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1年,崇禎十四年。
大明境內,仍舊烽火不斷,遼東松錦大戰漸漸從高潮趨于尾聲。奴酋皇太極于八月二十日親率大軍陳于松山、杏山之間,橫截大路。洪承疇懼,欲戰則力不支,欲守而送糧之路已被截斷。于是馬科、吳三桂等相繼逃走,諸鎮兵皆潰。洪承疇所率兵十三萬,先后失亡五萬三千余人。錦州之圍益急。而松山外援亦絕。洪承疇等人突圍未成,困守松山城,幾次組織突圍,皆告失敗,不久明軍糧餉斷絕,城中糧食短缺。
11月4日,李自成攻南陽。時總兵猛如虎從楊嗣昌下荊州,移駐南陽。猛如虎據城而守,殺敵數千,后食盡援絕,城被攻破,如虎與參議艾毓初、知縣姚運熙俱死。又副總兵劉光祚自項城來,唐衛聿鏌邀與共守,城陷,亦死之。
12月27日,李自成乘勝再攻開封,連續攻陷其所屬許州、禹州、陳留、通許、尉氏、洧川、鄢陵、臨潁、長葛、新鄭、汜水等十余城。李自成攻城,巡撫高名衡、總兵陳永福竭力抵抗,而永福射李自成中目,李自成遂撤圍而去。
12月11日,荷蘭東印度公司剛與漢洲草簽和平協議第二天,便集結大小武裝商船十六艘,雇傭兵八百多人,土人仆從一千三百余,從巴達維亞港出發,直奔葡萄牙人所據馬六甲城而去。
12月29日,漢洲大統領齊天正式簽署與荷蘭東印度公司和平協議,結束了彼此雙方長達三年之久的戰爭。
1642年1月5日,漢洲建業港碼頭。
兩艘荷蘭武裝商船靜靜地停靠在碼頭水泥棧橋邊上。原東印度公司高級商務參贊塞納德·卡拉梅特先生與原古邦總督克內爾·羅林斯,眼神復雜地看著前來接送他們返回巴達維亞的軍官,心中均有些感慨。東印度公司與漢洲之間,終于實現和平了,他們這些陸續被漢洲人俘獲的公司雇員也得以安全的回到家人的身邊。
塞納德·卡拉梅特和克內爾·羅林斯是第一批被釋放的荷蘭俘虜,總共有四百三十多人,剩下的三百余荷蘭俘虜因為被關押在威遠城(今巴布亞新幾內亞莫爾斯比港),要等到漢洲運輸船將他們運回建業城,才能隨第二批被釋放俘虜一起被送回巴達維亞。
前來接送俘虜的荷蘭武裝商船,除了將五十多名被他們俘虜的漢洲水手送回,還裝運了三百多噸小麥和大量的印度亞麻布、棉布、日用品前來漢洲進行第一次貿易。
所有的物資被漢洲物資總商社全部買下,相應的,漢洲所產的蜜酒(甘蔗酒)、砂糖、金屬工具和農具,以及一種陶罐裝的水果和魚肉食品,又被漢洲對外貿易總商社極力地推銷給荷蘭人。十幾個東印度公司和漢洲的商務人員正在碼頭的港務官署里,一一敲定各自商品的交換價格。
“這次交換各自被俘人員,是不是沒有包括那些土人?”塞納德·卡拉梅特站在船頭,看著一個個形容枯槁的荷蘭俘虜排隊上船,臉上不由呈現出幾分痛苦和屈辱。
“漢洲人說,那些土人都死了。”卡斯滕·庫里茨中校苦笑著說道:“因為不堪勞作,再加上所謂的水土不服,說是全都死了。”
“呵呵……,他們一定都還在漢洲的礦場和種植園里,當然,他們最后都會死亡死在漢洲的殘酷壓榨之下。”塞納德·卡拉梅特帶著一絲同情地口吻說道:“漢洲為了開發這里荒涼的土地,挖取更多的礦石,無論多少土人也能消耗干凈。這次能返回巴達維亞的東印度公司雇員,恐怕并不是所有人吧。”
“和談協議簽訂后,我們曾與漢洲人核對了一下我們失蹤船只人員和被他們攻破據點被俘人員的人數,大概有一百六十多人差距。但漢洲人堅持說能被遣返的人員就是那么多。”卡斯滕·庫里茨中校搖頭說道:“我們相信,這一百六十多人,要么被他們折磨而死,要么被他們作為有特殊作用的人,被他們強行扣留下來了。”
“這次戰爭,我們似乎并沒有實現當初的任何一個目標,反而讓漢洲人得以平等的姿態與我們東印度公司并立,戴曼總督為此,肯定非常不滿吧。”
“……戴曼總督已于九月卸任總督職位,返回歐洲本土了。”卡斯滕·庫里茨中校低聲說道。
“……”塞納德·卡拉梅特先是一愣,隨即苦笑兩聲,“戴曼總督離去的時候,一定會非常不甘,也非常怨恨吧。呵呵……,漢洲,已然成勢了!”
“是呀,漢洲已經慢慢發展起來,以后,也許會強大起來,可能會對我們東印度公司造成一定的威脅。”卡斯滕·庫里茨中校抬眼看著碼頭正在繁忙操作裝船的起重滑輪吊桿,悠然地說道:“但我們與漢洲人之間的和平,應該至少可以維持十年,或者,直到他們的海軍能成長到足以威脅到我們東印度公司的海上霸權地位。”
“與荷蘭人的戰爭已然結束,而且又正值新年到來,再加之移民船隊即將返回,屆時也能帶回大量的生產生活物資,所以,從下周開始,取消所有物資管控。”齊天朗聲說道:“部分軍工、鋼鐵、食品、被服等相關產業停止戰時經濟生產,慢慢恢復民用產品上來。”
“建業造船廠將船臺上的那艘戰艦建造完畢后,后續船只建造計劃將轉向專用移民運輸船和貨物運輸船。威海造船廠需要進一步擴建,在從本土抽調部分專業造船工匠過去后,未來兩年內,要具有獨立建造六百噸以上的大型船只的能力。”
“立即組織船只,對鎮海堡(帝力城)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物資和人員的補充。原城中駐守鄉兵和居民,提前予以授田,房屋、農具、耕牛、種子等農業生產資料均免費發放,無需償還。”
“派出人員前往漢洲東部,告知威海(今澳洲凱恩斯市)和云陽(今澳洲麥凱市)兩個總管區,大型城防設施暫停,防御等級均下降為丙等(一般野獸或土著侵襲)。”
“派出飛魚船前往新生島(今越南富國島),通知張文琪,與荷蘭東印度公司戰爭結束,可以適度介入安南、柬埔寨、占城等國局勢當中。”
“通告馬打蘭王國和萬丹王國,此前延續的武器交易不再進行,但漢洲會大量提供鐵質農具和各類金屬工具與他們。”
“今年移民到來,分配重點仍舊是漢洲東部地區。民政管理部門和移民部門篩選出的基層官員和屬吏,近期就可以安排坐船前往漢洲東部地區和威遠島了,要讓他們務必妥善安置到來的眾多移民。醫政部門要配合移民部做好移民的防疫工作,要盡最大可能,杜絕任何外來傳染病源進入漢洲本土和所屬海外領地。物資部要認真核實各個拓殖點的生產生活物資是否充裕,避免各地新進移民出現生活困頓情況。”
“成立外事部門,日常處理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事務,以及南洋各地土邦王國外交……”
漢洲統領府內,今年第一次軍民兩政聯席會議正在召開,齊天先對未來幾個月各項軍民兩政事務做出具體調整和安排,瞅了瞅下面在座的漢洲高層官員,似乎每個人神情都很激動,心下頗不以為然。漢洲目前只不過與荷蘭人打平了而已,若是以后漢洲發展強大起來,制霸南洋,爭雄列強,那他們又該是個什么表情。
“大統領,我漢洲與荷人結束戰爭,那么前期制定地相機拓殖漢洲西南的計劃,是否還要進行?”移民部尚書馮克義詢問道。
去年,漢洲偵得荷蘭東印度公司派出探索船只前往漢洲西部和南部,當時為了防備荷蘭人染指漢洲大陸,齊天曾指示移民部制定漢洲西南部的拓殖計劃,并開始陸續興建若干補給點。如今,荷蘭東印度公司已經承認漢洲完全獨享整個大陸,因此,馮克義覺得拓殖漢洲西南計劃可以緩行。因為探索船報告,漢洲西北和西部地區,適合建立補給點的地方不多,環境也不甚理想,遠不如漢洲東部地區。
“拓殖漢洲西南,計劃繼續進行,但節奏可以放慢。”齊天想了想,建業府地區的鐵礦和煤礦還能將就開發若干年,而且漢洲整個重工業規模也不是很大,可以緩緩推進到那邊,隨即說道:“計劃三年內,建立三到五個沿途補給點,五年左右,完成拓殖漢洲西南地區。”
“諸位,未來數月的事務安排,可還有其他疑問?”齊天掃了一眼在座的漢洲軍民兩政官員,希望他們能提出一些補充意見,而非自己強制安排所有工作事務。
漢洲初立不過六年,絕大部分官員都是原先跟著曹雄在登州叛亂水師官兵和軍戶,以及來自大明的落魄文人,或者因為天災人禍而破產的中小地主階層,還有一部分是曾經跟著齊天學習的半大少年長成后陸續進入軍民兩政系統。若是按照大明正統官場制度和環境來考量的話,他們幾乎都不具備一個合格官員的資格。
但漢洲是從一個據點,幾百人的規模,慢慢發展到如今擁眾七萬多,占地數千里,據點亦數十個,各種管理事務也是逐步增多,涉及范圍也是慢慢擴大。所有漢洲中高層官員也是在齊天的指導下,并通過各自潛心摸索,逐步學習和成長起來,用心管理著這個快速壯大的新生勢力。
齊天認為,漢洲是一個與大明,甚至與這個世界上所有國家都是截然不同的地方。他希望這個新生勢力可以少走一些彎路,并且還能憑借著他先知能力,抄襲后世幾個強國成功登頂世界巔峰的可取經驗。因而,他迫切期望漢洲的官員們能快速成長起來,盡力的去改變他們心中原有的局限性思維,成為一個個具有自主精神的開拓者,領導者,帶領著漢洲快速發展。
“此次我漢洲與荷人消除戰彌,并簽署合議,雖然可喜,但卻其中仍有瑕瑜。”畢懋康見眾人目光閃爍,卻皆無語,不由出聲道:“荷人所依之東印度公司,由其本土執政授權可行使宣戰、締約、擴土、殖民等各項事務,雖無一國實體,但也為一國政權之衍生。可再觀我漢洲,據地千里,擁民數萬,卻無正式國體。如此,恐為荷人笑矣!”
嗯,這位老先生什么意思?齊天有些疑惑地看著畢懋康。
“漢洲此時當為立國!”畢懋康看了看在座的官員,然后直視齊天,“漢洲既成一國,此后,無論與荷人交涉通聯,還是與南洋土邦王國合縱連橫,均能師出有名,以為憑持。大統領,你意如何?”
正式立國?就這七萬多的人口,也就是大明數縣人口,聽起來怎么感覺像是個笑話。不過,當齊天看了一眼在座的官員,見他們全都表現出一副激動難奈的神情,立馬就明白過來,他們心里恐怕是與畢懋康持同樣的想法。創立一個國家,意味著他們都將成為開國元勛,封妻蔭子,富貴百年。
“大統領可是覺得我漢洲人口不豐,建國立制時機不到?”潘其風連忙說道:“要知道,這南洋眾多地區,有我漢洲七萬多人口的土邦王國可也不多。另外,今年移民船隊較往年可是多出了數艘,粗略估計,也能運回移民一萬三四,或許萬五也未可知。再加之我漢洲本土出生人口,旗下所民將達近九萬。若是算是土人(土著),人口更是破十萬。故,漢洲當以立國,大統領亦當稱王!”
“漢洲當以立國,大統領亦當稱王!”
“…立國!”
“…稱王!”
諾大的會議室里,漢洲所有高層官員均起身,并朝齊天躬身施禮,齊聲呼道。
“立國?稱王?”齊天輕輕的念道。然后也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瞧著在座的諸多漢洲高層官員。
“也好,那咱們就……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