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安艾若有所思,在遇到王若風的時候,他可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呢。
巴立名雙眉微皺,追問了一句:“那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留在長安嗎?”對于自己昔日好友的打算,他倒是想要幫一下忙,雖然限于官員的身份,估計也幫不了多少。
“那是自然。而且我也已經有了主意,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安艾笑著拒絕了巴立名的邀請,他雖是對長安并不熟悉,但也不想要靠著自己好友的幫助。
“是王若風嗎?”巴立名心中略有失落,訴道:“唉。我還以為能夠和你共事呢,看樣子的話是徹底泡湯了。”
安艾笑道:“雖是如此,但我不也在長安嗎?以后若是有機會,咱們兩個還可以在聚一下,不是嗎?”
“這倒也是。”巴立名心中遺憾稍微下降了一點。
“咚咚咚!”
楊承龍敲了一下桌子,將兩人喚過神來,插嘴道:“雖是有些不恰當,不過我這里可是辦公的地方,可不是你們兩個敘舊的地方。明白嗎?”巴立名立時露出羞赧來,道歉道:“對不起部長,讓你等了一會兒,你吩咐我的事情,我這就去做。”
“差點忘了,若是您有事情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安艾欠了一下身子,準備自這里離開。
正當他轉身離開時候,卻被巴立名抓住手來,訴道:“好不容易見到你了,哪里能讓你輕易離開?正好我準備去主持長安鋼鐵廠修復之事,你不妨跟著一起來吧,若是看到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也可以給我們提一些建議,不是嗎?”
“好吧。”
安艾無法拒絕,只好跟著巴立名一起離開此地。
見到兩人遠去,楊承龍方才松了一口氣,那巴立名才能了得,當初呂良的鐵礦石就是在他的主持下被發現的,正是因此所以他才將此人找來,并且令其主持長安鋼鐵廠修復工程。
畢竟這長安鋼鐵廠關系到上千工人的生計,若是就這么被毀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自工部離開之后,巴立名帶著安艾一路來到了長安鋼鐵廠之處,此時此刻這長安鋼鐵廠的建筑廢墟基本已經被清理干凈了,那些被埋在廢墟之中的機械也被弄了出來并且被整理干凈,只可惜整個廠房全都被燒毀,若要恢復完畢的話,只怕還得花上一年的功夫。
看著這模樣,安艾不免感到詫異:“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變成這樣子?”
“唉。還不是那些議員弄出來的?明知道工廠工人疲憊不堪,卻依舊讓他們徹夜工作,要不然如何招來這種禍事?”
想著自己所看到的資料,巴立名不免張口罵了一句,對于那些議員們,他也是厭惡的緊,更不曉得主公為何會讓這些充滿銅臭味的家伙也成為議員。
安艾起了一些好奇心,繼續問道:“哦?那能不能跟我說一說?”
“當然,畢竟這事兒都已經鬧開了,全長安的人都知曉,也就你不知道罷了。”巴立名點了點頭,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數說了出來。
聽罷之后,安艾生出一絲感嘆,訴道:“唉。那蘇家難道就不知曉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嗎?也虧的他們會竟然會選擇繼續掩蓋下去,要不然如何會出現這種事情?”
“沒錯。要不然,為何這國黨屢次找罵,并且被民黨始終壓在下面呢?”
兩人正在廢墟之上感慨時候,卻見到遠處一人走了過來,這人雖是身穿儒袍,但是身材魁梧至極,和那學子完全是截然相反,正是目前主席位最知名的三位候選人之一韓坤。
安艾自是感到奇怪,問道:“你是誰?”
“他乃是近日打算競爭主席位的候選者韓坤。你不認得也是當然。”巴立名介紹了一下,然后站了起來迎向對方,訴道:“只不過你怎么到這里了?”
韓坤笑了笑,訴道:“當然是好奇長安鋼鐵廠的修復進度如何啦。畢竟這鋼鐵廠是否能夠修復,可是關系到五年計劃是否成功的關節。我作為議員,對此有些關注不是理所應當嗎?”見巴立名和安艾一臉警惕,他雙手攤開表示自己身上并未攜帶武器,訴道:“而且我又不是敵人,沒必要對我這么緊張吧。”
“也許吧。不過你畢竟曾經是宋臣,還請饒恕我之前的沖撞。”巴立名欠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的尊重。
對方乃是議員,握有監督眾多官僚的職責,他縱然對對方抱懷著敵意,但終究不宜惹怒對方。
韓坤擺擺手,自己也是露出幾分苦惱來:“沒關系。作為曾經的宋臣,會因為這些經歷而被質詢也是自然。”眼神自那些機械之上掠過,又是充滿著無比的好奇,問道:“對了,關于這鋼鐵廠,估計什么時候修復?”
“這個,至少也得半年吧。畢竟這房屋都被燒沒了,若是要重新修復的話,至少也得重新將其建起來,總不能就露天工作。不是嗎?”巴立名沉思了一下,在腦中稍微模擬了一下進度,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只是他愁眉緊鎖,顯然問題可不僅僅如此,“不過最重要的是工人流失問題。若是遲遲不動工的話,只怕這些工人就可能全都走了。”
工人也是要吃飯的,在長安鋼鐵廠被燒毀之后,他們雖是僥幸得了一些賠償金,但是那些賠償金可遠遠無法養活家人,最重要的是鋼鐵廠遲遲不曾動工,這讓許多人都開始晃神了,打算另選出路。
當初的包銘,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安艾也是頗為詫異,問道:“原來這鋼鐵廠也變成了這樣子了?我記得十年之前,這長安鋼鐵廠還相當輝煌來著。每天都有上千工人出入其中,怎么才十年不到,就變成這樣子了?”
“唉。以前高速發展的時候倒是未曾主意,誰想到近些年來建設漸漸放緩,結果就發生了這種事情了。”巴立名雙手一攤,臉上滿是無奈的回道:“至于那些工人,當然不可能將他們全部遣散,要不然復工之后工人從哪里找?但是國庫狀況你也知曉,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原來是這樣嗎?”
韓坤若有所思,隨后抬起頭來,卻是對著巴立名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既然如此,那么那些工人的后路問題,不如就交給我來處置,如何?”
巴立名有些詫異,問道:“交給你?你打算怎么做?”
要知道這可是上千工人,依照一個人一年三百貫錢的工錢來算,一年就是三十萬貫,這么多錢可不是鬧著玩的,就憑韓坤一個人的實力,如何能夠順利安置這些工人?
“這個嘛,不知你可知曉那陳俊生的陳記錢莊的事情?”韓坤笑了一下,卻是帶著幾分期待看著巴立名。
巴立名心中一緊,搖了搖頭回道:“陳記錢莊?對不起,你說的我實在是不清楚。”
“不知道?也是了,我記得你乃是工部的,之前一直負責呂梁鋼鐵廠建設事宜,最近才被調回長安來。難怪對陳俊生的發家事宜不清楚。”韓坤這才記起對方的簡歷,然后訴道:“至于這陳俊生,則是最近準備競爭議員的一位商人,所以對他調查了一番。”
“哦?那你說說,這陳記錢莊和長安鋼鐵廠究竟有什么聯系。”巴立名生出好奇心來。
安艾也是感到奇怪,一起看向了對方,想要見識一些對方的手段。
韓坤笑了一下,訴道:“當然也沒多少關系,只不過這陳記錢莊為了壯大自己,經常以幫助一些人發展為緣由,向一些小廠主借錢,說是要幫助這些工廠主發展。”
“借錢?我就不信,這世間會有這種好人?只怕此人暗懷不軌。”安艾輕哼一聲,對于這些商人來說,他素來保持著相當的厭惡。
韓坤點點頭回道:“沒錯。一開始的時候,那些工廠主的確是短暫的度過了危及,但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因為各種原因陷入經營困難之中,導致資金無法周轉。被迫將手中的房契、工廠乃至于地契交給此人。也正是因此,所以這陳俊生就在短時間內積累了相當的財富。”
“果然如此。”巴立名露出幾分厭惡來。
安艾也是罵道:“這廝果真很黑。既然如此,那你們就沒有阻止對方?”
“這個,那些上當受騙的人當然想,但是當初借錢的時候,那陳俊生就和他們簽過了契約,白紙黑字外加手印,就算是告到法院之上,又能奈他幾何?”韓坤搖了搖頭,對那些上當受騙的人為之嘆息。
巴立名心中微動,低聲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和我說這個,又是為什么?”腦中忽然一亮,卻是訴道:“難不成你打算仿照這陳記錢莊,也來這么一出?”
為了生活,那些工人急需要錢,但是政府的錢又不夠,根本就無法維持到明年這個時候。
“那陳俊生用這手法害人也就罷了,你竟然打算采取類似的手段?”安艾也是充滿著憤怒,他雖非底層之人,但也知曉百姓孤苦,如何能夠承受這種壓榨?
“沒錯。要不然的話,你們打算如何解決工人的安置問題?”
韓坤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讓他們就這樣走嗎?這樣的話,無疑就是浪費。培養一個合格的工匠需要多少時間,作為曾經主持修建鋼鐵廠的你來說,應該相當清楚其中的代價。但是若要就這樣將其養活的話,國庫的錢還是不夠。光是鐵路以及馬路的修筑,就已經占據了大量的預算,哪里還有多余錢投入到這里來?”
“雖是如此。但是你這手段,也未免太過激進了吧。而且若是依照你的方法,那準備金呢?難不成你打算挪用安置工人的錢?”巴立名回道。
為了安置這些工人,蕭鳳做主自國庫之中挪了十萬貫錢,他作為其主持者根本就不敢隨意揮霍,以免自己也落得個如蘇瀾那樣財產、名聲俱下的下場。
韓坤點點頭,回道:“沒錯。要不然,你從什么地方弄來這么多錢?要知道你也不過是一介尋常官僚,哪里有這么多錢。”
“那你呢?你既然提出了這個想法,難道就沒有一些意圖嗎?”巴立名反問道:“你雖然是議員,但是可沒有薪金之類的東西。而你作為宋臣,自從來到長安這些日子之中,應該也沒有這么多資金吧。”
任誰都知曉,因為一些歷史原因,蕭鳳之所以弄出這些所謂的監督百官、制定策略的議員,完全是出于拉攏當地的豪紳大族,對議員其中的一項要求就是按照規定的稅賦納稅,為了剔除賣官鬻爵的罵名,更是直接制定了不發薪酬的政策。
雖然當初的確是被眾多人所埋怨,但之后也在蕭鳳的強力推動下執行了,代價就是地方的統治權徹底淪入了議員的手中。
而這些議員更是彼此拉幫結派,鄉縣之中的議員一如章豐這樣,直接橫行地方,讓地方官員也不得不低下頭來,諸如民黨這類的黨派,更是直接插手政策,制定各種適合自己利益的政策。
這其中,不消細說各位也明白。
韓坤笑了一聲,訴道:“那是自然。只不過我覺得,你們家主公當真就愿意見著這些工人就此散去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巴立名心中微震,覺得對方似乎話中有話。
韓坤嘴角翹了起來,繼續訴道:“他人或許不清楚,但是你作為直接參與五年計劃之中的官員,應該知曉整個五年計劃完全是為了能夠打出關中、一統華夏而準備的。要不然,為何要修筑這么長的鐵路?將所有的州府連接起來,這樣的話便可以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將各地力量集中起來,如此宏偉的計劃,若只是為了民生那可就是笑話了。畢竟這鋼鐵廠,可就因此差點兒崩了。雖然及時救援,讓其不至于徹底崩潰。”
“你究竟想說什么?”巴立名默不作聲,死死的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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