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
“好得很啊!”
“這就是咱大明的官兒啊!”
朱元璋從御座上站起身,鏗鏘一聲,直接抽出了旁邊放著的寶劍。
“鎮!”朱元璋一聲爆喝,身上的皇道護體龍氣猛然膨脹,瞬間就籠罩了整個大殿。
普通人看不到,但大殿之內所有擁有儒道才氣的文官卻看的明白,在他們的眼中,朱元璋身上有一條龐大的五爪金龍猛然飛出,直接盤踞在整個大殿之上。
大殿之內本來沖宵而起的才氣陡然被壓制,所有人只感覺自己在一瞬間從儒道超凡者變回了普通人。
“鏗鏘!”而隨著朱元璋的動作,四周的錦衣衛同一時間抽出了腰間的繡春刀,血煞之氣在整個皇極殿中快速彌漫開來。
“這大明朝的官場上很久都沒有見過血了!”
朱元璋手持寶劍看向下方的沐英和藍玉道:“去,就在這大殿之上把他們的腦袋給咱一個一個的砍下來,讓這個大殿見見血。”
“也讓他們明白,在咱的大明朝,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那跪在地上的六十多個文官臉色陡然一變,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朱元璋竟然真的要掀了桌子,直接大開殺戒。
“圣上這是瘋了嗎?”
“難道他不明白什么叫法不責眾,難道他就不怕天下大亂嗎?”鄢懋卿臉色難看的想。
“陛下!”一道身影一閃直接擋在了猛撲過來的沐英和藍玉身前。
一身紅色朝服,身材修長,和關羽一樣留著長長的大胡子,雖然失去了才氣的支撐,但他就站在沐英和藍玉這樣的百戰將軍面前沒有絲毫的怯意。
“臣兵部尚書張居正請奏!”張居正朗聲開口。
從大朝會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朱元璋和嚴黨在正面交鋒,這還是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清流黨。
“說!”朱元璋聽到這個名字,眼睛不由微微一瞇,坐回御座沉聲開口。
“殺了他們固然容易,但難的殺了他們之后……。”
“不知陛下可曾做好了準備?”
“你覺得咱需要做什么準備?”朱元璋微微瞇著眼睛道。
“臣請調出京巡撫東南,東南倭亂猖獗,胡宗憲乃是東南柱國,東南不容有失。”張居正開口。
他雖沒有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朱元璋誅嚴黨,那身為嚴黨的胡宗憲難保會起什么異心,而東南抗倭現在是朝廷的頭等大事,張居正是想要親自前往,看住胡宗憲。
“東南咱自有安排!”
朱元璋沉吟片刻道:“你以兵部尚書銜北上吧,巡撫西北、東北的軍鎮邊防事務,西北邊防穩固,東南倭亂不起,這大明朝就亡不了。”
“遵上命!”張居正緩緩退下。
旁邊徐階和高拱看了張居正一眼,他們兩個沒想到這個時候,張居正竟然想要奏請離京,這是想要跳出現在京中的政治漩渦嗎?
而且為何突然之間覺得這個張居正和嘉靖皇帝之間多出了一絲小默契呢?
這之前可是獨屬于嚴嵩的。
徐階只感覺頭上一個大大的危字冒了出來,這眼看嚴嵩就要倒臺了,自己這個學生不會是要越過自己,直接逢迎圣上,做第二個嚴嵩吧?
而也就在張居正退下去的同時,藍玉和沐英一左一右直接出現在沈茂面前,一個摁人,一個毫不猶豫的舉起繡春刀。
“噗嗤!”刀光一閃,好大一顆人頭直接滾落。
包括鄢懋卿在內,所有的嚴黨內心都不由猛地一抽,就好像這一刀是落在了他們腦袋上一樣。
殺完沈茂,兩人又把目光鎖定了吏部左侍郎魯義。
“噗通!”
魯義看到藍玉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嚇的人都麻了。
事實證明在生死面前,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舍生取義的決心的。
他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臣要舉報,是鄢懋卿,是他指示臣這么做的。”魯義大喊道。
旁邊鄢懋卿嚇的一個激靈,連忙出列跪在地上:“陛下,此人乃是在攀扯亂咬,臣從未給過他任何交代。”
“證據!”朱元璋沒理會嚇的臉都白了的鄢懋卿,而是詢問魯義。
魯義絕望搖頭。
然后他就在朱元璋冷漠注視之下,同樣直接被斬下了腦袋。
有官員嚇的想要逃跑,但失去了超凡才氣,身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何是四周膀大腰圓錦衣衛的對手,很快這六十多人就一個不留的被殺了個干凈。
濃郁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大殿之中。
徐階看著這一幕,心中知道從今天起,嚴黨已經完了,但他怎么也無法想象嚴黨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完蛋的。
說實話,他寧肯是自己通過政治斗爭把嚴黨斗下去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圣上親自出手,以如此赤裸裸方式殺死在朝堂上。
因為他也是文官集團的一員,看著那些猶如死狗一般被托拽走的尸體,難免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繼續念奏疏!”朱元璋對此倒是沒有任何不適,等所有人殺完,他再次開口。
旁邊被如此血腥刺激的場面嚇的有些懵逼的嘉靖皇帝猛地一個激靈,趕忙拿起第二封奏疏念了起來。
直到此時眾人才終于反應過來,導致大半嚴黨中堅覆滅的竟然是那一封小小的爭辯奏疏。
這頓時讓人有種極其荒謬的不真實感。
而更讓人不安的是,奏疏依然還在被念著。
這頓時讓一種恐慌情緒開始在整個文武百官之中悄然蔓延開來。
現在對他們來說,坐在御座上的圣上太過不可揣測了,能夠做出在朝堂上殺戮六十多朝臣的皇上,他們誰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等這第二封奏疏念完,朱元璋沉聲道:“工部主事嚴林出列!”
“圣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臣出列,跪下。
“工部的職責是什么?”朱元璋直接問道。
“回稟陛下,工部執掌全國各項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的暢通。”
“你所上的為嚴世蕃鳴冤的奏疏是你的職權范圍內的事情嗎?”朱元璋道。
“不是!”嚴林匍匐在地上,身子有些顫抖。
“你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嚴世蕃是冤枉的嗎?”朱元璋再問。
“沒有!”嚴林頭低的更狠了。
“那你告訴咱,你上這一道奏疏的意義是什么?”朱元璋沉聲道。
“老臣知罪!”嚴林很干脆的認錯。
“陳洪,按大明律,此種瀆職、越權不實奏報行為應當受到什么處罰?”朱元璋問道。
“仗二十……,罰俸一年!”身后響起陳洪的聲音。
“拖下去執行!”朱元璋開口。
看到嚴林被拖下去打板子,眾多大臣都不由長長松了一口氣,打一打板子算什么,至少能活命了啊!
朱元璋不等嚴林受刑完,便示意朝會繼續進行。
一道一道的奏疏在朝堂上念出來,一個接著一個官員受到了或輕或重的懲罰。
漸漸的官員們的心都安定了下來。
他們看出來了,朱元璋并非是真的在胡亂殺人,他一切的根據都是大明律。
除了像沈茂等人一樣直接上去頂撞的,基本都是打板子,
而且不單單是嚴黨,甚至清流中胡亂上書的同樣也受到了懲罰。
鄢懋卿漸漸回過味來,他突然有種感覺,圣上或許并非是在針對嚴黨,是嚴黨自己作死非要往槍口上撞的。
他讓他隱隱有些后悔。
徐階同樣也看出了朱元璋的用意,他看的比鄢懋卿更深一些。
這顯然是朱元璋在立新規矩了。
之前朝堂上運行的那一套規矩已經成為過去式,從今以后想要在朝堂上混就要按照新規矩來。
而新根據歸根結底就只有兩個字,做事!
能做事的就上,不能做事的就下。
什么黨爭、什么派系,什么你的人我的人在朱元璋這里都一視同仁,他只要能做事的人。
這就是朱元璋通過這次大朝會向所有文武百官傳遞的第一個信息。
這一次的大朝會一直進行了八個時辰,除了那六十多個被殺的官員之外,剩下的所有朝臣中,有將近七成的人都挨了板子。
順帶著,朱元璋也把這幾天來堆積的其它政務直接當著所有大臣的面處理完了。
八個時辰,所有人從早上站到晚上,甚至連吃飯都是在皇極殿里吃的。
而朱元璋全程和他們一起,同樣干了八個時辰。
這再次讓眾多文臣武將們感覺不可思議。
似乎那個潛心修道,不理政務的圣上真的變了,突然之間嘉靖皇帝就開始變得勵精圖治起來。
這讓所有大臣一時間都有些不適應。
而那些真正心懷家國天下的官員心里卻都開始忍不住希冀起來。
“但愿,這不是圣上一時的心血來潮!”等終于從皇極殿走出來,高拱一邊捶著自己的老腰,一邊開口。
干了一天活,他們終于在第二天凌晨十分把所有的奏疏全部處理完,和高拱一樣,旁邊徐階和張居正也捶了捶自己僵硬的腰板。
也就是大家有才氣支撐,要不然憑借他們這七老八十的年歲,根本就不可能支撐的了八九個時辰這么長時間。
“我倒是覺得這次圣上是真的不同了!”
“所以,兩位閣老,咱們以后或許真的該放下以前的那些黨爭思想,想一想該做些什么有利于我大明朝的實事了。”張居正開口。
聽到他的話,高拱贊同的點了點頭,顯然務實做事,同樣也是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之前他之所以不做,是因為根本就做不成,有嚴嵩這個大奸相在,做好了你沒有半分好處,稍微做差一點,立馬就萬劫不復。
而現在圣上突然變得勤奮、英明起來,這頓時讓高拱看到了希望。
徐階也點頭,不過他此刻無論怎么看自己這個弟子都感覺有些不順眼起來。
張居正之前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讓他下意識的以為這是張居正在主動向嘉靖皇帝靠攏的信號。
要知道自己可是他的座師,自己現在都還是次輔,哪里輪到張居正向圣上獻媚。
說實話,他心里對張居正的所作所為是有些不高興的。
但徐階老奸巨猾,并沒有任何表現出來。
他笑著道:“太岳、肅卿,現在我們最應該考慮的是圣上殺掉的這六十多人的空缺要誰來補上的問題,這件事我臨走前請示了圣上,圣上讓內閣拿主意,明天咱們就議一議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