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于太原府街道之上,一騎飛速奔馳已然來到府衙之前,也不曾詢問那守衛便徑直闖入。
待到來到客廳之處,其上那人翻身一躍正好落在客廳之內,將一件信函遞上:“稟告主公,紛州傳來急令!有北方番民入境劫奪糧食,州內并無守兵,還請主公調集兵馬抵御番民侵襲。”
“你說什么?”
蕭鳳聽到這話,頓時一驚,連忙舍了座位快步來到這通訊兵之前。
通訊兵當機將那沾有三根雞毛的信號遞上,又是重復了一遍。得知這消息,在座的包括趙志、楊輝、仇烈等人具是驚訝,顯然他們對如今狀況也是一頭霧水。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那些番民竟敢犯我邊境?”得此消息,蕭鳳亦是氣急敗壞。
通訊兵微微愣住,旋即回道:“根據當地知州所說,大概是因為溫度太過、導致番民糧食減產,正是因此所以他們方才下山劫掠百姓。數百年來,這些番民都是如此。”
“我道那蒙古大軍為何撤退,原來是用了驅狼斗虎的伎倆啊。”蕭鳳重重嘆息,卻是為自己居然未曾料道而愧疚。
那些番民乃是生存于大山之內的少數民族,因為長居居住于山川之中,故此其風俗習慣和山下漢族絕不相似,多以族群聚集在一起。而且更因為其生存之地乃是南宋、金朝、西夏交界之處,為了能夠拉攏其中之人,所以官府也不敢派兵剿滅,只能以金錢銀兩拉攏人心,如此行徑更加助長這些番民之氣。
若是尋常時候尚且罷了,但若是番民身陷災禍之內,則必然揮兵侵略。
如此事情,于這晉中之內,已然是發生了太多次了。
趙志聽此消息,立時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等應該立刻派遣兵馬截擊番民。否則若是放任他們縱兵劫掠,則治下定然會民心不安。”
很明顯,他們作為目前整個晉中的統治者,只有率軍剿滅這些番民,不然任由其破壞的話,那一年的努力就算是徹底白費了。
“但是此刻正值戰斗,大軍若是輕易離開,則那蒙軍定然會趁虛而入。依我看,不如權且送些糧食給對方,暫時安定對方,好讓我們能夠騰出機會,到時候大兵一到哪里還有那些番民敢犯事?”只是一邊的楊輝卻不贊同,畢竟他曾經到過紛州,自然知曉那里的情況多數是漢番雜居,番民會下山劫掠,但是漢民也會聚族而居,也會憤而抵抗,短時間內還損失不了那么多。
“送糧?莫要忘了,如今時候這些糧食滿足我等已然是夠嗆,若是在送一點給對方,那么我們還吃什么?”趙志趕緊搖頭,對于那些敢去劫掠百姓的番民,他有的只是憤怒,對這些敵人可是沒有絲毫興趣仁慈。
楊輝立時反駁起來:“但如果讓對方繼續肆掠,只怕我等損失更重。只是付出一些糧食,就換的對方安歇下來,這般手段如何不可?而且你若是要報復,”
一時間兩人又是爭執起來,吵的人聽的就感覺心煩意亂。
而在旁邊,仇烈連忙勸道:“兩位同僚,你們別爭了。”
“既然如此,那仇烈你的看法如何?”蕭鳳也沒興趣止住兩人爭吵,事實上她為了鼓勵眾人踴躍發言,在有的時候還會可以挑起矛盾。
“依我看,若要安撫番民,需要打,但更需要安撫。打,是因為他們觸動禁令,私自下山奪取糧食、殺害百姓,此乃罪孽需懲。安撫,則是因為他們常年居住于山林之中,所生活的地方甚為偏僻而且陡峭異常,若要徹底剿滅實在不能。故此需要安撫。”
“很好。”蕭鳳贊道,旋即就叫了一聲:“金蒙。你且出列。”
“莫將在!”金蒙應聲走出,只是面容卻帶著幾分疲倦。
自那日之后,他左思右想終于還是和李蓮和離,兩人就此斷絕婚姻關系,近日之內始終無法從傷悲之中走出。
蕭鳳嘆息,雖知此人感情受挫,然此刻軍情緊張可容不得私情,立時命令道:“先前因你違逆軍規,擅自和他人發生關系,其情可允,其罪難訴。故此我奪去你第二旅旅長之職,而旅長暫時由馬云冬負責。如今正值危難時候,我便允許你戴罪立功,所以你立刻率領第二旅第三作戰團合計一千人前往紛州。畢竟那番民雖然人數頗多,但是畢竟不曾經過訓練,亦不曾裝備火器,以一千人馬足以剿滅叛亂番民。到時候功成時候,我定然讓你官復其職。還有楊輝,你作為參謀也帶著仇烈一并前往,記住了務必確保我腹心安全。不然的話,被敵人直擊腹心、切斷汾河,則我赤鳳軍危險矣。”
句句吩咐,當即令幾人俯首接受,隨后便退出府衙,率領麾下一千兵馬朝著紛州奔去。
而在那里,那自山林之中涌出的番民也正在華夏大地肆掠,不斷的制造出各種人間災禍來。
只是蕭鳳隨后一想感覺有些奇怪,感覺那番民會在此刻出動,只怕其后定然藏著什么陰謀來,于是她又是叫來李太痕、孫武吉兩人,讓這兩人暗中假扮成旅人前往汾州,進而調查其境內的狀況,好確保其情況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另一邊,金蒙、楊輝、仇烈三人在經過數日奔馳之后,已然來到了紛州之前。
只是一看,三人就是感覺驚訝,因為在紛州之前早已經被數千番人層層圍住斷掉任何和外界的聯系,很顯然這背后定然有什么人指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蒙古,不然的話以番民那數十個種族如何能夠組織起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呢?
金蒙這一看自然氣急,當即喝令赤鳳軍展開攻擊。
這一戰不說赤鳳軍那如鐵一般的紀律,便是那兇猛至極的虎蹲炮還有銃槍,就足以讓這些番民為之震驚,紛紛避讓不敢直掠其鋒,讓赤鳳軍安然闖入城中,而城中百姓在看到那熟悉身形之后,也具是恢復平靜下來。
這些天的相處,他們早已經知曉這赤鳳軍和別的軍隊絕不相同,是斷然不會傷害自己的仁義之師。
只是在這番民之中,卻有一人遠遠望著那正在城頭之上巡邏的赤鳳軍,嘴角帶著幾分有趣:“那就是名聞天下,甚至讓史天澤也為之震驚的赤鳳軍?”
且看此人高坐在一匹青驄馬之上,身上穿著一套烏黑鐵甲,且看鐵甲之上布滿刀傷劍痕,便知道這鐵甲有些時日了,而這鐵甲之上則伸出數根鐵鎖納入胯下戰馬體內,而隨著戰馬每一次的呼吸,這鐵鎖之上都會浮現出異光,而且還會收縮起來,將那戰馬皮肉給扯開,露出那肌理分明的血紅肌肉,透著幾分可怖場景。
“且看那赤色鳳凰,就知曉對方乃是赤鳳軍了。”位于其身邊,本該是在史天澤麾下的仲威卻是出現在這里,他對著李元復說道:“但是你確定真的能夠擊敗對方嗎?”
“這是自然!”
一臉驕傲,李元復滿是信心。
他的父親乃是李明昊,乃是黨項人士,在蒙古入侵西夏時候就已然加入蒙古大軍,如今正執掌數路之地,亦是地方軍閥一員。而在接到史天澤的信函之后,他就秘密派遣自己的兒子李元復潛入橫山之中聚斂番民,好為自己出兵創造機會。而以其黨項人的威風,那些番民自然聞風納降,很快的就聚集起了六千人之眾,并且趁著赤鳳軍和史天澤鏖戰時候一舉出兵,徹底將這紛州給封鎖住。
而現在,他只需將這紛州封鎖,便可以將赤鳳軍麾下地盤南北切斷,再無聯通可能。
想著這一切,仲威亦是感覺佩服,只是一想那赤鳳軍兇悍模樣,他自然透著擔憂:“但是那赤鳳軍甚是厲害,不僅僅火器厲害,而且軍紀嚴明,乃是當世雄獅,所以你可要小心了。”數次戰斗,他具是敗在赤鳳軍手下,正是因此所以他早就已經特別的小心,就怕會陰溝里翻船。
“那是自然。雖然對方擁有火器,但畢竟人數僅有一千,無論如何都不是我六千兵馬的對手。”李元復張口回道:“但是你可要記住盟約,等到我們揮師東進斷其根本時候,你等也要一起發兵徹底將這赤鳳軍給滅了。知道了嗎?”
“正當如此。”
盯著那守著城門的軍隊,仲威咬牙切齒。
李元復面露笑容,又是說道:“沒錯。當然那些番民族長也等急了,催我們過去呢?若是讓他們變得恐慌了,那就糟糕了。畢竟在這次的戰斗中,他們可是主力。雖然是炮灰,不過就算是作為炮灰,我們也應該給與相應的尊重不是?”
“沒錯!”
仲威立刻露出得意來:“不過是以幾張紙就騙得對方上鉤,那些番民族長也真的是愚昧無知,當真以為那些允諾的東西會真的送上去嗎?”越過人群,他死死盯著那城頭大旗,又是低聲喝道:“當然,等到圍剿之勢徹底完成之后,我看你這赤賊還如何繼續掙扎下去?
如今時候,史天澤所安排的圍剿之勢已經完成,北面的準備已經完成,接下來只需要等到那李明昊發動進攻,那赤鳳軍就會徹底陷入雙面迎敵的危險情況,而且蒙宋戰爭也快要結束了,等到一結束那張秀也會揮兵北上,三方力量一起動手,就憑赤鳳軍那一點力量如何還能夠存活下去?
此番一戰,定要徹底剿滅赤鳳軍。
懷著惡毒的詛咒,仲威和李元復騎著戰馬,重新歸入軍隊之內。
城頭之上,那金蒙瞧著眼前的那些番民,黑壓壓一片一片,就像是那被撕碎的碎紙一樣,各自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塊塊來,根本就不符合任何扎營的規范要求。
然而金蒙看著這一幕,卻帶著躊躇:“這番民果然棘手,只怕就憑我們手中的力量很難擊退。”想著當初斗志滿滿,現在的他卻有些猶豫,一千已經裝備火器的軍隊固然厲害,但是在對抗著多達六倍以上的力量的時候是否能夠發揮力量,他還是存疑。
人多力量大,這句話固然在現代社會是需要進行限定的,但是在中古時代卻還是有著其根本的問題的。
“也不盡然。依照之前我們和對方交戰狀況,他們固然數量龐大,但是卻太過散漫、并無紀律可言。其中多數人更是聽到火炮之聲就整個嚇住,甚至丟下兵器直接逃走,旁邊的人也沒有章法,只知道四處亂竄,可以看出來這就是一群根本未曾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僅憑我們的實力,只需要在進行戰斗,就可以將其殲滅了。”仇烈想著第一次和對方戰斗場景,卻不是很贊同。
依照他的想法,在第一次戰斗時候,就應該全力以赴徹底殲滅對方,而不是在這汾州之內悠哉悠哉的。
“擊潰容易,然而殲滅一事實屬困難。”
金蒙搖搖頭,解釋起來:“你要知曉。這些番民各有所屬,雖是只有數十上百,彼此之間互不統屬,故此顯得散漫。我等雖是能夠一擊致命,但對方卻可以四處逃散,潛入田野、山林之中,到時候我等又該如何處置?而且若是讓對方散于鄉野之內,則定然會令鄉間百姓遭殃,這可不是我們赤鳳軍應該做的。”
那番軍毫無紀律、互不同屬,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戰斗意志薄弱,難以抵抗赤鳳軍一次沖鋒,這便是番軍缺點;但熟悉地形,善于逃竄卻著實讓人頭疼,自然是其優點所在。
仇烈立刻明白了其中緣由:“所以你打算聚而殲之?”
“沒錯。”
另一邊,那楊輝亦是透著得意,說出自己的計劃:“而且觀其樣子,很顯然那領兵之人威望不高,并無雷霆手段整頓這些番軍。屆時我們只需要擊破那為首之人,那么其他的番軍定然會失去斗志、難以再戰。到時候我們只需要宣布投降者不殺,并且愿意為他們提供糧食,那么他們為了求生存定然會投降。畢竟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和我們赤鳳軍一樣,知曉我們究竟是為什么而戰斗。繳撫并重,以繳為主、安撫為輔,則番民定然可以安然無事,而且還會為我們所用,如此一來豈不美哉?”
“這倒也是。只是我們應該如何進行?”
仇烈立時了然,旋即就張口問道。
楊輝和金蒙彼此對視了一下,當機就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