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蕭鳳剛剛踏入首相府之中,便見到章鑒立在堂中,看樣子應該是等了有一段時間。
“哈。章主席怎么這般閑暇,卻是到我這里來了?”蕭鳳笑道:“若是想要請我喝茶吃酒的話,那就免了吧。畢竟我可沒你這般閑暇,能夠四處晃蕩。”
“蕭首相說笑了!我雖是徒添為主席,但也并不代表真的如此清閑。今日之所以來此,是希望你能夠到政事堂一下。”章鑒懇求道。
蕭鳳注意到章鑒雙眉緊皺,一副憂慮的模樣,心中也不免緊張起來:“希望我到議會堂?莫不是這議會,有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離開長安也有七年,這七年之內長安發展也是日新月異,至于那議會又是個什么狀況,自然也不怎么清楚,如今看到章鑒這般模樣,自然是感到有些擔憂。
章鑒訴道:“其實吧,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只要你去看一下,自然就明白了。”
“好吧。那就去看一下吧。”蕭鳳挺起胸膛,跟在章鑒身后一起來到了議會堂。
這議會堂還是和以前一樣,除了桌椅之類的東西變得陳舊了,還是老樣子,只是議會堂之中至少多了一倍的人,卻是顯得有些擁擠。畢竟剛剛吞并了宋朝疆土,而為了讓那些曾經盤踞在宋朝疆域的士大夫能夠安分下來,當然也要添加更多的議員,讓他們也能夠參與其中。
因為這些宋朝士大夫的參與,原本民黨、國黨、工黨三黨互相制衡的平衡也被打破了,又是陷入了新的混沌之中。
若要形成新的平衡,還不知曉是什么時候。
“我等拜見蕭首相。”
眼見蕭鳳來此,議員們自然也緊張多了,也不敢如先前那般放肆,皆是小心翼翼看著蕭鳳,以免惹怒了對方。
蕭鳳挑了一個位子坐下,隨后看向章鑒,目中透著詢問:“我已經隨你來到這里了,那你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吧。”
章鑒點點頭,然后走到主席臺之上,卻是看向南側一位約莫三十來歲,頭發稀疏的中年士子,訴道:“康廣廈。如今蕭首相已經來此,你可以表明出自己的態度了。”
“康廣廈?”
蕭鳳稍感好奇,凝目看向那士子。
這康廣廈長的并不咋的,狹長的面貌透著刻薄,嘴角兩撇胡子也讓他看起來就和商人一樣,透著精明來,最重要的是那人好似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便側過頭來對著蕭鳳微微一躬,全身上下都透著諂媚。
對于這種人來,蕭鳳并無多少好感。
而且蕭鳳也注意到,包括那張商英、趙文英等人,也對此人抱有相當的敵意,這更讓她感到好奇,這康廣廈究竟做了什么,讓他們這般人神共憤。
此刻,康廣廈也在眾人矚目之中站了起來。
他先是對著蕭鳳鞠躬:“昔日在下曾經聽聞蕭首相宅心仁厚,有帝王之姿,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凡響。”這一番馬屁,雖然讓蕭鳳有些受用,不過也讓張商英等人面露鄙夷來。
蕭鳳也是面色如常,直接說道:“莫要說這個了,還是談正事吧。”
“微臣得令。”
康廣廈躬身一拜,這才走到了演講臺之上,對著眾人說道:“各位。想必爾等也見到了,如今我朝在蕭首相的率領下,終于挫敗元朝陰謀,順利解救天下蒼生,可謂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更是開拓議會一事,可謂是新朝新氣象,一洗先前元朝頹廢模樣。既然如此,那我等豈能讓蕭首相屈居皇帝之下,只是擔任區區一個首相?”
“嗯?”
聽到這話,蕭鳳只感覺眉間跳動,面帶驚詫之色看著康廣廈,然后側目看向章鑒,問道:“你說的事兒,便是這個?”依著康廣廈的模樣,很顯然是希望蕭鳳能夠上進,宣布登基成為皇帝。
蕭鳳想著這些,又是看了一下議會,可以看到在這其中,不乏有人贊同的,這更令她心中充滿憂慮,害怕這議會會因為此事而分裂。
“要不然還能是什么?”章鑒雙手一攤,臉上透著苦惱之色。
蕭鳳也是感到錯愕,低聲罵道:“若是這樣,那可就糟糕了。”
“正是因此,所以方才請你過來。要不然,只怕是壓不住他們啊。即使是我,也未必可以。”章鑒無奈道,主席身份不過虛職,只負責主持議會的責任,并沒有總理、首相那種可以罷免人的權力,而且他性子本就中正醇和,輕易見不會得罪人,自然也無法壓制諸如康廣廈這些人,卻是讓她們提出了這個建議。
另外一邊,張商英有些坐不住了,先前和王軒對話之時,他就受到了其遺命,希望能夠廢除首相終生制,讓整個政權回歸原來模樣。而今時候,這康廣廈卻突然來了這么一出,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于是,張商英當即站了起來,走到了對面演講臺之上,問道:“哦?那你說說,我等應該如何做?加九錫嗎?”
于封建朝代,加九錫乃是最高禮遇,當初曹操便受了這般待遇,雖然他并未篡位,但是其兒子曹丕卻是推翻了漢朝,建立了魏國。
“加九錫?僅僅是加九錫的話,如何能夠彰顯出蕭首相的仁慈明德?依我看,唯有讓蕭首相登基,成為我朝皇帝,方才彰顯出蕭首相的豐功偉績!”康廣廈目光透著熾熱,絲毫不掩飾自己口中的渴望。
大概也被那康廣廈給感染了,四周座位之上,也是有數十位議員一起叫道。
“沒錯。唯有登基為帝,方能顯出蕭首相天命所歸,要不然我朝如何能夠取代宋朝,統轄天下?”
聲音宏大,幾乎遮住了別人的聲音,只剩下他們一個人的吶喊了。
“安靜!”
章鑒連聲高喝:“莫要忘了,這里乃是議會,可不是爾等喧嘩的地方。”好容易之后,方才讓眾人安靜下來。
康廣廈面帶得意,對著張商英說道:“你看到了嗎?如今已有這么多人的支持,足見蕭首相的聲望。既然如此,那蕭首相何必屈居于那臭小子之下,拱手將莫大功績讓出,只能做一個小小的首相?”語氣不掩憤懣,好似那趙昺做了什么惡事一樣,必須要除之而后快。
“這——”
張商英語氣一凝,卻不知曉應該如何辯駁。
他若是訴說蕭鳳并無這般功績,顯然會遭到眾人功績,自己只怕也會召來蕭鳳的惡感,但若是就這么放棄心中堅持,讓蕭鳳當真成為皇帝,卻要愧對了當初王軒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如此左右為難模樣,自然是讓張商英感到難受,只能強撐著身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雖是如此,但也不該讓蕭首相成為皇帝。”
“不能成為皇帝?呵呵!你是想說,蕭首相沒有這個資格嗎?”
康廣廈眼見張商英露出這氣餒模樣來,便感到高興無比,又是逼問道:“那我且問你,究竟是誰挫敗了元軍,救了南朝的萬民?”
“自然是蕭首相了。”面臨對方重重壓力,張商英只好回道。
康廣廈嘴角微翹,又道:“沒錯,正是蕭首相出馬,方才挫敗元軍,拯救萬民于水火。也因此,南朝百姓莫不將其視作玄女下凡,家家戶戶皆有供奉,其威望無人能及。便是驅逐韃靼、攻克中原,也是指日可待。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阻攔?莫不是受了敵人指使,方才說出這番話來?”
“你!”
聽見對方指責自己,張商英頓感惱怒,當即抬起頭來看著康廣廈:“你為何污蔑我?”
他自踏入議會以來,一直都秉承執政為民的心思,行事向來端正,從無任何差錯,如今被康廣廈這般指責,自然是感到怒火中燒。
康廣廈卻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阻止?”
“哈。這位議員,你卻是錯了。正所謂人有差別、物有不同,事事豈能如一?僅僅因為張議員和你意見相左,便將其斥責為敵人探子,這般說法卻是過了。”
正在此刻,趙文英卻是走了上來,對著眾人說道。
康廣廈為之一凝,只好閉嘴。
張商英只感慶幸:“幸虧你出手,要不然我可就糟糕了。”若是被那康廣廈繼續鼓動,他不免受到攻訐,自己名聲受辱倒也罷了,若是讓對方當真推動此事,令蕭鳳順利登基為敵,那就真的完蛋了。
“哈哈。我也是見你困難,所以方才出手。只是你以后莫要這般沖動,須得做好準備才行,明白嗎?”趙文英拍了拍張商英的肩膀,叮囑道。
張商英只感安心,闔首回道:“多謝。”隨后從此地退下,等到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他方才發覺自己背后皆是汗水,顯然先前的一番一輪,卻是將他給嚇得流汗了。
康廣廈稍微停頓了一下,面露敵意看著趙文英,繼續問道:“那你呢?難不成你也打算反對此事?”
“這倒不是。只是咱們在這里討論在場,也不中用。終究還得需要蕭首相答應才可以,不是嗎?”
趙文英隨后一說,將康廣廈口中敵意撇開,然后看向了不遠處坐著的蕭鳳,然后躬身一拜:“蕭首相,卻不知你對此事,有什么意見?”
“這小子,竟然將此事推到我身上了?”
蕭鳳也感意外,然而在眾人目睹之中,她也不好推卻,只好含混說道:“此事尚無定論,還是先擱置一邊吧。莫要忘了,那元朝還沒覆滅,中原一帶也還在他們的手中呢。若是在這個時候談論這些事情,也是閑的慌了。”言詞之中,自然是透著慍怒。
眾位議員聽出意思,連忙躬身拜道:“我等明白。”
既然蕭鳳暫且不打算談論此事,他們也只好做罷,但這個議題已經開了,那可就沒有結束的可能,只不過是從明面上轉為暗中,而爭斗依舊會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