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頡利下令,所有突厥兵馬聚集赤塘關,準備和唐軍一決雌雄。
隨著突厥兵馬放棄圍攻太原,李智云立刻從陽曲回撤,返回太原城,與太子和齊王合兵。
大堂內。
“二哥啊!”
李智云穿著甲胄,外面套著一層白衣,趴在秦王棺槨上嚎啕大哭。他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難以自持,哭的傷心欲絕。
“我的二哥啊,你怎么就這么走了,你讓小弟怎么辦吶!你怎么這么傻,怎么這么傻呢,我的二哥,我的二哥,啊——!”
嗷嗚一嗓子,堂內眾人紛紛為之側目。
楚王真的好傷心啊,眾人紛紛心想。
竇抗看著楚王嚎哭的樣子,心中凄慘,他甚至覺得,太子和齊王當初的哭其實是笑。
只有楚王的哭,才是發自內心的哭。
李智云腦袋瘋狂撞擊棺槨,眼淚鼻涕橫流,哭的滿臉通紅。
“二哥啊,我再也沒有二哥了,我再也沒有二哥了,你怎么忍心丟下小弟,你怎么忍心吶!”
眼瞅著楚王腦袋撞擊的越來越頻繁,大有自殘的趨勢,眾人紛紛上前拉住勸解。
“五弟,世民已經走了,你再如何傷心,他也活不過來,現在頡利未退,你怎能如此傷害身子,便是世民知道你這般,他也不會高興的!”李建成抓住弟弟的手,痛心欲絕的勸解。
李元吉也說道:“智云,你冷靜一下,現在打敗頡利,為二哥報仇才是當務之急,你這樣做又有什么用,你醒醒吧!”
“楚王殿下,保重身子啊。”
“是啊,楚王殿下,你要冷靜啊。”
群臣紛紛開口。
李智云揚其通紅的臉,眼淚和鼻涕混合,流到嘴邊,看起來有點惡心。
但是現在,沒人覺得惡心,他們只覺得楚王是真情流露,楚王悲傷的難以自持。
杜如晦連忙撲上去,用袖子亂七八糟的給李智云糊了糊,結果弄的李智云滿臉都是眼淚,看起來更加的悲傷。
“殿下,你要聽話,你要聽大家的勸吶,殿下。”杜如晦也哭著說。
李智云咽了下口水,沙啞著嗓子,說道:“大哥,四哥,我沒有二哥了,我沒有二哥了,我再也沒有二哥了,嗚嗚嗚嗚嗚嗚!”
李建成被李智云哭的心里也微微觸動,對于不知情的五弟來說,兄弟之間的生離死別,恐怕是最難接受的。
他一把抱住李智云,將小弟的頭放在懷里,輕輕拍著李智云背,碰到一層堅硬的甲胄。他也沒多想,畢竟頡利大軍在外,此刻確實不宜卸甲。
“哭吧五弟,哭出來就好了,哭吧。”
哭到最后,由于楚王太過激動,居然暈了過去,眾人手忙腳亂的將李智云抬進去休息,又讓隨軍郎中診治。
“楚王殿下沒有大礙,不過是心思郁結,思慮過多,再加上方才太過悲傷,才會暈厥,只要平穩心境,沒有大礙。”郎中說完,親自給楚王熬藥服用。
隔日,李智云便漸漸蘇醒。
杜如晦、薛收、謝叔方、段志玄四人一直守在李智云身邊,看著李智云醒過來,心中不免松口氣。
“殿下,你要保重身體。”段志玄擔憂的說。
李智云慘白的臉微微一動,露出瘆人的笑。
“我沒事,沒事。”
杜如晦抿抿嘴,拱手道:“殿下,大敵當前,還需要時刻警惕才是。”
他現在是真的看不明白,昨日大王的哭,到底是真哭還是假哭。
若是假哭,何至于會暈厥。
“本王記住了。”李智云點點頭,旋即道:“準備一下,我們去見太子,商議破頡利的事情吧。”
“是。”
大堂內。
谷梪太子高居主座,他先是關懷楚王,隨后便問道:“智云,你可有把握擊退頡利?”
李智云嗓子還有點沙啞,說起話來也顯得有氣無力。不過,沒人敢無視楚王,因為秦王死后,楚王無疑是最值得信任的。
“六成。”
“六成?”李元吉蹙眉,“這可不高。”
王珪欣喜道:“已經很高了。”
李建成又問:“請五弟細說。”
李智云點點頭,說道:“大哥還不知道吧,小弟在河北擊退了什缽苾,目前什缽苾已經退回了草原。”
聞言,李建成眼睛一亮。
“好啊,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專心對付頡利了!”
緊跟著,李智云給他潑冷水,“盡管如此,頡利麾下的突厥兵馬也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是李智云必須要承認。由于頡利和劉文靜勾結的緣故,這次頡利是抱著極大的信心入侵河東道。是故,帶來的突厥兵馬足足有三十幾萬,哪怕打到現在,頡利還是有著近二十萬大軍在手里。
憑借唐軍的十幾萬人,想要打敗頡利,成功率很低。
劉文靜問道:“既然如此,楚王殿下何來六成勝算?”
李智云緩緩站起身,朝著眾人豎起三根手指。
“第一,這場戰爭自武德四年十月開始,打到現在,已有近十個月的時間。頡利此番南下,突厥眾部精銳盡出,人吃馬嚼,每日消耗糧草甚多,他絕對難以繼續維持下去,此一勝也。”
“第二,河北之危解除,我朝能夠傾盡全力對付頡利,拖延日久突厥愈衰,其內諸部,必然人心異動,此消彼長,我軍必勝,此二勝也。”
“第三........”
說到這里,李智云從腰間抽出金刀。
“此刀乃是什缽苾所贈,當日本王擊潰什缽苾,生擒欲谷設,后用欲谷設換回竇建德,什缽苾將此刀贈給本王。”
李元吉打斷道:“這把刀有什么用嗎?”
劉文靜若有所思,猜測道:“楚王殿下的意思是,離間突厥?”
李智云贊許的點點頭,說道:“不錯,本王打算派人將此刀交給頡利,你們猜猜,頡利看到這把刀,知道什缽苾退回草原,他會怎么想?”
聞言,韋挺面色一喜,連忙說道:“他必然認為什缽苾有貳心,欲坐山觀虎斗,等著他和我們兩敗俱傷,趁機奪權!”
王珪跟著道:“如此一來,頡利進退兩難,只要我們一面持續抵擋,頡利必然心生退意。他的大軍盡出,后方空虛,一旦什缽苾反叛起兵,他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頡利和什缽苾的關系,因此很快就能明白李智云的想法。
李建成點頭道:“妙啊,只要頡利知道這個消息,不怕他不擔心草原局勢。到時候,就算他想打下去,他麾下的各部落也不愿意繼續在太原僵持。
而我們只要繼續堅持,頡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智云道:“不錯,但是我們還是要和頡利正面血戰一場,否則頡利不會死心撤退。”
突厥打到現在,毛都沒有撈到,不和他們血戰一場,頡利心里難以善罷甘休。
只有狠狠的打一場,讓他知道唐軍不好解決,他才會因為擔心草原的局勢,不得不撤退。
劉文靜默默吐出口氣,看向李智云的眸色漸漸慎重起來。
楚王之智,只怕不下于秦王。
李建成道:“好,那就血戰一場!”
李智云拱手道:“大哥,還請讓我領兵,我要給二哥報仇!”
“這........”李建成微微遲疑,旋即看向劉文靜,得到他的同意后,方才道:“好,交給你。不過智云,你要量力而行,孤已經失去二弟了,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李智云‘感動’道:“大哥放心,我明白。這一次,就算殺不了頡利,我也要多殺幾個突厥賊!”
眾人商議完畢,決定‘先兵后禮’。
先打一拳,打完之后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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