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還沒有出動嗎?”荷蘭駐巴達維亞總督安東尼•范•戴曼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阿揚·范迪克上校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他們似乎在集結的過程中出了一些問題,到目前為止,公司旗下的商船沒有得到西班牙人出動的任何消息。”
“西班牙王國太老了,所有的行動,都是如此遲緩!”戴曼總督有些嘲笑的口吻,“作為一個局外人,我都替他們著急。”
現在已經是五月十日,西班牙人的遠征艦隊仍舊停靠在馬尼拉港口,等待著人員和物資上船。
就在一周前,西班牙駐菲律賓殖民軍與呂宋島上的一些部落土邦,進行了一場低烈度的戰斗。他們逮捕和處死五六個公然對抗殖民政府的部落頭領,這些反抗的部落人員,統統作為奴隸,投進了附近的種植園和礦場。
西班牙人這一強硬舉動,極大地震懾了島上所有的部落土邦。對于殖民政府的人員征召,不再敢明面上的拒絕和反抗。但許多仇恨的種子,卻深深地埋進了那些土人的心里。鑒于西班牙駐菲律賓陸軍司令波爾齊•奧納托上校所面臨的土人激烈反抗的局面,路易斯·達斯馬里納總督又給了他十天的時間。
就在五月五日,西班牙遠征艦隊即將出發的時候,一場臺風席卷了呂宋群島,使得西班牙人不得不再次延后出征的時間。馬尼拉附近的甲米地造船場加緊對那些因臺風過境造成損壞的船只進行維修,更換了破損的帆布和桅桿,將暴雨淋濕的火藥、糧食、布匹、藥品等遠征物資部分進行了替換。
五月十五日,拖延日久的西班牙遠征艦隊,終于再次準備就緒。五艘西班牙大帆船,四艘征用的商船,滿載七百多名武裝士兵,一千一百多土人勞工,在馬尼拉眾多民眾歡呼聲中,依次駛出了了馬尼拉港口。
路易斯·達斯馬里納總督和一干殖民地官員站在港口的一處高臺上,目送著遠征艦隊逐漸駛入馬尼拉灣,心中升起無限豪情。強大的西班牙王國,將憑借無敵的艦隊,去碾碎所有自不量力的小丑。英格蘭人,荷蘭人,法蘭西人,他們終將匍匐在西班牙王國的腳下,請求偉大的國王去寬恕他們。
上帝保佑西班牙!
“這西班牙人怎么還不來?”齊天有些焦躁的站在碼頭附近的堡壘上,眺望著遠處的海灣。
“是呀,所有的信息都顯示,西班牙人應該在四月初準備完畢,那么四月底,或者五月初,也該到漢洲了吧。”
“陸戰隊的兒郎們還好,可以維持每日正常的戰前訓練。可那些鄉兵,大部分都顯得有些懈怠了。西班牙人再不來的話,說不定那些鄉兵都失了銳氣。”
“要是有一顆偵查衛星就好了。”齊天小聲嘀咕著。
尼瑪,西班牙人太不給力了。我們漢洲做好了所有準備,天天盼著你來。可你妹的,西班牙人卻像一個需要打扮出門的貴婦,躲在家里收拾個不停。
這說話間,都五月下旬了,你們西班牙人到底出門了沒有呀!這讓漢洲的小伙,等待的時間也太長了一點。
“建業城附近的玉米、高粱收獲得怎么樣了?”齊天轉頭問著潘其風。
“收了差不多快一半了。”潘其風答道。
“這西班牙人該不會是在等我們漢洲下一季播種的時候再來吧?”齊天有些郁悶地說道。戰時狀態已經進行了三個多月了,漢洲民眾的神經也繃了三個多月。考慮到建業城附近會變成戰場,因而城外早已收獲了土豆、紅薯、大豆的一些農田,至今也沒有進行下一季的播種。
打算著,西班牙人最晚五月初來了,戰斗持續幾天,待清理完戰場,再進行播種。可西班牙太不靠譜,硬生生都快拖到了五月底了,還沒有到來。
“新淮安城那邊的鄉兵營組建完了沒?”俞福坤開口問道。
“回俞統領,已經組建完畢,正在進行訓練。”潘其風拱手說道。
鑒于新來的八千多移民打散分到漢洲三個城鎮后,出現不少紛爭,使得巡警處的警員除了管控戰時秩序外,還要疲于應付這些小打小鬧。漢洲不得不再組建一個鄉兵營,協助擴建后的巡警處維持地方秩序,并震懾那些好勇斗狠的移民群體。
“大總管,要不要給海角堡再運送些補給物資?”董鳳山問道:“他們那兒,僅存了一個月的物資。這西班牙人還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來!”
“飛魚3號測試過程中,還有沒有其他問題?”齊天問道。
“飛魚3號“是漢洲造船場才下水沒多久的第三艘飛剪船,船身長度和寬度都加大了尺寸,相應的,滿載排水量也達到了一百二十噸。如果拉人的話,可以裝運六十余人,而且速度并不受影響。隨著連續三艘小型飛剪船的制造成功,現在,造船場已經開始研究如何造出兩百噸到三百噸的飛剪船。
但令人隱憂的是,造船場的船用木材不多了。前面幾個月,漢洲的船隊光顧著拉人,拉物資,至于船用木材,自然是排在后面了。
不過,對于造船木材的運用方面,建業城木器加工場的一個明人工匠提出一項非常有建設性的意見。那就是,可否使用坑道煙熏的方法進行烘干處理。因為他在建造木質烘干房的時候,曾經在屋頂搭建了許多桉樹。烘干房經過一年多的使用后,他發現屋頂的桉樹木料變得特別干硬,是那種完全不是普通火烤后的干硬狀態。
這個工匠懷疑,這些屋頂的桉樹木材是因為長期受到煙熏的效果后,才變成這樣。那么為什么不可以建造一個煙熏烘干房,來處理那些新砍伐的船用木材呢。
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齊天讓這名工匠負責搭建了一個巨大的坑道煙熏烘干房,然后放置了兩百多根柚木、樟木。
五月十九日,西班牙遠征艦隊到達巴拉望島,稍事停留一日。
五月二十八日,越過婆羅洲西北角,停靠半日。
六月六日,停靠蘇門答臘島吉大附近,修整半日。
六月七日,趁夜穿過巽他海峽,遠離爪哇島海岸線,朝東行駛。
六月十八日,到達帝汶島東南側附近,停靠一日,補充淡水。
六月二十三日,來到漢洲大陸對岸的一座島嶼(巴瑟斯特島)停靠。
六月二十五日,西班牙遠征艦隊來到漢洲建業城外海。
“飛魚1號”遠遠望見了這支九艘大小船只組成的艦隊,立刻升帆往建業城碼頭駛去。同時,他們船上配置的一門4磅的火炮連續朝著海面進行射擊。
“西班牙人來了!”張甲文聽到海灣外傳來的火炮聲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1號炮臺旁邊的堡壘,一名司號手吹響了尖利的號角聲。
建業城的城頭上,值哨的鄉兵營長,點點頭。旁邊的一名鄉兵,隨即也吹響了號角。
“終于來了!”曹雄站在統領府的二樓窗前,喃喃地說道。
“傳令,全體官兵停止訓練,全部進入營房休息。軍需官點檢彈藥,炮兵開始檢查維護火炮。讓傅錦彪帶幾個騎兵去碼頭,看看什么情形。”牛虎冷靜的發布著命令。
“不用緊張的。敵人今天上不了岸!”真田武太在營房內挨個安慰著一些新兵,“今晚,大家都好好睡一覺。明天,或者后天,才是我等表現武勇的時刻。”
齊大陸跟在真田武太的身后,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但作為一名見習軍官,他沒有任何權限去指揮士兵,更沒有任何權利擅自行動。他只覺得,心里有股沖動,想拿著刀去砍人的沖動。
似乎很久沒有直面敵人了,而不是整天跟在舅父的身邊,去面對形形色色的人。
“大江,西班牙人來了!”鄭華蓮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孩子,眼睛看著自己的丈夫。
“沒事的,他們打不進來。”齊大江將妻子和孩子一起抱在懷里,“任何敵人都打不進來!”
“遠山,走,去炮臺看看西班牙人來了多少人!”齊天興奮的走出民政府大門,騎上馬朝城外碼頭跑去。
“諸位,前面海灣深處,就是那群海盜的窩點碼頭。但我要提醒諸位,他們的碼頭布置有火炮,最少有十二門到十四門,而且有18磅的重炮。”安東尼·戈德斯坦少校嚴肅地對著幾個船長說道。
“少校,我們有五艘戰船,火炮加起來有一百多門。我認為,我們應該一起開進海灣,對他們的碼頭進行轟擊。只要敲掉了對方的岸防炮,我們就可以從容的登陸。”一名船長站了出來,建議道。
“少校,我們有將近兩千人需要登陸,還有大量的物資。如果不占領敵人的碼頭,我想,我們登陸會很困難。”另一名船長跟著說道。
“我說了,對面碼頭有十幾門岸防炮,而且還有威力巨大的重炮。如果我們貿然沖上去,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安東尼·戈德斯坦少校在幾個月前,對建業城碼頭炮臺的幾輪齊射,還心有余悸。他是希望在附近尋找一處前灘,或者適合大船停靠的岸邊,卸下登陸部隊。然后由他們攻破炮臺,船隊再從容停靠,卸下物資和人員。
“少校,我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總督大人希望我們能速戰速決,畢竟馬尼拉那邊留下的戰船,不足以抵擋荷蘭人可能發起的襲擊。”一名船長看著安東尼·戈德斯坦少校的眼睛,緩緩的說道:“所以,我們必須立刻攻擊并占領敵人的碼頭,然后去捉住那群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