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此時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大型基建項目的負責人,是不稱職的,因為全部的工程質量,均堪憂,連自己都無法保證。
所有的“小包工頭”除了賣力氣的項目,比如砍樹,挖坑,背石頭等類型,勉強都可以完工。可一旦涉及到稍微技術方面的項目,方位測量,地基規整,木屋搭建等,都需要齊天全程指導和糾正。就連玩泥巴,做磚坯,有些人都給你弄的歪歪斜斜,上下不平。
吼了還不到一個上午,齊天的嗓子就啞了。
小土窯還需要再燒烤兩天,磚坯也未達到硬化,已經不需要他守候在這里。他留下狗子來監督檢查磚坯的嚴整性,自己返回木屋搭建場地。
看著幾個粗壯有力的海盜,喊著號子,在齊天劃定的地方,將一根根原木使勁地打入地面,入土要求,必須是六十公分以上。
什么,不知道六十公分是多少?齊天撿起一根木棍,用手掌量了三次,然后折斷,遞給一臉茫然的壯漢。
“拿著這根棍子,自己去量。”齊天沙啞著嗓子說道。
“這排木墻有兩根歪了,弄出來,重新打!不是給你們畫了線嗎?”
“這邊誰弄的,要留個門呀!否則,你怎么進去?”
“……”
齊天在這個不大的工地上來回奔跑著,所有的問題都需要他來確定和解決。偶爾,仰天長嘆一聲。唉,一幫子施工經驗為零的小工,讓他這個項目負責人,居然轉變成一個工地的“班長”,手把手地教他們如何蓋房子。話說,他有很多年都沒有這么地深入施工現場了!
原來,在一個空白的畫卷上,將圖紙規劃一一實現,是如此艱難。
齊天在這里哀嘆連連,可曹雄卻是滿意地四處查看著各處熱火朝天的建設場地。
兩天前的上午,他們登陸的時候,入眼之處,全都是高大的林木和遍布空地的雜草灌木。而到了今天下午時分,方圓三百米的樹木被砍光了一大半,一些老人和孩子,拿著鋤頭刨著一個個樹根。
營地北側,已經建好了一排木屋,有七八個房間,明天就可以往墻上和屋頂鋪草坭。
距離營地東南側兩百米的地方,兩間大型臨時茅廁也已建好。但齊天說,廁坑下面必須做什么防水,以免污染可能的地下水。這個也許要等那個磚窯燒出磚的時候才能去鋪墊,不過是個過度建筑。等水泥搞出來了,那才能真正的搞一個既然防水又漂亮的茅廁。
你說,茅廁需要用磚瓦和那個什么水泥蓋嗎?就地解決,豈不省事!
唯一可慮的是,營地附近那個溪水流量太小,人少了,還能應付。可以后要人多了,還要發展一些水泥窯,磚窯,甚至未來冶煉鐵器,水源可能就有些不夠了。
齊天建議,明日派人沿著溪水流向,往林中深處探索一番。一者,尋找更大的水源,二者,探查周邊環境。這個,曹雄準備親自帶人去。他想知道,他們的家園附近都有些什么,如果有威脅,就徹底的消除。如果發現有水源,煤礦,鐵礦或者其他什么礦藏,那也好為以后開發做準備。
“木材供應是充足且還有富裕的,看來,明天得從砍樹那里抽幾個過來補充木屋搭建項目組。”齊天看著源源不斷地從林中抬出的原木,心里琢磨著。
“也不知道,那個磚土窯明天能否燒磚。如果可行的話,先燒個幾千坯磚,然后慢慢建座大型磚窯。哦,不對,還得省點磚去建水泥窯。哎呀,這個缺磚,居然是個重大疏漏。要不,明天再建幾個小土窯?”
澳洲,不,漢洲這塊大陸在沉睡了幾十億年后,終于迎來了人類首次的大面積開發,雖然,僅僅只有不到六千多平米。但,這也足以改變了這塊大陸的歷史。
七月二日,晴。經過三天的建設,營地的木屋已經修好了五排八十多間。因此,曹雄開始組織人員轉運大船上的物資。根據岸邊水深測量,五艘大船只能停靠在距離岸邊的十五米處。
根據齊天的設計,眾人花了半天時間,在岸邊搭建了一個木質棧橋,一直通到大船停靠處。又利用幾根原木做了一個簡易的懸梯,方便大船卸貨。
先將糧食,布匹,香料,食鹽等生活物資卸下,放入一間間木屋當中。
在碼頭瞧了一陣,覺得應該沒有大的問題。齊天拽著二哥齊大江跑去營地邊上的小土窯。
昨天下午,他們將第一批磚坯兩百多塊放入小土窯中,點火燒烤,一直守到夜里,才被三哥齊大陸和狗子替下。囑咐了他們如何控制火候,如何控制通風量,確保著第一批工業制成品完美“下線”。
“三哥,怎么樣?”齊天來到小土窯跟前,透過側邊的風口,觀察著里面的磚坯燒制情況。
“俺也不知道。反正,我和狗子按照你的吩咐控制火候。……這得多久可以燒好?”齊大陸打著哈欠說道。
“最少得六七天吧。”齊天不確定得說道,“如果有煤炭的話,可以少幾天。”
“六七天呀,那得費多少柴草。……這得讓那些娃子要背很多天的柴草了!”
“所以呀,我們得去找煤。”齊天苦笑著說道:“也不知道那個意大利人找得到不?”
齊天口中所說的意大利人,是從呂宋裹挾而來的馬爾喬盧。這名來自那不勒斯的鐵匠,可謂是從業經驗豐富。在從事鐵匠學徒工之前,跟著他的叔叔去挖過煤。從十二歲干到十五歲,隨著一次煤礦垮塌事故,他的叔叔被埋了進去。他也就不再去挖煤,而又去充當了鐵匠學徒工,最后流轉至菲律賓。
馬爾喬盧因為煤礦從業時間最久,他也就成為一個探礦小隊的領頭人。他在十名全副武裝的水手保護下,帶著一個曾經的明人礦工和幾個鐵匠,離開營地,深入內陸已經四五公里了。除了尋找煤礦,也要試圖去尋找一下鐵礦。
“先生們,我想,我們需要休息一下。”馬爾喬盧朝旁邊的牛虎說道。
牛虎斜眼看了一眼這個夷人,點點頭。在離開營地時,曹雄曾吩咐過他,一路上要服從馬爾喬盧的安排,遇到危險時,要拼盡全力地保護他們這些找礦的。
牛虎與同伴安排了警戒后,坐在了一塊石頭上。他們現在正在一個半山嶺上,每個人都背了一個竹筐,里面都是些可能含有礦藏的石頭。
這處山嶺不高,僅有一百多米,林木也不是很茂密。透過那些遠近高高低低的樹林,可以發現許多跳躍著的袋鼠。這讓牛虎看了有些眼熱,袋鼠肉雖然煮的時候有些酸,但只要放些香料進去,那嚼頭,居然有點像牛肉。
這地,還真是一個好地方!
休息了一會,馬爾喬盧領著眾人又順著山嶺的另一側,走了下來。途中,他們有收集了一些石頭。看著這些石頭,似乎有些像鐵礦石。至于煤炭,卻是無任何發現。
也許,這一帶,就沒有煤礦吧。馬爾喬盧搖搖頭,雖然,他與大部分的明人相貌迥異,但他還是覺得,跟他們是一個團體。在這個遙遠的大陸人,他能依靠的,并能與之交流的對象,似乎也只能是他們。
“虎先生,今晚,我們在什么地方露營?”馬爾喬盧試圖與牛虎交流。但一路上,這個粗壯的明人,似乎對他有些歧視,看他的眼神,總是居高臨下的。這讓他心里不是很舒服,他決定要改變改變。
“天還早呢。”牛虎看了看北邊的日頭,甕聲甕氣地說道,“待傍晚的時候,咱們再找個地露營。”
為了安全,曹雄讓他們外出時間控制在三天,三天后必須返回,以免眾人擔心。牛虎卻想著,要好好利用這三天,幫老師(齊天)找到他需要的石頭。
“再給你說一次,俺叫牛虎。可不是什么虎先生,豹先生。”
“哦,好的,牛虎先生!”
“叫俺牛虎就行了!”牛虎有些郁悶,先生,可都是讀書人,才叫先生。
“牛……虎。”馬爾喬盧輕松的說道,“好的,我記住了,牛虎……”
“停!有情況!”突然,打頭的同伴發出警戒的聲音。
“岑”地一聲,牛虎拔出長刀,警惕地望了過去。
馬爾喬盧也把后背的火槍端在手里,緊張地站在牛虎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