舟上,云緞面色凝重,看著韓牧野。
錢一鳴大軍整頓,駐足不前。
調錢一鳴大軍回中州,乃是韓牧野新任國相的第二道詔書。
錢一鳴這就敢違背,往后韓牧野的詔書,還有什么威信可言?
“韓相,要不我讓公孫述去一趟。”云緞吸一口氣,沉聲開口。
公孫述此時就在皇城。
一位以劍道成半圣的強者,戰力乃是此界之巔。
韓牧野抬眼看向云緞:“讓公孫述去哪?”
云緞看他,卻不答話。
韓牧野緩緩站起身,往飛舟之外走去。
“你以為錢一鳴背叛我,所以調公孫述去斬殺他,重掌大軍?”
韓牧野的話音傳來。
云緞沒有回答。
默認。
韓牧野立在飛舟船艙之外,看著眼前的云卷云舒。
“儒道執掌天玄太久,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秩序。”
“我來,是為了打破這秩序的。”
“文相是文相,我是我。”
韓牧野淡淡開口,身上,有一道道的靈光與神光閃現。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韓牧野對于神道的研究,手中執掌的神道之力,在天玄世界,無人能比!
就算是當初以神道成就圣人之位的黃庭豎,也并不比韓牧野的神道修行精深。
大黃庭的完善,還有韓牧野的功勞。
“我很好奇,我韓牧野在天玄也算是有幾分名號,為何所有人都覺得,我會將壓力都放在錢一鳴身上?”
韓牧野淡淡開口,聲音之中透著淡然。
這一句話,讓云緞面上全是驚異。
是啊!
文相欽點的接任者,劍道,儒道,丹道全都是當世難尋的強者。
這樣一位天才人物,為什么自身卻被所有人忽視了?
除非——
除非他故意的!
云緞站起身,面上露出笑意,走到韓牧野身側,上下打量。
“韓相,這一切都是你故意所為,對吧?”
“你引動東南道門之力匯聚,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錢一鳴身上,定然是有別的目的。”
只是韓牧野到底有什么目的,云緞不知。
不過,他馬上就能知道了。
韓牧野身上的神道之力越來越凝實。
天道與神道相合,金色的神光向著四周閃耀而去。
飛舟四周,一道道的神光化為光柱。
云緞瞪大眼睛,看著這些光柱。
“這,這是皇族供奉所在位置,還有玄陽衛皇族護衛鎮守所在。”
“你,你將所有天境修行者的位置都標記了出來?”
轉頭看向遠處,百里之外的山巒,有兩道光柱顯露。
只是這兩道光柱的神光顏色,卻與飛舟上的金色光柱不同。
一位淡黃,一道淡紅。
“心懷天玄者,為金色。”
“心中有逆者,為紅。”
韓牧野輕聲開口。
神光蔓延,百里,千里,萬里,十萬里,百萬里,千萬里!
整個中州,神光盡皆籠罩!
這一刻,天玄世界的天境之上修行者,無一遁形!
不管你是在名山大川,還是在無人山谷。
不你是在重重防護的宗門深處,還是在萬丈懸崖之下。
閉關百年也好,閉關千年也罷,只要還有一口氣的天境,頭頂都有一道撐天的光柱浮現!
元成真君緩緩轉頭。
他身后,一位位大修頭頂上都是光柱顯露。
他和幾位出竅強者身上光柱血紅,其他幾人則是有的淡紅,有的淡紅與淡黃交織。
他身側的黑袍老者身上,紅色與黃色都有。
一眼,元成真君已經看懂這光柱的含義,然后,他的心頭全是寒意。
“所以,我們當中,也不全是一心要與儒道為敵的?”他轉頭看向身側的老者。
“玉巖道友,原來到現在,你還是有與儒道勾連的想法?”
他身上,有著殺意彌漫。
黑袍老者抬頭,看向頭頂的光柱。
他面上閃過一絲茫然,然后又化為堅定。
隨著他的目光改變,那光柱中的金色光暈竟然多出一分,更加凝實。
“呵呵,若不是這光柱顯現,我還真不知,我心中早有妥協之意。”黑袍老者搖搖頭,面上閃過感慨。
他目光掃過那些修行者頭上光柱,然后輕聲道:“果然如此。”
“東南大宗出身的道友,大多心中逆意堅定,倒是我等小宗門出身,似乎并無多少反抗心思。”
“或許在我們看來,奉儒道為尊還是擁道門為主,得到的都差不多吧……”
他面前,那些頭頂光柱顏色不同,深淺不同的修行者,不自覺緩緩退后,各自尋找顏色相同的,站在一起。
二十多位天境,一下子分成三塊。
堅定的紅色光柱有五位,淡紅色是十位,他們立在一處。
半紅半黃五位,立在一起。
淡黃色多一些的八位,悄然退遠。
元成真君身上殺意翻涌,目光在那幾位頭頂光柱淡黃的天境大修身上掃過。
他們幾人也一臉戒備。
“元成真君,此時已經不是我們內亂之時,你看看錢一鳴的大軍吧……”黑袍老者低嘆,轉頭看向前方崩塌的南源山方向。
所有人轉頭看去。
錢一鳴的大軍之中,也有道道的金色光柱浮現。
一共四十多道金色的光柱閃耀連成一片。
然后,這些金色的光柱三三兩兩離開,領著大軍向著各處去。
征剿叛逆開始了。
可是此時,元成真君他們缺無法行動起來。
因為他們自己人都不敢相信了。
因為,錢一鳴的大軍已經朝著這邊奔行而來!
有光柱做指引,天境強者就如同明燈一般!
千百里內,那光柱能清晰看到。
紅的,淡紅的,紅色與金黃交織的,還有金色的。
三百六十一道劍光飛出,化為劍陣,朝著元成真君當頭落下。
韓牧野親手所書的詔書,天地之力與劍道力量相合。
這一刻,不管是玉巖道人還是其他天境,都選擇退后。
沒辦法,這劍陣上展現的力量實在太強,他們連直面的勇氣都沒有。
劍陣,將元成真君裹住。
劍光凝成一片血紅。
天境,沒有秘密。
遠處山巒之上,那對弈的兩位老者面上神色凝重到極致。
兩人頭頂,同樣有光柱交織閃耀。
只是兩人頭頂的光柱,都是金紅交錯。
道門頂尖的強者,卻并無堅定的反叛之心。
這讓那些一心服從,拼死都要為道門自立而戰的其他道門弟子如何去看?
“古兄,我剛才試過了,這光柱乃是以天地之力引動神道力量,我無法遮蓋。”對弈時候執黑子的黑袍老者輕聲說道。
他對面的青袍老者點點頭道:“神道之力,與天地相合,我們曾經的一言一行都與之共鳴,所以,我們的想法才會被判定。”
看著自己和對方頭頂的光柱,青袍老者搖搖頭:“我們這等勘悟過了因果的修行者,心中只有自己的大道,所以都會被天道判定為半反叛,半親近。”
他說的是事實。
上位者考慮的都是利益。
以無數生靈為棋子,自身卻并無堅定的立場。
一切都是從自身利益出發。
這就是大修士。
“天玄新相,當真厲害……”黑袍老者仰天一嘆,身上原本金色與紅色交織的光柱,慢慢化為金色居多,紅色淡薄。
“看來皇城是要去一趟了。”
青袍老者點點頭,身上的光柱也快速變幻。
整個中州,沒有人想到,新任國相韓牧野以如此手段,直接解決了天玄強者的立場問題。
不過三日,無數宗門天境動身,趕往皇城。
他們要在韓牧野入皇城之前,在皇城之外等待。
這三天,有不少頭頂紅色光柱的天境大修陷入癲狂,然后做出許多過激事情,最終被自家宗門強者,或者是其他強者出手斬殺。
更多的天境修行者身上的光柱慢慢轉變,在動身前往皇城時候,光柱化為全黃。
各家宗門之中,許多弟子松一口氣。
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南源道宗。
各家宗門之中,也有許多弟子一時轉變不過來,陷入癲狂混亂。
自家那立場堅定的長老宗主,道門獨立的鐵桿,原來心底竟然是個順服儒道的人?
他們一向所說的話,都不過是騙自己的?
這三天,無數道門弟子道心崩塌。
錢一鳴的大軍圍殺了元成真君,直接震懾各方。
半圣也能殺!
之后,大軍再殺幾位天境,也屠滅了幾家道門。
但與三千道門的大勢相比,他殺的人,不過九牛一毛。
雖然很郁悶,他和麾下大軍也不得不封刀。
因為他們已經尋不到敵人了。
所有的天境,都往皇城去。
他們自己大軍當中的天境強者也要前往皇城。
既然所有擁有天境強者的宗門天境都去皇城,表示對新國相的臣服,那么,他錢一鳴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不管是他還是他麾下的軍將,都沒想到,一件看似無法完成的任務,竟然就這么圓滿結束。
韓牧野的飛舟離皇城三十萬里。
前方,金色的光柱已經連成一片。
遠處,皇城上空,金色的光柱交織,將天穹映成金色。
每一位來到皇城外的道門天境,都面色蒼白,不敢抬頭。
就算是道門最強的那幾家,一次上百位天境齊至,也低頭不敢有絲毫言語。
滿城盡帶黃金柱!
從皇城書院方向一直到皇宮,上城各家,還有幾處大營,哪一處地方不是光柱映照天穹?
一處七八位,十來位天境,萬里方圓的皇城之中,天境大修密密麻麻的光柱就數不清了。
只能看到照徹天地的金色。
“韓相,皇城之中,沒有這么多的天境吧?”立在船頭,云緞低聲開口。
她作為天玄新帝,對皇城中的力量還是有所了解的。
皇城中高手多,儒道大修多,可也絕不會有這么多。
聽到他的話,韓牧野輕笑一聲,淡淡道:“我多展露了十倍吧。”
“其實,界外駐守的天境若是歸來,遠超這些數的。”
天玄真正的強者,都在界外,這皇城中,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要是強者歸來,確實能滿城黃金光柱。
飛舟前行,靈光與天地之力交織,引著天玄大勢翻涌。
這一刻,皇城內外,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新的國相進入皇城。
這一位已經用其鐵血手段,神異力量,證明了自己有成為天玄國相的資格。
二十萬里。
十萬里。
五萬里。
萬里。
皇城之外!
恢弘大軍恭迎,皇城之中綿延光柱列隊出城,方圓千里,一片金色光柱。
這一刻,這千里之地,聚集了所有的中州強者。
云緞看向前方皇城,輕聲道:“韓相,踏入皇城,你就成為這方世界最尊崇之人了。”
她身側,韓牧野一整衣衫,將黑色的劍匣背在身上,一步踏出。
“誰說我要進皇城了?”
“聚集如此多天玄強者,我就為了展現權勢嗎?”
韓牧野身上,劍光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