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齊國探索艦隊一行兩艘船在傍晚時分,接近一塊“拔地而起”的巨大陸地,在它的西海岸是一片巨大的山脈(新西蘭南島南阿爾卑斯山脈),層巒疊嶂的山脈深陷在云層籠罩的內陸。澎湃的海浪拍打著巖石海岸,“巨浪洶涌而來”,似乎沒有明顯的登陸地點。
在浩瀚的太平洋中,有無數島嶼(據統計約有兩萬余座大小島嶼),它們要么是屬于火山島的高島,要么是屬于珊瑚礁的底島。但在西南角,靠近太平洋邊緣的地方,有一大片重要的島嶼,有著完全不同的地質歷史。若是要將它歸類的話,后世的新西蘭島,在地質學上,應該屬于大陸性島嶼。
探索艦隊調轉船頭,沿著那片陸地向東北探索行駛。他們乘著西風又航行了三天,因為害怕被推到岸邊撞擊巖石而擱淺,所以盡可能與海岸保持距離。從海上望去,這片陸地顯得幽暗荒涼。最后,艦隊來到一個向東彎曲的沙嘴,那里面包圍著一片碩大的海灣(新西蘭南島基督城附近)。
“提督大人,岸上有煙火!”一名水手觀察手大聲喊道:“可能有土人在那里居住。”
“慢慢靠過去!”董鳳山命令道:“火炮準備,水手準備火槍和刀劍。這里的土人可不像我們漢洲大陸那些土著那般溫和。聽說是桀驁不馴,野蠻著呢!”
根據荷蘭人塔斯曼少校的探索記錄,他們在數年前也來到過這里,和當地的土著發生過嚴重的武裝沖突,據說,還死了幾個水手。因而,齊國探索艦隊上下,不得不引以為戒。
“有兩艘獨木舟駛過來了!”突然桅桿上的瞭望手大聲喊道。
“后面又增加了三艘!……一共有五艘獨木舟駛過來了!”
“他們持有木矛!”
董鳳山雙手握著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正從岸邊駛來的五艘獨木舟,每艘船上載著十幾個人,膚色較淺,與漢人略同,不過,臉上涂滿了各種奇怪的圖桉,頭發也是黑色的,并且像日本人一樣,將其扎在頭頂上。他們看著體格健壯,身手也比較敏捷,手里均握著一桿木矛,有的還抓著一塊飛石。
他們的船是由兩艘窄小的獨木舟連接而成,上面鋪著木板或其他座位,應該是比較方便他們可以看到船下的東西。他們操船的技術非常靈巧,正在快速地接近探索艦隊的兩艘武裝商船。
“先不要開炮。”董鳳山繼續下達著命令,“待他們靠近了再說,水手持槍警戒!”
“這些人應該就是王上所說的毛利人吧?”陸祖生說道:“我怎么瞧著有股親近感。”
“是不是覺得他們的膚色和長相跟俺們有些像,與漢洲本土和南洋島嶼的土人又截然不同,就覺得他們是俺們漢人的親戚?”董鳳山笑著說道:“你看他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估計一會不能善了。”
那五艘組合而成的獨木舟距離探索艦隊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后一名中等身材的土著站在船頭,用粗獷的聲音朝著艦隊方向喊話。隨即,他們開始吹奏一種樂器,有些類似海螺號的聲音。
艦隊上的水師官兵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愣著干啥?我們也吹號。”董鳳山轉頭對著幾個水手說道:“不要吹沖鋒號。……吹一個凱旋回歸號。”
兩個相隔萬里的不同種族,在這處荒僻的小島岸邊,以這種特有的方式,進行著首次接觸。號角交流了約數分鐘,一艘土著的獨木舟駛了過來,對方明顯從齊國水手歡快的號角聲中,聽出來一絲善意,放下了手中的木矛,眼神戒備地慢慢靠近探索艦隊船只。
“將他拉上來。”董鳳山見獨木舟上一名土著站在船頭,便朝幾名水手吩咐道。
滿臉被一種不知道什么材質的黑色染料涂滿,身上披著一件簡陋的獸皮,胸口敞開著,露出發達的肌肉,下身也僅圍著一個皮裙,裸露著雄壯的大腿,他戒備而又探尋的目光在船上看了一圈,最后死死盯著站在中間位置的董鳳山。
“給他一壺蜜酒!”
那個毛利人謹慎地接過酒壺,然后看著給他酒壺的水手。
那個水手笑了笑,右手做成酒杯狀,朝嘴里又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
那名毛利人遲疑了一下,將酒壺對著嘴,試探地喝了一口,似乎一下子感受到蜜酒的甜味,緊接著又朝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涂滿各種圖桉的臉上,依稀露出一絲喜悅的表情。
“再給他一匹棉布。”董鳳山微笑著說道。這就是一群傻野人,除了身體強壯,看著有些野蠻外,跟漢洲本土的那些土著也沒啥兩樣。
那個毛利人這次很痛快地從水手那里接過一匹六尺大小的棉布,伸手不斷在上面撫摸著,看了看周圍笑嘻嘻的齊國水師官兵,還將棉布披在了身上,感受其中的柔軟和舒適。
“再給他一罐鯨魚罐頭,徹底讓他感受一下文明世界的美食!”
那名毛利人連續接到兩份禮物后,已經放下了戒備心理,開心將罐頭捧在手里,右手掏出罐頭中的鯨魚肉,大口大口的咀嚼著。他一邊吃著,一邊走到船舷處,沖下面的同伴高聲呼喊著什么。
隨后,又有數名毛利人被拉上了船,同樣得到了齊國人的禮物。
“看來,我們的禮物獲得了他們的認可。”董風山笑著朝陸祖生說道:“這些野人,還是能溝通的。”
“能溝通的,就不能算野人了。”陸祖生也笑了,“如此情形,我們可能相較于數年前來此的荷蘭人而言,更受這些毛利人的歡迎。”
“防人之心不可無。”董鳳山說道:“我帶些人登陸上岸,你留守船上。”
齊國探索艦隊在此地停留了五日,部分官兵輪換登陸上岸,對周邊地形地貌進行了細致探查。登陸點地勢平坦,一條小河(今新西蘭基督城埃文河)流經毛利人的部落營地前方,周圍樹木繁盛,而且均是幾人合抱的參天大樹,讓部分探索艦隊的軍官見了,不由眼饞幾分,將這些大樹砍了,弄回漢洲去造船,定是不錯的好船材。
毛利人的部落營地在齊國探索艦隊官兵眼里,是非常落后的,不過比起漢洲本土的那些土著部落,似乎要強出一點。最起碼,這些毛利人會將森林里大樹砍來,搭建一間間有堅固原木支撐木料草泥混合土屋,而且還能將屋子建得非常寬大。
更令齊國水師官兵驚訝是,毛利人居然還圍繞營地修建了一道土墻,雖然高度也只有一人高,但相較于漢洲本土的那些土著簡陋營地而言,規模和建造水平方面,超出許多。這說明,毛利人的文明程度也是超過漢洲土著的,甚至比威遠島(新幾內亞島)的那些土人也要先進幾許。
關于毛利人的起源,最早可能要追朔到13世紀初,一群不安現狀的東波利尼西亞人在星象、洋流和候鳥的指引下,劃著獨木舟,經過漫長又艱苦的航行來都了孤懸海外的新西蘭。這些人為什么要開始這場征程,我們已無從可知,或許他們只是因為突然想到“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便開啟了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初來乍到的毛利人在沿海一帶落腳,面對陌生的環境有點蒙圈,老家帶來的土特產在這能種的活不?家里老娘給縫的衣裳在這穿覺著有點熱!這樹這么粗,砍下來蓋房子得老費勁了吧?要說新家哪點最讓毛利人滿意,恐怕只有一個:這兒的鳥居然大部分都不會飛!
多虧了新西蘭海邊這些不會飛的“笨鳥”和笨拙的海象、海獅等大型獵物,早期的毛利人度過了最艱難的適應期。不過,可能是營養補充的太好了,毛利人開始瘋狂的生娃,人口數量成倍的增長,短短一百多年,毛利人的足跡就踏遍了新西蘭南北兩島,粗略估計也有十余萬左右。
因為毛利人“太能吃”,到了14、15世紀時,島上大型獵物和鳥類幾乎被毛利人吃絕了。為了填飽肚子,毛利人開始了農耕和捕魚的生活,生活方式也從一開始的游獵逐漸向定居過渡。此時,出現了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部族社區,毛利人開始出現了淺顯的領土意識。
15世紀,毛利人在抵御入侵和掠奪中,養成了尚武的精神,也進入了部落時期。此時,貴族、貧民和奴隸的階級分化已經形成。不過,毛利人的階級并不是固化的,畢竟大家都是相同的祖先,彼此說不定還有點血緣關系,稀里湖涂地說我是貴族你是奴隸,多少有點湖弄不過去。
這日,夜幕降臨的時候,那些好客的毛利人,抬著一頭捕獲的海豹來到齊國水師官兵營地中,用石斧將這個憨態可掬的海獸當場宰殺,取出一塊塊肥美的獸肉,捧給探索艦隊官兵。
作為回贈,探索艦隊官兵自然也會拿出五花八門的香料、精鹽、蜜酒、高粱燒酒,招待這些彪悍而又好客的毛利人。
數百年來,從未品嘗過如此美味,更未曾喝過如此這般……烈酒,毛利人興奮起來了,赤果著上身,雙手不斷地拍著胸脯,嘴里發出“吼吼吼”的的聲音,還有的毛利人,竟然拿起了木矛,一邊跺腳,一邊舉著木矛,面目猙獰地朝著探索艦隊官兵怒吼。
尼瑪的,這是喝高了,準備干仗嗎?緊張不已的艦隊官兵手忙腳亂地在身側去抓火槍和刀劍,董鳳山更是帶著數名軍官連連后退,就要準備招呼水手吹號,給停泊在海岸邊的武裝船示警。
可是,他們卻看到毛利部落幾個首領一臉歡愉地朝他們走來,手里捧著數張海豹皮,伸手示意要送與董鳳山,還邀請他們一起下場舞蹈。
看著這幾位滿臉刺青的部落首領,雖然看著滿臉笑意,但給人感覺卻猙獰無比。遲疑了一下,董鳳山將握著短刀的右手松開,使勁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接過對方送來的海豹皮。
接著,更讓董鳳山等艦隊軍官尷尬的是,那幾個部落首領竟然雙手擁抱著他們,還將鼻子使勁地蹭他們的鼻子,然后對方便開懷大笑起來。
真特么的惡心!董鳳山心中腹誹不已,老子一個堂堂齊國艦隊提督竟然被一個野人給“非禮”了。
11月30日,探索艦隊一行兩艘船已經重新補充了新鮮的食物和飲用水,而且,船艙里也堆放了數百張與毛利人交換的的海豹皮,準備離開此地,繼續北上探查這座島嶼。
“提督大人!”陸祖生回到岸邊臨時營地后,臉色有些蒼白地走到董風山身邊,“剛才,我與幾個弟兄向毛利人告別,并附贈禮物時,發現……,發現他們在做祭祀,但是,是拿活人生祭!”
“哦?”董風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有何大驚小怪的。俺們老祖宗也有拿活人生祭的,另外,皇帝老兒家更是有人殉的!”
“可是……”陸祖生臉上呈現出一種恐怖的神情,“可是,他們在生祭活人后,將那人給吃了!……還特么的給我們幾個弟兄每人送了一份!”
“……你們也吃了!”董風山瞪大了眼睛。
“老子是人,可不是野獸,如何會吃!”陸祖生羞惱地說道:“我們幾個弟兄扔了盛放人肉的陶罐,直接跑回來了。”
“直接跑回來了?”董風山定定地看著陸祖生,神情變得有些凝重,“通知所有人,立刻登船!……一刻都不要耽誤!”
“提督大人,你擔心……”陸祖生驚疑地看著董風山。
“還真特么的是一群野人!”董風山罵了一句,轉身朝海邊停靠的小船走去。
當探索艦隊兩艘武裝船升起風帆,緩緩離開駛離海灣時,岸邊聚集了一百余毛利人,舉著木矛,上下揮舞著,還發出陣陣吼聲,隨即,幾個海螺號也“嗚嗚”地吹響起來。
“我們也吹號。”董風山站在船樓上,看著岸邊張牙舞爪的毛利人,狠狠地說道:“吹沖鋒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