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老二,念在你我相識多年,我好意請你喝酒,又為你尋來姑娘做樂,你敢對我出手?好啊,今天索性撕破臉皮,我倒要讓你看清自己是個什么破落戶!”
船艙內,兩盞油燈散發著昏黃光暈。
隨著江潮連聲怒斥,楊青也大概明白事情經過。
這兩人酒足飯飽起了色心,原本倒也沒什么,只是江潮讓人帶來的女子,卻是手下人從底層船艙強拉來的。
遲老二見那女子哭鬧,問明情況當即大怒,一頓老拳就把江潮打倒在地,這才有了如今的場面。
“姓江的,這夜間停船靠岸,你去找個娼妓也就是了。伱禍害人良家閨女,俺沒打死你已算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了!”
“啊呸!”江潮聽遲老二反駁,怒氣更盛,狠聲道:“遲老二你裝什么江湖大俠,老子出來行船跑江湖,除了求財就為個痛快。
找個娘們樂呵樂呵,又不要她性命。把江爺我侍候舒服了,說不得還給她些賞錢呢!
這樣的事兒老子干得多了,官府都懶得管,輪得著你教訓?”
遲老二被他一頓搶白不知如何回嘴,憋得滿臉通紅。一雙三角眼冒著兇光,幾乎瞪出眼眶。
江潮亦毫不退讓。
艙內氣氛頓時僵持住。
“那姑娘怎么樣了?”
正劍拔弩張時,楊青忽然開口問道。
遲老二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道:“那姑娘跑上岸去了,應該沒事。”
楊青點點頭道:“既然人沒事,那就算了,回去吧。”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出艙門。
“等等!”
江潮猛地上前攔住兩人道:“楊公子,這理可不是這么評的。”
“那你要怎么評呢?”
“嘿嘿。”江潮奸笑一聲,此時他也沒了初見時的正氣:“他這番折了我的面子,我江潮識人不明,自認倒霉。
但是遲老二須得向我磕頭認錯,再賠我五百兩銀子,這事兒就算了了!”
楊青這才明白,對方哪是要他來評理,分明是知道遲老二沒錢,想要訛詐自己而已。
說不定在岸上時他就起了歹意,只是遲老二臨時上船,這才拖延到現在。
至于強搶民女,也很可能只是個由頭。
想到這兒他再也懶得多說,閃過江潮再次往外走。
“楊公子,你今天怎么都得留下……”
“啪”的一聲響,江潮話沒說完就覺眼前虛影一晃,跟著眼前一黑,人已凌空飛出撞在了墻面上。
他重重摔落地面,口鼻溢血,又張嘴噴出一口碎牙接著就人事不省。
“大哥!”
“江三哥!”
周圍江潮手下船工只見楊青衣袖晃動間,便將后者掃飛,根本看不清他怎么出的手。
此時反應過來,立刻把楊青和遲老二圍攏起來。
楊青見這些人不知好歹,心里升起一絲火氣。
他正要繼續向前走,艙門外有人喊道:“住手!”
話音落時,一個高大身影彎腰走了進來。
楊青抬眼看去,只見這人四十歲上下,古銅色皮膚,比門框還要高出半頭。
“游堂主。”
周圍船工見他進來,立時退在兩旁,抱拳行禮。
游成走進船艙,先是看看趴在地上的江潮,又轉臉向楊青問道:“在下游成,在天河幫做個小小堂主,不知這位朋友怎么稱呼。”
他話說得客氣,但在場船工都知道,他乃是天河幫主黃伯流的義子,在幫中可以說是一言九鼎,掌管上千人吃穿用度。
而他的眼光自然要比江潮高多了,一見楊青那雙在昏暗燈光下晶亮的眸子,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高手。
且人的氣度或許能裝出來,但氣勢卻很難模仿。
“楊青。”
略微清冷的聲音響起,游成知道這人已經失去耐心。
他心中快速琢磨著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一件事。
“楊公子,手下人已告知我經過,此番卻是我手下人得罪了。還請你移步休息,其余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楊青聽完也不客氣,帶著遲老二邁步出門回了客艙。
直到他們走得遠了,游成這才吩咐手下人把江潮送上岸去醫治,同時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江湖上走了這么多年,眼睛還是沒洗干凈。仙人跳跳出個真仙人,這可真是……”
一旁有幫眾不解問道:“堂主,這楊青是什么人?這江三哥的打就算白挨了?”
“莫說是他。”游成道:“這打便是我挨了,也是白搭。”
見眾人不解,他又道:“幾個月前五岳劍派嵩山左冷禪座下十三太保,一夜之間死了三個,你們應該有所耳聞。”
“是他做的?”
“是又怎樣?在水上我們怕過誰?”
游成搖頭道:“他武功到在其次,不過他的師兄叫令狐沖。前幾日五霸崗聚會,兩河流域但凡有名有姓的人物都去了,為的就是令狐沖。
若論武功那令狐沖恐怕還不及他這個師弟,奈何他背后還有一尊大佛啊。”
游成當然知道令狐沖背后有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撐著,不過這些話他也就不必跟手下人說。
“以后招子放亮點,別什么人都惹!”
訓斥一句,他也離開船艙。
楊青回到艙內,心中考慮是否要換一艘船。萬一這些人不管不顧,他的武功到了水里就不一定管用。
正想著,門外又有人聲響起。
“楊公子,睡了嗎?”
拉開艙門,還是之前那個來找他的船工,只是這會兒態度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楊公子,這是我們游堂主讓我送來為您賠罪的,手下人招子不亮,還請您高抬貴手,別放在心上。”
說著他舉起一只托盤,盤中橫豎各擺著四個金元寶。
這時遲老二也從旁推開門走出來,楊青沖他一仰頭,示意收下。
于是老遲走上前接過托盤。
“回去告訴游堂主,東西我收下了。”
“是,小人告退。”
待那人離開,楊青招呼遲老二回去睡覺,他又聽了聽隔壁曲非煙的動靜,確認她仍在熟睡便也回了房間。
他的那塊寒鐵要鑄造成劍也不知要花費多少,游進送的禮倒算是雪中送炭了。
“對了,還要為小師妹買一把送還給她。”
想起岳靈珊,他又止不住回憶起在華山的點點滴滴。
只是對于岳不群那日冷漠的態度,以及后來將他逐出師門的做法,仍舊摸不著頭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