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艘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商船游曳在建業城港口外,密切的注視著港口內的動靜。
但是,漢荷戰爭爆發已經一個月,封鎖建業城港口也有二十多天,荷蘭艦船沒有發現任何一艘漢洲的船只出進出港灣。
死寂的港口,仿佛碼頭深處是一個無人居住的荒僻陸地。但荷蘭戰船卻知道,那片沉寂的碼頭及兩側山嶺,隱藏著數十門重炮。在剛剛封鎖建業港口時,一艘荷蘭武裝商船抵前的偵查試探時,想試圖攻擊兩艘在港灣內捕魚的小船,卻遭到了三個方向炮臺的轟擊,不到十五分鐘,就被六七發炮彈擊中,狼狽地逃出了港灣。
封鎖艦隊于是很明智地停留在建業城港口外海附近,監視著港灣深處的一切動靜,堅決堵截和擊沉任何敢于進出建業港的船只。
“我認為,我們應該在建業城對面的島(巴瑟斯特島)上建立一個臨時營地,否則,我們無法堅持長時間的對建業港的封鎖。”一個荷蘭海軍軍官建議道。
“如果建立臨時營地的話,我想,我們可能需要支援,不僅是物資,可能還有營地的后勤人員。”封鎖分艦隊司令葛雷哥里·托馬斯少校不由皺著眉頭說道。
依據目前建業港的情形,估計漢洲的船只一定是轉移到不為我們所知的某個地方。短時間內,他們或許可以躲在外面,但時間長了,船只和人員總要回來補給吧。封鎖分艦隊的任務,看來將是漫長而又枯燥地等待。
哦,該死的漢洲,為何就不能像一個勇敢的男人一樣,出動你們所有的船只,跟我們東印度公司的戰船來一次海上對決?
“俺們不能跟荷蘭戰船進行任何形式的對決!”齊大江看著在坐的幾個船長,沉聲說道:“俺們現在的實力太弱小了,輕易不能損失任何一艘戰船。但俺們也不能在這里躲著,任由荷蘭人堵在俺們家門口!”
他拍了一下桌面,目光堅毅地說道:“俺們必須殺出去,給荷蘭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齊統領,要打哪,你就吩咐吧!”羅汝成大聲地說道:“現在弄得讓荷蘭人堵到家門口,而我們卻跑到北口堡這里躲著。”
“就是,齊統領,找個荷蘭人的空子,狠狠的干它一下,讓他們知道俺們漢洲可不是好惹的!”牛進明說道。
“從建業港出來的時候,大統領和大總管跟俺合計過。荷蘭人在南洋這一片有眾多殖民據點,而且距離也比較分散,人數也不是很多。所以,俺們可以攻擊他們任何一個殖民據點。但是,俺們第一次打荷蘭人的殖民據點,就要把它打痛!并且,能打亂他們的全盤部署。”齊大江說道。
“哪個地方會如此重要,既可以讓荷蘭人感到痛,又能打亂他們的部署?”羅汝成問道:“荷蘭人有這么多殖民據點,我們不至于去打巴達維亞吧?”
“巴達維亞?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打不下來的。”
“既然巴達維亞不行,那就打古邦,那里距離新鄉堡和帝力城都比較近,說不定可以解除這兩個地方的封鎖。”
“古邦距離荷蘭人剛剛占據的歐庫西很近,而且,這里還是荷蘭人香料貿易的重要節點,說不定會遇到很多武裝商船。俺們也不能跟他們拼消耗呀!”
“要不,打安汶如何?”陸戰隊主官牛虎突然插嘴說道。
“安汶?那里可是荷蘭人在香料群島的統治中心,他們最重要的據點。會不會遇到荷蘭人的前來貿易的船只?”
“荷蘭人的任何一個殖民據點,都可能會遇到他們前來貿易或者輸送物資人員的船只。”牛虎說道:“但是,安汶居于香料群島,周邊沒有其他大西洋勢力,而且距離他們最近的殖民據點古邦都有八九天的航程。我們悄悄潛入安汶附近,瞅準時機,快進快出,定能打荷蘭人一個出其不意。”
“要是三五天打不下安汶呢?”
“打不下安汶,那就給島上的土人多送些軍器過去。”牛虎說道:“半年前,安汶島上發生土人暴亂,被荷蘭人強行壓制下去。俺不信,那些暴亂的土人都被殺光了!”
“安汶!”齊大江站起身來,做出決定,“安汶是荷蘭人在香料群島的統治中心,打下它,定然震動巴達維亞。而且,荷蘭人經營安汶數十年,又是香料貿易輸出地,想必積聚了驚人的財富,奪占安汶,肯定會讓荷蘭人心痛!”
“可是,我們沒去過安汶,如何航行到哪里?”羅汝成提出了一個疑問。
“俺們沒去過,葡萄牙去過。”齊大江笑著說道:“正好,俺們船隊里有幾個在帝力城俘虜的葡萄牙海軍軍官。想必,他們也非常愿意領著俺們去打安汶。”
安汶最早由葡萄牙殖民者于1526年建立,但在1609年荷蘭東印度公司從葡萄牙人手里奪取安汶,并據此逐步將葡萄牙逐出香料群島。如果葡萄牙人對于漢洲攻占帝力城而耿耿于懷的話,那么他們對荷蘭人奪取安汶,則是痛恨的咬牙切齒。
計議已定,齊大江立刻組織四艘戰船,兩艘運輸船,攜帶兩個兩的陸戰隊以及兩百余鄉兵,在葡萄牙海軍軍官的帶領下,直接殺往香料群島的中心安汶。
七日后,漢洲攻擊艦隊途徑一座島嶼(延德納島),在島嶼東北側一凸出地(今印尼延德島東北方瓦特穆里小鎮附近)停留修整兩日。
齊大江考慮到這個島正好處于帝汶島、安汶、威遠島以及漢洲等四個地方的中間位置,具有極佳的戰略地位。便在船隊出發時,留下一隊五十余人的鄉兵在此建立臨時營地,以備后期船隊再次停靠修整。
“小天,這城中有一萬多人了吧?”清晨,曹雄與齊天站在建業城的城墻上,看著城內日漸喧鬧的場景,有著感慨,也有些自豪。
“沒有一萬人。”齊天說道:“城中有八千三百多人。不過,加上城外遠近的十幾個定居點的居民,有一萬兩千多人了。”
“要是俺們漢洲有十個以上的建業城,何懼荷蘭人?”
“我們現在也不懼荷蘭人呀!”
“呵呵……”曹雄笑了笑,“也是,兩三年前,俺們怕荷蘭人。如今,俺們卻敢跟他們正面硬扛。等再過三年,說不定,是荷蘭人怕俺們了!”
“荷蘭未必真的會怕我們。他們只是不想損失太多,畢竟他們從遙遠的歐洲過來,是為了財富,為了利益。”齊天說道:“我們即使再發展五六年,但比起那些有深厚底蘊的西洋人還是有些差距的。更何況,我們的海上力量更是明顯短板。”
齊天記得,荷蘭人的全球海上霸權好像一直維持到17世紀末,直到與英國進行過三次海上戰爭后,才漸漸衰落。但南洋地區的海上霸區,卻一直維持到18世紀中晚期,仍舊是英國的強勢介入,而不得不讓出遠東地區的制海權。
“俺曉得荷蘭人海上力量的強大,也沒指望打這么一仗,就能把荷蘭人怎么樣。”曹雄說道:“但俺們卻是要讓荷蘭人知道,俺們不是南洋各個島嶼上的土邦野人,招惹了俺們,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呀,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以后,我們漢洲就要給荷蘭人打造這么一個形象,外表無害,合作亦可,但若欺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齊天說道。
“也不知道大江他們能否打下一兩個荷蘭據點,讓他們曉得俺們的厲害。”
“應該可以,只要付出一些代價。”齊天想了想,說道:“那個安汶,就是一個很好的目標。”
“先生們,與漢洲開戰已經一個多月了,但傳來的消息很是不樂觀。”荷蘭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總督安東尼范戴曼看著會議室在坐的殖民政府官員,嚴肅地說道:“建業城、新鄉堡兩地防守嚴密,我們派出的戰船只能在外圍進行監視和封鎖。帝力城,則攻擊十余日而無任何戰果。”
巴達維亞艦隊司令阿揚·范迪克上校心中惴惴地偷眼看了看戴曼總督,上述三個漢洲據點的攻擊,都是巴達維亞艦隊主導進行。現在沒有任何進展,作為海軍司令,難咎其責。
“我對目前的局面,極為不滿意。”戴曼總督瞥了一眼阿揚·范迪克上校,“短期之內,我們必須要有一個新的突破。漢洲本土防御嚴密,曾經又挫敗過西班牙人,如果攻占建業城,想來是一個艱難的任務,但是遠離漢洲本土的那幾個據點,難道我們也無法攻取嗎?”
“總督大人,我們正在考慮對帝力城的攻擊艦隊進行增援,派出更多的登陸部隊,爭取在最短時間里,奪取這個據點。”阿揚·范迪克上校連忙說道:“我們有信心,全殲帝力城的漢洲軍隊。”
“什么時候可以攻占帝力城?”戴曼總督問道。
“一個月以內。”阿揚·范迪克上校咬著牙說道。
“一個月以內?那就是在圣誕節前可以攻占帝力城?”
“是的,總督大人。”
“好的,我希望,我們東印度公司在圣誕節前,可以得到你提供的圣誕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