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被我們征用的那個葡萄牙船長,孔拉德·科斯塔少校過來詢問,我們明日是直接經北口堡(今澳洲北部紐蘭拜小鎮)直接返回建業嗎?”黃子加走到齊天身邊,輕聲問道。
“你們是不是想早點回建業城了?”齊天笑著問道。
五天前,齊天一行乘坐“揚波號”從威海堡(今澳洲凱恩斯市)一路北上,至海角堡(今澳洲北部巴馬加小鎮),然后在此暫時休整一天。
經過近兩年的發展,作為前往東部的一個補給點,海角堡人口已經有一百八十多人,而且他們還控制了附近一個五十多人的土著部落。因為定居點設置在深入內陸七百多米的地方,而且海岸邊有大片的森林遮蓋。如果沒有人試圖登陸進入海岸深處查看的話,一般根本發現不了這個營地。
所以,海角堡雖然名稱帶個堡,但外圍防御僅僅只是簡單的木柵欄和幾個瞭望塔,輔以一百多枝火槍,但對付一些野獸和內陸深處的土著,是綽綽有余。
此地林木茂密,地勢也高低不平,加之人口也不旺盛,僅在附近零零散散地開墾了一千多畝地,種植一些土豆、玉米、高粱和許多蔬菜。產出也將就,如果沒有外界物資輸入的話,他們雖然餓不死,但肯定生活的很苦逼。
但隨著漢荷戰爭的爆發,大量的物資和人員往來經過海角堡,而且此地正好處于威遠(今巴布亞新幾內亞莫爾斯比港)和威海之間。所謂雁過留毛,經過的船只多少會留下各類生產生活物資,倒是極大地促進了當地的民生發展。
本地居民將種植的蔬菜、養的各類新鮮肉蛋禽等生活品賣與途經此地的船只,著實獲得不少銀錢。
委托建業造船場生產的三條漁船,在附近海上打些魚獲,也給當地居民改善了些許營養。總的來說,海角堡整體居民的日子過得相當愜意,當然,你要忽略他們孤懸于漢洲最北端的突出角位置,人口也僅有一百多人,而周圍除了大海,就是莽莽山嶺,或者其中可能也存在一些愚笨的土著。
“離開建業城也有一個多月了,自然想早點返回。”黃子加笑了笑,“不過,我們這艘大船就這么空駛回建業城,有些顯得浪費運力了。”
齊天滿意地看著這個曾經的渤尼小王子,近四年的漢洲生活,他的思想,他的行為習慣,乃至他的價值取向,越來越與漢洲緊密相連了。
“你認為我們該如何規劃返航路線?”齊天問道。
“我們明日出發,經北口堡,然后向東北行駛,去牛島。一個多月了,那里肯定捉了不少野生水牛。我們這艘空船,至少可以拉個八十到一百頭。”黃子加說道:“拉了牛后,去新鄉堡,給他們分配十幾頭,然后騰出部分艙位,裝運稻米。最后,返回建業城。不過,這么一來,恐怕要耽誤二十多天。”
“無妨!就如你所言,我們輾轉幾個地方,將各地急需的物資轉運過去。”齊天肯定地說道。
“如此一來,也不知道,半路上會不會遇到荷蘭人。”黃子加笑著說道:“要是我們運氣太糟糕的話。”
“放心,我們的運氣一向都很好。”齊天無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夜空,如是說道。大海茫茫,荷蘭人的船就是再多,也不至于正好將他們這艘船逮住吧。
廣南國的大軍登陸花去了大半天的時間,至傍晚時分,仍舊有部分物資和器械沒有從船上卸下,但他們在岸邊的臨時營寨卻已經立了起來。木質的寨墻,高聳的望樓,營外幾道深深的壕溝,整個營盤建制規整,儼然為久經戰陣的精銳之師。
此刻已值深夜,廣南大軍的統帥營帳內,卻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廣南大軍的幾個主要將領全部聚集于此,小聲地討論著他們所面對的敵人。
廣南大軍的統帥阮玉成面色陰沉,右手握著腰下的佩劍,一語不發地梭巡著帳下的幾位領兵將領。
“大帥,午間觀望那城池,末將認為,我軍恐怕在短期內無法攻克。”富春禁衛軍副統領阮景清沉聲說道。
“王城舒適的日子待久了,攻不得硬壘堅城了!”一個跟著阮玉成許久的邊鎮參將陰陽怪氣地說道。
“狗賊如此胡言亂語,是不是想試試我的刀鋒呀!”富春禁衛軍副統領阮景清冷森地說道。
“正想試試禁衛軍的成色如何!”那個邊鎮參將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這位將軍請吧!”阮景清右手握著腰下長刀,左手指向帳外。
“若是不去的話,倒顯得我怕了你!”那個邊鎮參將,閃身出列,準備向帳外走去。
“倉啷”一聲,坐在主位的阮玉成將腰下的佩劍拔了出來,然后扔到地上。
“臨行前,大王有過交代,軍中但凡有不遵將令者,可先斬后奏!”阮玉成冷冷地說道。
眾人聞言,均是心頭一震,然后齊齊看著帳中那兩個挑起事端的人。
那個邊鎮參將立時轉身跪倒告罪,徒自留下富春禁衛軍副統領阮景清一個人突兀地站在大帳之中,退回一邊也不是,跪地告罪也不是。
“你暫且退下吧。”阮玉成輕言對阮景清說道。畢竟是廣南王親族,不可讓他太難堪。隨即又呵斥那名邊鎮參將,也令他站在一邊。
“今日聚集諸位將軍在此,是為商討明日如何攻城之事。”阮玉成沉聲說道:“只提建議,其他無論,諸位可聽清楚了。”
帳中軍將拱手稱諾,表示遵命。
“午日間,與諸位觀看這島上城池,形制規模巨大,城高墻厚,而且城中兵馬似乎也是不少。諸位認為,該如何攻占此城呢?”
話音一落,帳中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皆是彼此對視,搖頭不語。看來,廣南前一次敗軍沒有撒謊,島上城池委實巨大堅固,非一時可攻占的。那么如此一來,無非是長期圍困,或者拼盡消耗以強攻。但是要拼消耗強攻,這帶來的四千多兵馬可就不夠用了。
“明日將那兩門火炮從船上拖下來,抵近城墻轟擊。”剛才挑事的參將說道:“轟擊幾日,我就不信,這座城池還都是巨石堆砌而成的!”
“大帥,我們可否陣前示弱,以引誘敵軍出城,然后趁勢掩殺,攻入城中。”另一個參將建議道。
“或者,今晚敵軍說不定回來偷營襲寨,我們不妨設下埋伏,同時隱藏人馬至城墻附近,見機奪城!”
帳中諸多廣南軍將七嘴八舌,都是在討論如何將城中的敵人引出來,卻一意避免強攻城池。
阮玉成聽得焦躁,眾人完全將希望寄托在敵軍出城的情況下,予以殲滅他們的有生力量,并趁勢攻城。可要是敵軍憑借堅城,閉門不出,那又如何。不要忘了,廣南王可只給了他十五天時間破城,而且還要贏得干脆利落,盡俘敵軍。
議事至半夜丑時(凌晨一點至三點),仍無頭緒。阮玉成無奈之下,只得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在營中設下埋伏,并將一部人馬偷偷潛伏在距離城墻不到四百米的地方。
至于要趁夜攻城,他是有心無力,手里根本沒有可用的攻城器械。而且,軍中士卒長途行船,身心疲憊,也無戰意發起強攻。
然而直到次日天明,不論是敵人城中,還是海邊營地外圍,均無動靜,令廣南國諸多將領頗為失望。
阮玉成與幾位領兵軍將又一次地觀察島上這座城池,內心更是感到一絲無奈。若城中兵馬齊備,別說自己帶了四千精銳士卒,就是再多四千,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就可以攻占的。與廣南王約定的十五天之期,看來是無法實現了。
“讓營中工匠速速打造攻城器械,將船上火炮拖至岸上營地。”阮玉成吩咐道。
“大帥準備強攻?”一個參將輕聲問道。
“先試試吧。”阮玉成緊鎖眉頭,遠遠地望著那座高大的城池。這小島上,怎么會修筑起如此雄大的城池,而且附近還有幾個附屬的小城堡。這種防御,堪比我廣南北境之核心大城了!
此刻,他有些深深地同情第一次領兵前來攻島的阮紹隆,即使不被對方依靠“眾多”的兵力擊敗,就算是攻城,那也是困難重重。
但是作為廣南王給予厚望的領兵統帥,他必須硬著頭皮,想盡一切辦法,攻克這個島上的……一系列城堡。
哪怕將帶來的四千人全部打完了,也不能輕言后退。尼瑪的,島上的所謂漢洲人,都是些膽小鬼嗎?修建如此高大的城堡,居然還有好幾個!
剛剛回到營帳,尋思著如何減少傷亡,如何使用器械攻城,一個跟隨他而來的邊鎮參將一臉喜色的跑進大帳。
“大帥,敵人出城了!”那個參將說道:“看著像是他們的戰兵,正在源源不斷地從城中出來列陣!”
“哦?”阮玉成精神一振,敵軍竟然出城了!這是我的運道來了嗎?
隨即,霍然起身,大聲命令道:“全軍立刻集合,出營布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