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乍見蕭鳳冷目看來,徐輝、常用兩人皆是身子一冷,幾乎就要立時跪倒在地。
蕭鳳來到正堂首座之前,輕輕坐定之后,看向兩人:“我只想知曉當初袁玠死后,他遺留下來的賬簿,究竟在什么地方?”
“賬簿?”
又聞如此問題,兩人頓感詫異,正欲拒絕時候,卻見對方目光匯聚一處,盡是落在自己身上。
被這一看,兩人皆感身體如同遭遇韓流,旋即便將賬簿所藏之地盡數告知。
秦鉅雖是疑惑,但他位卑言輕,更曾承了蕭鳳拯救廬州城一事的恩情,故此也沒有多少質疑,直接就讓蕭鳳將那賬簿拿走了。
待到一行人又從廬州城離開之后,秦鉅這才稍稍恢復,心中暗想:“對方此番前來,只是為了取走賬簿?真不知曉那人究竟是在想著什么?”
至于徐輝、常用兩人?
他們再被蕭鳳一陣訓斥之后,自是也不敢妄自尊大、貪圖軍功,以免招惹這位聲名遠播的雄主。
另一邊,蕭鳳帶著一行人又是重新前往臨安城,而那些賬簿也被封入箱子之中,一起帶著。
楊鳳還有些好奇,瞥了一眼那些賬簿,卻是有些好奇:“主公,那秦鉅送的禮物你沒收,卻將這東西帶在身邊,不知道這些賬簿有啥用?為何要如此珍重的對待?”
“對我等來說,這東西也就只是充作木柴罷了。但若是到了某些人手中,那可是奪命之刀、索魂之鏈了。”蕭鳳微微抬頭,目光看著遠方,而那里正是臨安城的方向。
楊鳳還更絕困惑:“奪命之刀?索魂之鏈?”看了看那木箱,不由得撓了撓頭,又問:“這些不就是一些賬簿嗎?有什么好稀奇的?”于她眼中,那些只不過記載著一系列數字的賬簿太過平常,她在赤鳳軍之中經常見過,自是感覺毫無用處。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你以為這只是賬簿?不,在我看來,它是能夠助我達成目標的生死簿。”蕭鳳搖搖頭,嘴角笑意濃濃,顯然是為今日之事而感覺高興。
稍稍思索一下,蕭鳳又將孫凌從軍中叫來,吩咐道:“等回去之后,你且將這些東西丟到馬天驥府前,想必那廝應該會對這東西感興趣吧。”
孫凌立時應了下來不談,朱玉真卻是恍然大悟,張口道:“主公。莫非你打算以這賬簿行那挑撥離間之法?”
“沒錯。”
蕭鳳微微頜首,回道:“你們也知曉,那政事堂之人總是推三阻四,讓我置身于眾人之中難以辯駁。既然如此,那我又豈能坐以待斃?若是不逼他們一下,只怕這些人還當真忘了昔日承諾。”
直到現在,蕭鳳可還始終記得封王一事,但對方推三阻四總是以各種緣由推脫,并且拿所謂大局,試圖令蕭鳳遵循這些人己有的軌跡,如此行徑自然是讓人心生厭煩,這才借著離城時候暗下手段,進而令三人處于被動狀態。
而現在,也正是行動開始的時候。
其余人也是感同身受,皆在心中暗想:到時候若是賬簿被他人拿去之后,那群政事堂諸公又會做些什么事來?
這一點,反倒叫人越發感到興奮。
清晨時候,馬天驥一如往常準時起床,穿戴好衣服之后,便準備前往垂拱殿。
正當他踏入庭院時候,卻見眼前門前散落著數本書籍,將這書籍撿起之后,一對雙眉已然是燃起熊熊怒火:“究竟是誰,為何將此物放在庭院之中。”只因馬天驥性情偏狹,素來不喜庭院之中出現骯臟之物,故此方才會有所發怒。
被這一喊,立時便有一婢女走出,身子顫抖、面帶畏懼的回道:“馬相公。昨夜時候,我明明已經將庭院打掃好。對于此物,我也不知曉究竟是何來歷。”
“你也不知曉?”馬天驥一時疑惑,不由自主將手中賬簿翻開。
還沒看倒也罷了,但等他目光落在了那賬簿之上,不覺就似那賬簿宛如黑洞一樣,將他的注意力盡數吸引過來,手中不住將書頁翻開,雙眸之中自然亦是透著驚駭之色來。
“這,這難道是?原來如此,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
口中更似陷入癡狂一樣,馬天驥沉浸在了這賬簿之中,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等到賬簿看完之后,他方才抬起頭來,口中冷然笑道:“不管你這廝究竟如何厲害,但既然弱點已然現身,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口中笑聲不是冒出,陰森森的教人聽著,便感覺渾身發冷,似是在算計某人一樣。
“那這些書該如何呢?”
那婢女一指地上散落書頁,更是帶著顫意問道。
“你且退下。至于這些書籍,我自然會處理好的。”馬天驥瞪了這婢女一眼,令其趕緊退下之后,就將這散落書籍收攏起來,朝著遠處皇宮走去,神態甚是高興。
縱然那廝權威如何?
但只需這賬簿在手,馬天驥自信定然能夠扳倒對方。
少頃,他已然來到垂拱殿之中,垂拱殿之內熟悉之聲落了下來,馬天驥立時便從眾位大臣之中脫穎而出,對著趙昀便是長身一輯,口中說道:“陛下。今日老臣要彈劾戶部尚書江萬里。若非他不念蒼生,以征收軍餉為由,將壽春境內漁民所捕之魚盡數納為幾有,否則那叛亂一事,如何能夠發生?”
江萬里一時錯愕,側目看著馬天驥時候,便將此人面有得色,顯然是胸有成竹!
他心中疑惑叢生,暗想:“彈劾我?這廝究竟打著什么算盤,又有什么手段。我還得小心一點,以免陷入危險之中。”
另一邊,丁大全眼見馬天驥站了出來,直接將矛頭對準董槐,也是一樣高聲回道:“臣丁大全,也有急事向陛下稟告。臣聞董槐曾于赤鳳軍做交易,欲以一支八貫的價格,自赤鳳軍之中購得武器一萬余之。但如今時候,銃槍數量僅有兩千,剩余八千并未交付。董大人,你可否向我等告之,那剩余的八千支銃槍,尚在什么地方?”
話甫落,丁大全已是死死盯著董槐,欲要見其如何辯解。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董槐張口怒斥。
丁大全渾然不理,卻將雙目看向趙昀,問道:“陛下令我等司職諫官一職,便是為了能夠澄清朝中污穢之象,再造華夏神州。但你卻將國朝之事視若罔聞,卻不知你究竟打著什么心思?”
詞詞尖銳,句句誅心,皆是讓董槐聽在耳中。
自知理虧,董槐不覺強辯道:“那剩余八千支銃槍目前尚被蕭鳳扣留。我如何能夠得到?”
“扣留?那蕭鳳不過一介平民百姓,如何敢扣留朝廷之物?”丁大全語帶譏諷,繼續逼問道:“董槐,你今日辦事不力,又該當何罪?”
趙昀亦是面有慍怒看向董槐,呵斥道:“董槐。我既然令你掌控軍器監,但如今軍器監所產軍火難以供應軍中,故此才讓你著手自赤鳳軍之中購買。但為何剩余八千支銃槍,遲遲不曾到來?”
董槐一時驚懼,強吸幾口氣之后,方才回道:“啟稟陛下。此事也是我辦事不力,還請陛下賜罪。”
他自知如今時候強辯無果,也沒興趣繼續辯論,直接就俯身就法,一任趙昀處置。
趙昀也敢懊惱,又是看向江萬里問道:“江萬里。馬天驥指責你所犯之事,你可知罪?”
而那江萬里,也是一臉茫然,回瞪了馬天驥一眼,辯解道:“我自掌握戶部之后,每日里也算是兢兢業業,未曾有絲毫亂象。你今日在這朝堂之上,當著列位士大夫面前如此污蔑?若是不拿出證據,那便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馬天驥一拍雙手,響徹之聲在垂拱殿之內來回傳蕩,旋即便有數位侍從手端漆盤,漆盤之上放著賬簿。
“既然江大人品行高潔、卓爾不凡。但是這些東西,想必江大人應該知道的很清楚吧。”冷眼瞧著江萬里,馬天驥話語之中盡展殺氣,令人感覺感覺到一絲涼意來。
江萬里束手在背,卻是充滿自信,問道:“不過是區區賬簿,又能證明什么呢?”
“自然,空白的賬簿不過是任由人修改,但這賬簿之內卻藏有你最大的秘密。”馬天驥冷然一笑,嘴角之處竟是帶著得意之色。
江萬里一時訝然:“就憑這些賬簿嗎?”
“當然。”馬天驥面露譏諷,對方趙昀長身一輯,請求道:“還請陛下過目,且看這些賬簿之上,究竟寫的是什么?”
趙昀也敢好奇,將手一揮便吩咐道:“速將此物呈上。讓我看看,其中記載的是否屬實。”旁邊太監立時走出,將那幾本賬簿接過來,然后抵到了趙昀身前。
趙昀將這賬簿翻開之后,只是從上面稍稍掠過之后,雙眉立時蹙緊,微微抬起看向江萬里,喝道:“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將手一揮,那賬簿立時落在江萬里之前,將他的目光盡數吸引到這賬簿之上,眸中皆是困惑。
“遵命,陛下。”
欠身一拜,江萬里蹲下來將這賬簿撿起,目光只在上面一掃之后,臉色瞬間變色,顯然也是震驚不已。
“江萬里。你現在,還有什么話可說?”馬天驥面帶得意,微微抬頭迎向江萬里,更是充滿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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