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根本符?”看著將他寶器羅網托起的符箓,王長老先是低聲呢喃,隨即抬手一指楊青喝道:“你人在太虛山外,沒有觀星臺陣法加持如何凝煞?
即便僥幸凝煞,又怎能修成五行根本符?難怪御符宗反對加持鎖靈陣,原來你們早有后招!”
別說是他,被束縛的李敢張雪薇二人也相互對望,難掩震驚。
“你們太淵宗有一個算一個,不管老的小的都是一個德行。”
劍已出鞘,再沒有解釋的必要。
楊青左手掐動玉清印,單掌上舉,瞬間五色靈氣如五條靈龍脫手飛出,灌入五行符中。
本來與寶器羅網相持就占上風的五行符猛然合在一處,放出五彩華光。
下一刻像是靈氣積聚至頂點,耀眼的彩光綻開環形氣勁,滌蕩四方。
方才寶光瑩瑩的羅網經此一擊,表面光澤盡去,落到一旁沒了動靜。
“受死!”
廢掉王長老法寶,楊青念頭一動空中五行符倏忽下落,蕩開太淵宗兩名年輕弟子發出的飛劍,環聚身周隨著他一同沖向大殿門前。
“豎子狂妄!”
法寶被廢,王長老臉上閃過一絲肉痛。
然而眼看楊青五行符箓匯聚,滿空劍氣劈斬不斷,他毫不遲疑揮袖甩出一方金印!
那金印甫一顯出形貌,周圍虛空猛然一凝,似是無法承受其重。
連帶著沖到面前的楊青也跟著身形一頓。
緊接著金印迎風便長,眨眼變作三丈寬窄朝著楊青狠狠壓下!
察覺受制,楊青一捏五行神遁符,本想脫出金印攝拿范圍,誰料身形一晃竟無法脫出。
這時金印落下他已沒時間耽擱,五行符再次迎空而起。
只是兩者剛一碰觸,這方大印稍稍停頓就轟然落下,五行符根本無法承托其重量。
楊青見狀單手上舉,掌心奔涌而出的靈氣瞬間與五行符一道,將大印穩穩托住!
“不論你有何機緣,今日都不能容你生離此地!”
王長老眼看楊青被金印困住,心中驚他靈氣渾厚,仿若無窮無盡,更覺不能養虎為患。
他將那盞昏黃油燈交到左手,右手在腰間一引,兩柄紫氣環繞的八面鎏金錘破空砸向楊青頭顱。
而他本人則在一道精光四射的飛劍環繞下,手握油燈近身撲了上去!
兩柄重錘震蕩虛空,轉眼砸到面前。
楊青雙眼微瞇,之前一直盤旋在他身側的飛劍豁然綻出炫爛銀光,裹挾刺耳劍鳴劃空迎了上去。
這把得自陳釗的飛劍原本是靈器,但本身材質有晉升寶器的潛質。
此刻經他靈氣一催,勢若流光般與兩柄重錘撞在一處,立時憑空炸出道道波瀾,震得四下無形屏障晃動不止。
就在這時,王長老也已矮身避過劍錘相撞,身側的飛劍游龍一般卷向楊青脖頸。
“這劍你拿著可惜了。”
楊青雖然單手托著不斷加重下壓的金印,但面上神情仍舊平靜。
飛劍迫至面前,他神念中數十上百道各色劍氣破空迎上,打得劍刃歪曲轉折,片刻跌落在地。
“啊!”
看飛劍仍舊無法建功,王長老探手入懷,似是又要拿出什么法寶。
然而身后一聲慘叫響起,他回頭看去卻是少了油燈光暈護持,又有一名太淵宗弟子慘死地下。
心中怒意升騰,他一把從身上拽出一條長鞭,正要反身抽打,耳中只聽聲聲金鐵爆鳴音響,楊青頭上的金印竟已開始寸寸龜裂!
他仍舊單手托印,但原本隨他一同支撐的五行符已經匯出一道翠綠符箓,沒入金印之中。
及至王長老舉起手中長鞭,原本光可鑒人的金印表面忽然破開裂口,條條靈氣所化的植物根莖從中硬生生鉆出。
隨后火焰升騰,熊熊烈焰將金印點燃。
楊青單手托著小山樣的巨大火球,目光直視王長老喝道:“開!”
他聲音剛落,這品階不低的金印應聲炸成無數碎塊飛向四下。
而在金印爆散的一瞬,五道流光在王長老身周罩落,將他團團圍在正中。
五行符在他四下定住,轉眼層層分化,由上到下分出十道環形符箓,從頭到腳圍的嚴嚴實實。
楊青看著他手中被符箓急劇壓縮的昏黃光暈冷笑道:“你也試試我的。”
王長老驚懼下顧不上回話,丟開長鞭雙手緊握油燈,催使光暈撐開不斷收束的符箓。
然而只過了片刻他就驚恐發現自身靈氣見底,身周符箓卻越收越緊,再有片刻就可將他碾碎。
事到如今他終于忍不住恐懼叫道:“楊青,我乃太淵宗掌門王仲川族兄王仲云!你若殺我,御符宗必遭滿門……”
他話沒說完,猛然只覺渾身一緊。
接著無可抵御的巨力與鉆心疼痛一起襲來,下一刻身體被切割成無數碎塊,又被火符一卷燒成飛灰。
油燈與那條斷成幾截的長鞭一同掉落地面,楊青將毫無損毀的油燈收入引仙玨。
抬手一點十數道劍氣破空襲向僅存的太淵宗弟子。
這人應該是王仲云極為親近的弟子,身上護身寶衣足足擋下七道劍氣才被斬殺當場。
此刻謝梓安神情凝重,謝九與謝靈珊早已嚇傻,躲在他身后一言不發。
正想上前拿人,讓謝梓安把李敢他們放出來。
面前黑影一動,王仲云與最后那名弟子的魂魄悠悠飄起,雙目血紅死盯著他不放。
楊青掃了一眼后就像沒看見般走向大殿門前。
沒想到路過時王仲云陰魂突然如遭大力吸攝,竟主動投進楊青氣海之中。
他身上微微一涼,心中也升起一絲疑惑。
上次跟空桃去望風川前,的確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當時王維和一名太淵宗弟子化作他補全靈根的精魄。
但他以為凝煞后這情況就不復存在,哪知此刻情景又再重現。
念頭在氣海中一掃,見王仲云陰魂投入氣海后被五行靈氣一卷,剎那失去神志,隨后遁向天空層云之上,飄蕩不定。
當踩著殿前臺階到了謝梓安近前時,那名弟子魂魄也與王仲川一樣。
暫且放下這疑惑,楊青靜靜看向謝梓安:“我之前所說仍然有效,謝島主,放人吧。”
默默點著頭,謝梓安神情苦澀:“事到如今,哪還有選擇,只怪我一念之差,險些鑄下大錯。”
說完抬手輕揮,楊青隨著他動作心中卻猛地一緊!
在他頭頂腳下,原本隔絕海水的屏障突然消失!
上空的海水合著巨量水行靈氣奔涌而下,腳下沒了屏障的海面更迸發無窮吸攝力道,將他牢牢控制在原地。
下一刻垂直落地的海水形成與李敢頭頂一樣的瀑布,將他困在其中。
在這深不知幾許的海下,頭頂落瀑裹挾巨力不斷下沖,楊青撐起五行符護在半空,再看謝梓安時外間聲音已經全數消失。
“在這座龍宮里,除非太虛山各位神通修士親至,否則沒有人能傷的了我!”
謝梓安的聲音在水幕周遭回蕩,他本人像是俯視人間的天神。
不理他瘋言瘋語,楊青想驅使水行避開水幕,但之前無往不利的符箓像是無法承受海水重壓,失去了避水的效用。
心里納悶之余轉頭看向下方李敢,見他們兩人一臉挫敗,于是回頭嘗試對謝梓安問道:“你有這手段,剛才為何不用?”
“哼!”謝梓安果然能聽到他說話,聞言冷哼道:“太淵宗利用于我,我豈能不知?他們若有本事拿下你也就罷了,沒有也無妨。”
“可太淵宗的人如今已經死絕,你困住我又有什么用呢?”
“你以為我為什么會跟太淵宗有來往?”
“我哪知道。”楊青哂笑道:“我不過是接到傳信來此救人,誰知你們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也罷,今天就讓你聽個明白!”
謝梓安冷笑道:“流波島祖上也有散修仙人,傳承久遠。自從天地有變,外界靈氣難尋,海上更是一絲也無。
時間久了,謝氏一族也就淡了修行心思。幾百年下來非但沒再出一個修士,連同祖宗傳承也丟的差不多。
可上天有意,一次地動之后竟讓我找到這處深海龍宮所在,非但安全隱秘,且其中還有靈氣供人修行。
恰好我又身具水靈根,依靠祖傳心法一路修煉到存神境,卻少了凝煞法門。原想著和廖箏相交多年,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誰知道幾次去信他都推諉不應承,這次遣人來島上尋藥,更對此事決口不提,我要這朋友何用?”
“我對你們間的陳年舊事不感興趣。”楊青搖頭道:“所以你困住我是想要御符宗凝煞的法門?太淵宗給不了你嗎?”
“他們的確應承了此事,不過我改主意了。”
謝梓安沉聲道:“交出五行根本符的凝練法門,待我大成之日,或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你這是瘋了。”
楊青這才明白謝梓安見到自己駕馭五行符,竟心生貪念:“我今日的成就自有緣由,不過跟你一定沒關系。”
“你當真不怕死嗎?”謝梓安目光移向廣場正中的李敢:“還是說你連他們的死活也不顧及?”
“殺得了我再說吧!”
冷斥一聲,楊青頭頂五行符忽而匯聚,變成一張閃爍明黃光暈的土行符箓。
土行符箓一成,楊青便驅使它砸向四周水面,但在掀起陣陣波濤后,上方水流更疾,壓力也豁然大漲。
而他再用劍氣去斬,才發現連神念也被禁錮在方寸之地,根本探不出去。
“沒用的。”謝梓安面如古井無波:“這座龍宮大殿本是上古散仙祭煉的神器,看似面積不大,其實是因為我法力有限,只能變化出這等大小。
這殿中陣法名為‘碧海傾天陣’,連接深海億萬斤水流,表面只有一道瀑布留下,實則無窮重量因我念頭變化。
此刻只要我稍一動念,任你符法通天,也要被壓死。”
楊青聞言不再做無用功,轉而學著李敢的樣子盤坐在地,默默運使靈氣抵抗上方水流沖刷。
“你殺我族人,我放你不得。但若交出功法,我或許可以考慮放過你的同門。”
謝梓安說完見楊青再不理會,冷哼道:“看你能撐到幾時!”
他信手一揮,陣中楊青壓力陡增,五行符肉眼可見的向下壓落,堪堪停在頭頂。
謝梓安則帶著謝九,謝靈珊反身進入大殿去了。
望著幾人背影,楊青眉頭也皺了起來。
打得過,但摸不著。
自從出道以來,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至于謝梓安說一念落下可將他壓死的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之前祭煉靈器已不知廢了多少功夫,何況這座水下大殿如果是神器所化,憑謝梓安的修為,到死也不可能完全祭煉出來。
頂多有些使用權限,眼下的重量大概就是極限了。
只是他想盡各種辦法卻不得不承認,從內部很難破開這“碧海傾天陣”。
反而是隨著時間流逝,他的靈氣法力逐漸開始見底。
五行符威力雖大,功用也多,但消耗也遠高于單一符箓。
他一邊吸攝靈氣補足自身,一邊運使符箓抵擋水流沖擊,卻無法維持平衡。
依照目前的情況,最多三五天他就會靈氣耗盡,符箓潰散,然后被凝聚無窮重量的海水壓死。
楊青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沒因為后繼無力發愁,以前自身功力深厚不說,還有北冥神功輔助,從沒有……
“北冥神功?”
腦海中閃過之前在山谷里規劃神通的念頭。
他如今氣海中一百零八顆星辰還未曾刻畫,如果借由北冥心法,將吞噬真氣的法門應用其上不知有沒有作用……
比之人間皇宮闊大許多的大殿中,謝梓安高坐上首,謝靈珊抱著他手臂搖晃道:“爹,等您問出功法我也要修行。”
謝梓安聞言搖頭道:“我已說過幾次,島上除我之外,沒人有靈根。沒有靈根,怎么修行?”
謝靈珊眉頭一皺,接著狠聲道:“那我要親手殺了這個楊青!”
“不可。”謝梓安嘆息道:“此人太過危險,我是萬萬不能放他出來的。”
“老爺。”謝九在旁道:“何不立刻殺了他,我看他跟其余幾人不一樣,遲恐生變啊。”
“哼,他能煉成御符宗數千年沒人凝聚的五行符,必然有獨門心法。”
謝梓安扯動嘴角看著謝九道:“不用怕,他雖厲害,但終歸只是凝煞,出不……”
他話沒說完,大殿猛地一陣天搖地動!
殿中阻隔海水的無形屏障接連破開十數道缺口,霎時無盡海水涌入,嚇得謝靈珊與謝九臉色煞白。
“天,天要塌了……”
謝梓安見狀也大驚失色,他沖到大殿中央,探手握住一枚漂浮在空中的烏黑陣盤。
神念向內一探,不由失聲道:“靈氣怎的少了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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