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少榮他們一隊兩百多人的華人仆從兵,被兩艘新建的戰船拉到了一個小島,在此停留了三天后,與一支龐大的艦隊匯合。然后,掉頭南下,一直行駛了四天。
艦隊在一處海岸邊停了下來,隨著七八艘戰船一陣炮擊,眾多華人仆從兵和土人仆從兵被幾個西班牙軍官驅趕著下船登陸。
曲少榮握著一桿木矛,氣喘吁吁地從淺灘沖到岸上。似乎前面沒有任何敵人,回頭看了看后面,十幾艘小船已經往戰船那邊劃了過去,接送更多的登陸部隊上岸。
隨著隊伍,曲少榮沖到了一座堡壘前。
這座堡壘很明顯曾經被攻擊過,并進行了比較嚴重的破壞。幾段城墻被炸毀,到處都是碎石廢渣。呂宋土人仆從兵已經沖了進去,與進駐的馬巾達瑙素丹國的士兵進行激戰。
來不及多想,曲少榮就隨著華人仆從兵在西班牙軍官的催促下,也沖進了這個城堡。
一個小時后,城中三百多馬巾達瑙素丹國的士兵被盡數殺死,西班牙軍官沒有留任何俘虜。
曲少榮與幾個同伴拖著土人的尸體,往城外集中焚燒掩埋。而眾多呂宋土人則挨個翻撿土人尸體,身上所有衣物和配飾全部剝下。
“他們收集死人的衣物,也不嫌晦氣!”曲少榮鄙夷地看著那些呂宋土人仆從兵。
“這些土人哪管這些!”王立安說道:“都是些野人!他們有時還會扒咱們明人新起的墳冢,盜掠里面的死者衣物和陪葬品。”
“一幫畜牲!”曲少榮罵了一句。
“就是這幫畜牲,居然比咱們明人還受那些西班牙人喜歡!”
“嗯?”曲少榮一愣,隨即恨恨地又罵道:“都是一幫畜牲!”
“噓,小聲點。”王立安四下看了看,“有些西班牙人能聽懂一些漢話。”
“這是哪里?”曲少榮低聲問道。
“應該是三寶顏城堡。”王立安說道:“剛才聽幾個西班牙軍官在聊天,說這個城堡前一陣子剛被荷蘭人攻破過。”
“我們到這里來是打荷蘭人?”
“多半是。”王立安說道:“聽說荷蘭人圍了圣名耶穌城。說不定,會拉我們過去解圍支援。”
“我們過去,打得贏荷蘭人嗎?”曲少榮問道。
“不知道。”王立安搖搖頭說道:“聽說荷蘭人來了十五艘戰船,而我們這邊,戰船只有六七艘,呵……,還有兩艘才建好的,其他的都是商船。”
“那……,那就是,可能打不贏?”
“誰知道呢?”王立安茫然的說道。
圣名耶穌城被攻破,已經過去五天了。在這五天里,是占領者狂歡的五天,也是圣名耶穌城居民最黑暗的五天。
蘇祿王國和馬巾達瑙王國的土兵們因為在攻城的時候,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同時,也因為之前經歷過無數次西班牙士兵的擄掠和殘酷殺戮。在破城的第一天就展開了瘋狂地報復性屠殺。城中居民,不分族裔,不分男女,更不分老幼,全都遭到他們的屠戮。
待漢荷聯軍士兵將城中主要府庫官署都控制住后,才開始阻止土人的屠殺行為。但是,在夜幕降臨后,精神亢奮的土人,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屠殺。
為了避免誤傷,漢荷聯軍很明智地守在圣名耶穌城各個庫房和官署,冷眼旁觀著城中發生的各種慘事。
至第二日天明,土人血腥的屠殺終于結束。漢荷聯軍的士兵全副武裝,驅趕著土人開始清理城中的尸體。粗略估算,西班牙居民及附庸呂宋土人共被殺死兩千多人,數百間房屋被焚燒毀損。
數百城中殖民官員和軍官因為被聯軍控制在官署,得以幸存。當他們被押解著走過街道時候,人人面色慘白,心中不停地向上帝禱告。
“真是一群野蠻的土人!”荷蘭陸軍指揮官弗羅斯特·弗里茨少校皺著眉頭說道:“殘暴,愚昧!”
牛虎心中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西班牙人當年對呂宋和蘇祿土人造的孽,如今,不過是現世報罷了。
隨后幾天,漢荷聯軍開始有組織地洗劫圣名耶穌城的財富。他們有條不紊地將各類物資打包裝箱,并不斷地往碼頭搬運。
城中所有的防御設施全部拆除毀損,對于城墻上數量巨大的條石和城磚,聯軍士兵強迫西班牙俘虜和土人們將其全部拆除并丟棄在海里。目的非常明確,徹底毀滅這座西班牙人最早建立的殖民據點。當然,西班牙人可以在荷蘭人退走后,再將其重建,那勢必會花費巨大的代價。
“中校,發現西班牙人的支援艦隊!西南面,五艘戰船,正在進行陸軍登陸!”一名軍官沖進船長室,大聲地向聯軍指揮官杰米尼·巴科納中校報告。
“哦,西班牙人終于忍不住了。”杰米尼·巴科納中校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可惜他們來晚了!準備迎戰!”
尤斯托·卡斯特勞少校指揮著五艘西班牙艦船,在距離圣名耶穌城還有五公里的地方,卸下全部華人和土人仆從兵四百余人,然后直接掉頭往西方南方逃去。
九艘荷蘭武裝商船氣勢洶洶地追在后面,緊緊的咬住西班牙支援艦隊的尾巴。
“西班牙人似乎只有兩艘武力強大的戰船,其他三艘好像都是普通商船。”一名荷蘭海軍軍官說道。
“西班牙人的愚蠢就在這一點!”杰米尼·巴科納中校說道:“如果他們將所有的戰船都派出了,我們可能還會謹慎地與他們進行決戰。如今,只派了兩艘主力戰艦帶著三艘商船來支援,這不是成了添油戰術?追上他們,消滅他們!”
九艘荷蘭武裝商船分成兩個縱隊,一左一右,試圖憑借靈活的船身和稍快的速度,對西班牙的支援艦隊進行包抄。
一場海上追逐戰從清晨,一直持續到傍晚,先后有兩艘西班牙商船被擊傷,讓荷蘭艦隊俘獲。剩下的三艘西班牙艦船不知是緊張,還是大意,在漆黑的夜里,竟然沒有熄滅船上的燈火,一路指引著荷蘭艦隊繼續往西南方駛去。
“敵人似乎準備逃到三寶顏城堡那里。”一名荷蘭海軍軍官指著前方逃竄的西班牙船只說道:“難道他們不知道,那里曾經被我們攻占過嗎?”
“不,他們一定知道。”另一名軍官說道:“也許,他們想在那里給我們設下一個陷阱。”
“陷阱?難道是晚上來攻擊我們嗎?”眾所周知,如果在晚上,船只熄滅了燈火,對方一般是很難尋找到炮擊目標的。
“先把他們堵在港口外,待天明后,我們再行決定是否進攻。”杰米尼·巴科納中校說道。
三艘西班牙艦船逃進了三寶顏港口內,這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覺。這非常不正常,敵人明明知道,那里曾經被荷蘭人攻占過,肯定是要拆毀了岸防炮臺的。如此自絕死路,實在不符合一個正常海軍軍官的指揮能力。
因而,杰米尼·巴科納中校命令追逐到此的八艘武裝商船暫時停靠在外海一個小島附近,等待天明后再做決定是否繼續進攻。
次日天光大亮,躲在三寶顏港口內的西班牙艦船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露頭探查的舉動都沒有。
荷蘭艦隊謹慎地往東、西、南三個方向都派出了偵查船只,待中午返回時,均無任何發現。
“難道真的是西班牙人愚蠢地自投死路?”杰米尼·巴科納中校舉著單筒望遠鏡再一次地仔細觀察三寶顏港口,里面必定有蹊蹺。
“命令亞倫上尉帶領寶石號、巨人號進入港口攻擊西班牙人!”杰米尼·巴科納中校決定不再等待了,準備派出兩艘戰船進入港口一探究竟。
兩艘荷蘭武裝商船進入港口不久,就聽到十幾聲巨大的火炮轟鳴聲。杰米尼·巴科納中校有些緊張,兩艘荷蘭武裝商船的火力未必是西班牙戰船的對手,雙方對轟之下,肯定會吃虧。
果然,沒多久,那兩艘荷蘭武裝商船退了回來,而西班牙人并沒有趁勢追殺。
“中校,我想,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亞倫上尉很快來到荷蘭艦隊的旗艦“競技號”上,“西班牙人可能連夜將船上的部分火炮安放在碼頭,當做岸防炮應對我們的進攻,再加上躲避在里面的西班牙戰船,形成了一個多角度的火力覆蓋。所以,我們退了回來。”
“嗯?”杰米尼·巴科納中校一愣,“將艦炮運到岸上做岸防炮!難道他們想在里面死守嗎?”幾個軍官也是露出不解的神情。三寶顏城堡在他們撤出的時候,幾乎被燒成一片白地,根本沒有任何防守的價值。三艘西班牙艦船除非攜帶了大量的補給和陸軍,否則,他們如何防備荷蘭人攻進港口。
不過,西班牙人將部分艦炮運到岸上,與幾艘戰船形成交叉火力覆蓋,倒是一定程度可彌補他們數量劣勢。
進攻?還是放棄?杰米尼·巴科納中校有些猶豫,里面有兩艘西班牙的主力戰艦,將其擊沉或者俘獲,可以最大程度上削弱他們的海上力量。但是,荷蘭艦隊可能也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如果放棄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再逮住落單的西班牙戰船。
舉著單筒望遠鏡又一次朝東西南三個方向看了一遍,除了無盡的海面,連一只海鳥都沒有,仿佛都在刻意的躲避著這場即將進行的海上戰斗。
既然西班牙人想拼消耗,那就拼吧!杰米尼·巴科納中校放下單筒望遠鏡,沉聲命令道:“艦隊全部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