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是在絕境之處又逢一線生機呀!”徐傳興感慨地說道。
“這那叫一線生機。”齊大陸搖搖頭說道:“這點糧食,最多能讓俺們多捱半個月。”
兩周前,齊大陸擊殺了一百多土人,威逼著幸存者將他們領到一個部落營地,將其全部圍了。然后開始清點繳獲,主要是一些稻米、西谷、豆類,以及肉干等糧食。
分出一半的人手肩扛手挑地搬運了一次,待帝力城中三百多移民精壯到來后,所有人立刻將部落里的糧食全部拉走。至于此地兩百多土人未來的生活如何,沒有人去過問,更沒有人去關心。
接下來,陸戰隊又繼續威逼土人領著他們擊破了兩個土人部落,襲殺數十土人,但所獲糧食均不盡人如意。
考慮到繼續深入叢林,收獲并不一定有多少,陸戰隊才結束了一段搶掠土人糧食的行動。為了弄到這些糧食,陸戰隊和鄉兵及移民精壯,在叢林里丟了二十余人的性命,付出的代價未嘗不小。
結果將搶掠而來的各類糧食稍稍點檢一二,才發現,即使帝力城中七百余人無論怎么省著吃,最多也就維持半個多月到二十天之間。饑餓的陰影,始終仍舊籠罩在帝力城。
“要不將那些俘虜的糧食徹底斷絕了,餓死他們!”周祖旺說道:“反正連荷蘭人都不要他們了!”
雖然每天都有因身體虛榮而倒斃的俘虜存在,但帝力城中的漢洲士兵還是會每日給所有俘虜喝一碗稀粥,勉強吊著一條命。
徐傳興看了看齊大陸,每次都是他阻止餓死那些俘虜的,說以后,好拿著這些俘虜與荷蘭人討價還價。
齊大陸沉默的看了看糧庫的方向,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后轉身走了。
“咋的?齊隊長啥意思?”周祖旺看著遠去的齊大陸,轉頭問徐傳興。
“沒啥意思。你看著辦吧!”徐傳興搖搖頭,也轉身離去。
自從漢洲士兵將俘虜尸體扔進碼頭給荷蘭封鎖艦隊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將荷蘭人得罪得狠了。因此,無論以后,那些俘虜因何種情況死亡,荷蘭人都會算在漢洲人的頭上。
既然如此,選擇優待,或者選擇繼續維持那些俘虜的生命,似乎都有些無足輕重了。
“老子第一次見殺俘的,會是以餓死這種方式!”周祖望看著相繼離去的兩個陸戰隊主官,嘴里喃喃地說道。
荷蘭東印度公司分艦隊司令曼弗雷德·艾根少校右手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了一陣帝力港碼頭。隨即,轉頭問自己的大副:“漢洲人還是每天會往碼頭這邊丟棄我們的人?”
“是的,少校。”大副眼神陰郁地說道:“截止今天中午,他們二十多天里,已經往海里丟棄了八十四個我們的人。”
“唉!”曼弗雷德·艾根少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漢洲人最后一定會與帝力城共同毀滅的,他們一定會那樣做的。”
“他們這是在跟我們拼命。”
“是的,他們不僅漠視敵人的生命,而且也漠視自己的生命。”曼弗雷德·艾根少校說道:“這種敵人,尤為可怕。”
“東印度群島上的許多土人,有時候也跟他們一樣,漠視自己的生命。”
“但是,漢洲人擁有那些土人未曾有的創造力。他們持有的武器,是與我們同樣的,而且,他們的戰斗技巧,比起那些土人要高出許多。”
大副聽了,默默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帝力港碼頭,心想,或許漢洲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抱著與荷蘭人拼命的想法吧。
“東邊發現一艘……小船!”突然,船上的瞭望手大聲地喊道:“只有一艘。”
嗯,難道是漢洲的偵查聯絡船?曼弗雷德·艾根少校順著瞭望手揮動的信號旗幟方向望去。
艦隊東側約兩三里的地方出現一艘小船,似乎也發現了東印度公司的四艘武裝商船,稍稍調整了方向,開始朝著荷蘭艦隊的左后方駛去。
令人驚訝的是,這艘小船速度非常快,僅片刻時間,就已經駛到了荷蘭艦隊七八百米的地方。然后,又開始朝北方駛去。看型制,這艘小船排水量最多不過六七十噸,但它的船身非常纖細,就像一片狹長的樹葉,漂浮在海上。
“李頭,差不多吧!老這么圍著荷蘭戰船轉,萬一撩撥地他們向我們開炮,那可不好耍了!”在“飛魚1號”的船艙里,一名水手說道。
“放心,他們打不著我們。”李更生握著單筒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荷蘭封鎖艦隊。
正說著,只見荷蘭封鎖艦隊分出兩艘武裝商船,朝“飛魚1號”撲了過來。
“飛魚1號”立刻升起全帆,迅速朝北方逃去。
“哦,瞧呀,伙計,那艘小船跑得可真快!”一艘荷蘭武裝商船上,一個水手吹了一聲口哨,目送著那艘細長形狀的小船迅速拉遠了雙方的距離。
“是呀,看著好像比我們的快速聯絡船還要跑得快。這速度有十節吧。”
“不,我猜它的速度肯定超過十節。”
“嘿,它好像又兜過來了。”一個水手驚呼道:“它好像在戲耍我們!”
兩艘荷蘭武裝商船立即分開,左右兩邊地向前包抄那艘膽大妄為的小船。
“飛魚1號”靈巧地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在兩艘荷蘭武裝商船前方七百米的地方轉了方向,朝著東邊駛去。
“轟!轟!轟!……”荷蘭武裝商船開炮了,幾股巨大的水柱在“飛魚1號”身側一百多米的地方升起。
“走了,走了!”幾個水手大聲地催促李更生。
“多刺激呀!”李更生笑著說道:“就喜歡看著荷蘭人對咱們無可奈何的樣子!”
曼弗雷德·艾根少校一直到那艘小船消失在視野之外,他才放下單筒望遠鏡,心中不由產生一種荒唐的感覺。我們強大的荷蘭海軍,什么時候居然會遭到一艘漢洲的小船戲耍。
“你聽到了嗎?”在帝力城墻上,齊大陸一把抓住徐傳興的胳膊,“海上傳來火炮的聲音!一定是俺們的戰船來解圍了!”
徐傳興舉著單筒望遠鏡使勁的向海上觀望,但限于距離和視角,根本看不到任何端倪。不過,他也如齊大陸一般,內心非常激動。或許,我們漢洲的戰船沖過來了,他們來救我們了!
但是,幾聲炮響之后,海上再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倆人由狂喜,漸漸的轉為疑惑,最后是濃濃的失望。
在城頭又站了一會,確定海上再無動靜了,徐傳興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齊大陸的肩膀,轉身離去。
齊大陸有些不甘心地朝海上再次觀望,除了無邊的海水,翠綠的海岸,似乎什么都沒有。
或許,剛才那幫狗日的荷蘭人在炸魚吧。齊大陸心里如是憤憤地想著。
“齊隊長,南城發現有大量土人,疑似要對我攻擊。徐隊長已經帶著人過去了,他讓你警戒北城,懷疑荷蘭人會趁勢進攻。”一個陸戰隊士兵跑來向齊大陸報告。
“荷蘭人的登陸部隊都沒過來,防哪門子進攻!”齊大陸先是一愣,隨即輕聲嘀咕著。但還是迅速召集城頭的陸戰隊和鄉兵警戒,并動員城里的移民精壯備戰。
帝力城的南城外,兩百多的土人遠遠地聚集在密林邊緣,并不像進攻的模樣。
“附近的土人?還是荷蘭人仆從?”徐傳興疑惑地問道。
左右幾個排長和小隊長互相看了看,均是搖頭。就城外這兩百來人,一百多個陸戰隊出去,那還不一戰滅了他們。
就在城頭漢洲陸戰隊官兵迷惑不解的時候,那群土人走出十幾個人,并慢慢接近帝力城。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發現一群土人中間,竟然有一個明人模樣的男子。
“特么的,該不會是土人捉了咱們的人吧。”徐傳興低聲罵道。
還有兩百多米的時,土人停了下來,而那個明人卻自顧自地走了過來。
“我是黑衣衛的喬本勝,城頭是哪位陸戰隊長官?”城下那個明人大聲喊道。
“黑衣衛?!”城頭陸戰隊官兵聞言,均是又驚又喜,在被荷蘭人封鎖圍困了四個多月的時間,居然看到一個漢洲黑衣衛出現在帝力城下。
“我是第三陸戰隊徐傳興。”徐傳興大聲喊道:“喬兄弟是從……漢洲本土過來的嗎?”
“漢洲本土?”喬本勝苦笑一聲,說道:“我八個月都沒回過漢洲本土了。”
“那……你從哪來的?”徐傳興不免有些失望。
“從土人那里來的。”說著話,喬本勝已經走到了城墻下面,仰著頭,“前些日子,你們端了幾個土人部落?”
“嗯?”徐傳興愣了,隨即答道:“我們是端了幾個土人部落,弄了些糧食吃。”
“唉,你們打的是我們自家人。”喬本勝搖頭苦笑道:“那些部落土人,都是我們漢洲力主扶植的那個納塔圖卡將軍的部落勢力。”
“啊?”徐傳興一怔,“你們黑衣衛什么時候跟土人搞到一起了。……他們有吃的沒?”
“吃的?自然是有的。”喬本勝疑惑地仰頭看著徐傳興,“你們該不會一直都缺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