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敬離開還沒過幾天,那博都歡便跑到了府衙之上。
他看著府中一行人,當即嘲諷道:“那郭守敬已經走了,你們這幾個還留在干什么?莫不是嫌命長,想被我抓起來嗎?”
“博都歡。”
王立挺身上前,將博都歡攔在門外,低聲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莫要忘了,這里可是府衙,可容不得你放肆。”
郭守敬雖是暫時離職了,但他們幾個還在這里,依舊維持著大名府官府的基本秩序,而身為漢人的他們,自然也對博都歡這種野蠻的韃子沒有好感,只想要將其趕出去。
“放肆?”
博都歡神色一凜,揮手一推便將王立推倒在地,自己則是跨過門檻,走入了堂中,對著眾人喝道:“別忘了,我才是這大名府之內的達魯花赤,便是那郭守敬見到我,也要低聲下去,便是你們幾個,竟然敢這般攔我?”目光一轉,卻是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座椅,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縷笑意來,便朝著那座椅走去。
王立眼見博都歡走了上來,連忙自地上爬起來,又是站在博都歡之前:“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以為呢?”博都歡更感惱火,左右侍衛手臂一抬,將那銃槍對準王立。
王立被這銃槍一對,自是感到渾身顫抖,雖是害怕卻還是強撐著站在原地。只是刁俊、張達兩人卻是心生害怕,連忙走上來,抓住王立的兩個手臂,朝著后面拉去,口中也是勸道:“你莫不是傻了,難道忘了對方有槍嗎?”
“這……,唉——”
王立本欲反駁,但是見那幾個侍衛一臉桀驁,只好放棄了打算,喪氣般的低下頭來,就和那流浪狗一般。
不管如何,博都歡終究還是掌握著軍隊的,就憑他們幾個,可無法和那訓練有素的軍隊對抗。
“哼。老早以前就想體驗一下這座椅的滋味如何,今日一試似乎也沒什么區別。”博都歡坐在了座椅之上,壯碩的身子左右搖晃,弄的那椅子咯吱作響,好似會直接被坐垮的樣子。
坐了好一會兒,博都歡罵罵咧咧的,又是重新站了起來,口中還是埋怨道:“而且這椅子之上也沒墊著虎皮,一點都不舒服,而且還這么粗糙?也不知曉得那郭守敬怎么就能坐下來的,反正我是不習慣。”
“這家伙,當真可惡!”
王立三人站在旁邊,眼睜睜看著博都歡這番作為,心中雖是感到惱火,無奈在那些士兵的威脅下,他們卻是什么也做不到。
“你們幾個,過來——”
大概是站累了,博都歡重新坐了下來,他將案桌之上放著的驚堂木猛的一拍,對著三人說道:“關于那運河疏通,現在進展的如何了?”
“這個,估計還得一年時間。”
王立雖感不適,卻也只能強忍著內心的憤怒,回答著博都歡的問話。
“一年?你這是說,要讓可汗再等一年?”好似炸毛了一樣,博都歡驀地跳了起來,對著王立便是咆哮道:“你可知曉眼下伯顏究竟是什么情況?他現在就在建康府,被那華夏軍團團圍住,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攻破城墻,正是急需我等援助的時候。然而你卻要我們在等一年,這算是什么道理?”
王立自是緊張,他解釋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畢竟境內男丁太少,若要疏通運河的話,實在是不夠啊。”
數輪的壓榨,早就讓百姓苦不堪言,王立受到郭守敬的熏陶,自然是體恤百姓疾苦,更不愿意因此而壓榨民力。
博都歡張口罵道:“不夠?城中這么多人,怎么就說不夠了?依我看,就是你們這群漢人私下搗亂,刻意拖延時間,好讓那蕭鳳擊敗伯顏罷了。”
“將軍!”
王立聽到自己被這般污蔑,更是難以接受,又是反駁道:“我等自投入官府之中,一直都是夙興夜寐、不敢有片刻懈怠,為何您卻數度攻訐我等,認為我等乃是這般小人?”
博都歡反駁道:“難道不是嗎?”
王立為之一塞,雖是有心辯解,無奈他身后的刁俊、張達皆是看著自己,只好無奈選擇放棄了辯駁。
“當然,我可不是郭守敬,便會因為一些瑣碎事情,便將爾等開除。”這個時候,博都歡卻是話音一轉,直接說道:“若是爾等愿意助我疏通運河,我也不介意向大都稟報,讓你們也能夠飛黃騰達。如何?”
雖是受了阿里不哥的敕令,博都歡現在已經將整個大名府納入掌中,只是他終究對疏通運河之事一竅不通,自然只能夠將其交給王立等人來處置,至少這幾個人對這項工程頗為熟悉,自然是最佳的人選了。
眼見博都歡如此霸道,王立等人雖是心有不悅,卻也只能接受下來。
畢竟,他們還要活下去,可不能因為一些某須有的原因,召來了殺身之禍。
博都歡朗聲笑道:“哈。既然如此,那你們幾個為何還不去,莫要忘了可汗所定下的時期。若是到時候無法完成,信不信我就殺了你們?”話音之中渾然不掩飾自己的殺氣。
王立三人齊齊俯身拜道:“我等明白。”
就眼下來看,他們只能屈服下去,僅僅為了能夠活下去罷了。
另一邊,那凈蓮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也是一臉高興的對著汪忠臣說道:“哈哈。本以為我還沒有機會,沒想到那家伙居然就這么將機會送到我面前?”
“的確如此。”
汪忠臣闔首回道:“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卻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突然換將,不得不說那阿里不哥的確是昏聵之輩,當真是可惜了。”
“沒錯。就在這個時候,將在民間具有莫大名聲的郭守敬逼走,反而將其交給那博都歡,你說這不是嫌事情不夠大嗎?”凈蓮冷笑連連。
若是郭守敬在這里的時候,他尚且會因為忌憚郭守敬的聲望而選擇暫停動手,但若是哪博都歡的話,那就等同于直接將乳酪送到老鼠之前,豈有不接受的理由?
畢竟這博都歡性情暴躁,更對漢人有著諸多暴行。
只要稍微一撩撥,博都歡定然會大肆屠戮,引起城中百姓反感,屆時他們便可以借著這個機會鼓動全程百姓,一起反抗博都歡的統治,將其徹底扳倒。
如此機會,凈蓮更不可能輕易放過。
“的確如此!”
汪忠臣闔首回道:“只是沒想到,你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聚集了這么多信眾?”
自被郭守敬招攬之后,凈蓮借著官府的機會,深入到那最底層的百姓之中,而那些被召集起來的民夫,他也是經常伸出援手,幫助他們祛除病患,恢復健康。
正因此,所以凈蓮在這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內聲名鵲起,一躍成為比郭守敬更令人的存在。
更因為他那些玄奇手段,許多人甚至將其當做神仙也似的存在,宛如活佛降世。
“沒錯。要不然,我如何會有這個自信?”
凈蓮笑著回道,只是他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擔憂,問道:“只是你答應我的那批軍火呢,為何現在還沒運來?”
不管那博都歡如何暴躁,他手中都是掌握著軍隊,那些騎兵手中的銃槍,也是最兇狠的武器,若是無法對其壓制的話,縱然當真掀起叛亂,也定然難以和對方對抗,進而被對方鎮壓下來。
也因為這樣,所以凈蓮方才向汪忠臣提出要一千只銃槍的原因了。
“唉。你也知曉,潞州距離大名府足有千里之遙,若要將那些軍火送來,實在是有些困難,所以才有些耽擱了。”汪忠臣回道:“不過算算時間,大概三天之后,那批軍火便會送來吧。”
“三天嗎?”凈蓮念了一下。
汪忠臣闔首回道:“沒錯。三天!”
“那好,我就再等三天。三天之后,我定然會讓那博都歡為之驚訝。而那日,也會成為他的忌日。”凈蓮面有猙獰,沉沉的聲音仿佛地獄的餓鬼,混無先前那佛陀圣潔模樣。
汪忠臣看在眼中,自是高興無比:“若是他當真成功,定然會打亂元朝計劃。屆時,主公應該也會借著這個機會,徹底擊垮伯顏吧。到時候伯顏失敗,元朝歸入華夏朝麾下,驅逐韃靼、興復華夏之愿,再也不是虛無縹緲得了。”想到這里,他嘴角更是透著歡喜。
凈蓮看在眼中,內心中卻是感到有些不安,當即喝道:“你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一想到那博都歡狼狽模樣,我便感到高興。畢竟當初,我也是因為他的緣故,方才被迫逃到宋朝境內。”汪忠臣連忙回道,他可是害怕自己心思被對方看破,反而導致對方不愿意造反了。
凈蓮也感自己先前過于敏感,當即笑道:“原來是這樣嗎?還請你放心,等我抓到那博都歡之后,定然會將其送給你,也讓你能夠報仇雪恨,如何?”
他心里也是通透,知曉對方不過是利用自己,進而達到擾亂元朝計劃的目的。
不過凈蓮也不怎么在乎,因為他的確厭惡元朝,只想要將其推翻,若要完成這一點,那華夏軍的幫助是必不可少的,若是能夠從中得到那些軍火的話,無疑能夠大幅度提高起義的可能性。
“那就多謝大師了。”
汪忠臣拱手謝道,對于接下來的行動更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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