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鄭家想要我們俘獲的那艘西班牙武裝商船?”齊大江聽到鄭芝豹說出的話語來,不由變了臉色。
“對,我們想要那艘船。”鄭芝豹正色的說道。
受鄭芝龍委派,鄭芝豹帶著數人來到泉州港碼頭,乘坐小船,來見拋錨停駐在港外的齊大江。一方面與漢洲交接運送過來的火炮和火銃,另一方面又提出,想要漢洲俘獲自西班牙人的武裝商船。新生島附近劫殺荷蘭人,派兵攻占臺灣荷蘭據點,一步步取得不錯的結果,滋生鄭芝龍一方的野心。或許,不止在大明沿海,在廣闊的南洋,鄭家也能有所作為。
“你可以開個價。無論是銀子,還是人口,我們都可以給你們。”鄭芝豹篤定地看著齊大江,他相信,對方一定不會拒絕他們的要求。
齊大江側頭看了看羅汝成,他也同樣是一副無奈的神情。在大明沿海,是真的不能得罪鄭芝龍,可是要把剛剛得手的大船就這么拱手讓給鄭家,也是有些憋屈。
“齊統領,去年我們離開漢洲本土的時候,建業造船場正在建造一艘新的專業戰艦。”啟明號船長萬長樹從后對著齊大江的耳畔悄聲說道。
齊大江聞言心里一動,新的專業戰艦建造出來,需要有經驗的軍官和水手去駕駛,另外建業港還停靠著一艘俘獲帝力港葡萄牙人的武裝商船。如此一來,漢洲的水手不一定夠用,如果還要死抓著這艘西班牙武裝商船,不僅沒有那么多的水手配置,還要因此得罪鄭芝龍。
那就索性賣給鄭芝龍,從他手里多得些實惠。
“四萬兩銀子。”齊大江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后沉聲說道:“全部折算成糧食、布匹、藥品。另外,幫俺們多弄些各類工匠和手藝人。”
鄭芝豹笑了,點點頭。四萬兩銀子不是很多,畢竟船上還有二十多門火炮。
“那些人,你們以后準備帶回漢洲?”鄭芝豹問道。
“那些人”指的是西班牙武裝商船上的水手和武裝士兵。他很好奇,漢洲除了明人,難道還要這些紅毛綠眼的夷人?
“自然要弄回漢洲。”齊大江說道:“做苦力活的,俺們永遠不嫌多!”
“你們是不是在距離大明不遠的地方,又占據了一個小島?”
齊大江警惕地看著鄭芝豹,不明白他此言是何用意。威脅?還是另有深意?
“如果老老實實地搜羅饑民,不做其他,我們鄭家可為你們漢洲后援。若要以此對付我鄭家,毀我商路,昔日劉香可為你等榜樣!”鄭芝豹冷然地說道。
“俺們來大明只為移民。”齊大江面對鄭芝豹的決帶威脅之語,心下有些不快,“若有一意阻我之人,俺們漢洲必與抗之!”
“荷蘭人就是因為阻攔你們漢洲前來大明,才與之相爭?”鄭芝豹對于齊大江的硬氣話語,絲毫沒放在心上。以前多少英雄豪杰都曾對他們鄭家兄弟說過許多硬氣的話,最后都被他們一一踩在腳下。
鄭芝龍在他來與漢洲交涉強買西班牙武裝商船的時候,曾交待過他,漢洲遠在萬里之遙的南邊,而且實力弱小,可以與之結為后援,共抗荷人。但要警告他們,勿要挑戰鄭家在大明周邊海域建立起來的既有秩序。
你們漢洲要人,鄭家可以不阻攔,甚至還可以幫你們弄。但是,不允許做一些劫殺大明海商之類的海盜行為。在大明沿海,只有鄭家,才是決定一個商船命運的最終裁判官。
“不錯,荷人欺我漢洲太甚,故而與其開戰。”齊大江沉聲說道。
“你們可需要我們鄭家隨同一起去攻占荷人據點?”
“你們跟俺們一起去打荷人?”齊大江有些驚訝。
“荷人在臺灣的據點已被我們拔除。”鄭芝豹得意地說道:“兩月前,在你們那新生島,我們鄭家船隊,也曾數攻往來荷人商船。”
“那,新生島現在如何?”齊大江問道。
“你們漢洲將島上修建得跟一個烏龜殼似的,想來是無大礙吧。”鄭芝豹笑著說道:“而且,就憑安南人那些猴子,就更啃不動你們那個新生島了!”
“安南人?他們怎的要來打俺們新生島?”齊大江有些驚訝。不是應該由荷蘭人來打俺們嗎?
“我們不知道荷蘭人許了安南人什么條件,但從安南過來的海商確實證實了,他們要派兵攻打你們那個小島。這個時候,想來應該有了一個結果吧。”
齊大江暗自記下,狗日的安南人,居然敢攻我新生島!待過幾日離開泉州,就往安南走一遭,說不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敢問,以后我等漢洲船只,可否借用你家泉州碼頭做船只修復保養,費用該如何計較,俺們如數支付。”齊大江看著鄭芝豹,認真地說道。此次由東線來到大明,搜羅移民、襲擊荷蘭人的據點,最少需要三到四個月時間。要是船只遇到了荷蘭人,少不了要交火作戰,那么船只受損修補在所難免,因而想借用鄭家在泉州的船場做船只的維修保養。
“沒問題,這個我可以代表我大哥原則上同意。”鄭芝豹點頭說道:“不過,你們要是劫掠了荷蘭人的據點,所獲物資,可就要優先交付我們鄭家處理。放心,我們不會坑你的。至少,目前我們還是處于事實上的聯盟不是?”
狗屁的聯盟,還不是想從俺們身上獲得更多的利益。劫掠荷蘭據點的物資,交付給你們,定然會比市價少一大截。
“好了,正事談完了。”鄭芝豹笑瞇瞇地看著齊大江,“該輪到你們自家兄弟談些私事了。”說著,站起身來,朝艙室外面走去。
齊大江正在疑惑的時候,從艙室外進來一人,神情激動地先沖鄭芝豹躬身施了一個禮,隨即抬眼看著齊大江。
“大哥!”進來之人,真是齊家兄弟老大,齊大海。
“老二!”齊大海一把抓住齊大江的胳膊,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三弟、四弟,還有舅父他們……一切可好?”
“都好著呢,都好!”齊大江看著大哥,百感交集。
“長久地待在這里,恐怕要被熱死吧!”齊天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在威遠堡城外沒走多遠,身上已經是汗流浹背。
十天前,齊天乘坐“揚波號”先至牛島(延德納島),將五十名鄉兵和兩百多帝汶島土人卸下,并在那個命名為牛莊(今印尼延德納島瓦特穆里小鎮)的定居點修整兩日,隨后拉了十頭野生水牛,便啟程前往威遠堡(今巴布亞新幾內亞莫爾斯比港)。
3月底的威遠堡正處于雨季,悶熱多雨,氣候濕潤,但居住在這里的不論是明人移民,還是漢洲土著、呂宋土人,乃至新進到來的安汶俘獲的荷蘭人,全都奮力地為這座新城鎮的不斷完善而努力建設著。
現在的威遠堡已經擴展成一座周長達兩千多米小城,磚塊輪窯、水泥窯、制陶窯、造紙坊、木工坊等基礎加工業均已建設完成。再加上碼頭附近的一座修船所,可謂是除了漢洲本土以外,發展最快的海外領地。
無他,蓋因威遠堡在東線移民航線的眾多補給點里,所處的地理環境最為優越,港口條件也是最好,因此被作為東線移民的主要物資人員中轉點。
齊大江帶著漢洲最主要的九大船已經前往大明,臨行前,曾囑咐威遠堡指揮謝立民多備各類生活物資,并盡可能地修建更多的臨時房屋,以待大量移民到來。
齊天到來后,基本肯定了齊大江的決定,同時為了更好地實施移民準備工作,他準備在此停留十天左右,實時指導和規劃威遠堡的下一步工作。
威遠堡海拔不高,雖地處沿海,但氣候還算干燥,每年大體經歷旱雨兩個季節。511月份東南風持續不斷,降雨量較少,氣候涼爽。12月來年4月,受季風影響,常刮西北風,悶熱多雨,白天氣溫最高可至3839℃。受上述自然及地理等因素制約,威遠堡地區林木相對稀少,但連綿的丘陵草原茫茫,植物也較為茂盛。
而且,威遠堡北面以山脈為屏障,兩面環水,如果能善加利用,做好防御,可謂易守難攻,安全無虞。但整個威遠島(新幾內亞島),已經屬于蠻荒地帶,不要說荷蘭人,就是連最早接觸島嶼最北端的西班牙人,都看不上這座島嶼。想必,短期之內,應該不會有西方殖民勢力前來爭奪此地。
“那些荷蘭人與葡萄牙人省著點用,不要弄死太多!”齊天遠遠地望見一處建設工地上,幾個鄉兵正在拿著藤條不斷地抽打一個倒在地上的歐洲人,要么是犯了錯,要么是某些行為激怒了監督管理的鄉兵。
“大總管,這些夷人桀驁不馴,自持身份,不好生教訓一番,不服管教呀。”威遠堡指揮謝立民也看到了那一幕,便為鄉兵辯解道:“剛來我們威遠時,夷人氣焰更甚。”
“以后談和的時候,還要拿他們做籌碼,與荷蘭人做些交易。”齊天說道:“尤其是那些有身份的,要好好對待。”
奪占帝力,攻取安汶,漢洲俘獲了大量的葡萄牙人與荷蘭人,分別看管在建業城和威遠堡。除了那些有用的工匠藝人被挑選出來,待遇也等同與漢洲普通工匠。而一般的士兵、平民、殖民官員都被兩地民政官員統統罰做苦役,為漢洲的建設,奉獻出自己所有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但為了交好并聯合葡萄牙人,建業城已經開始逐漸改善了俘獲的葡萄牙生活條件。在威遠堡,因為戰前宣傳所致,當地移民和鄉兵非常痛恨荷蘭人,對于此地的荷蘭俘虜也就顯得比較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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