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是明白人。
迎上龍主事這略顯擺譜的話音，他頓時也懂了。
這位搞這么個左擁右抱載歌載舞的陣仗，又把龍角秀出來是刻意作秀給自己看，想讓自己看到他的能耐。
這作秀，講真挺失敗。
能耐，李敬沒看到。
金貴，他卻是看到了。
你說失不失敗？
淡然一笑，李敬進門在對座沙發上坐下。
姚佳麗與他一同落座并未走開，有意無意還往他懷里擠。
李敬見此也是順著她。
往懷里送的6994點經驗，哪有抗拒的道理？
他這會也該表現得貪婪一些，不然一會怎么獅子大開口？
很是實在攬過姚佳麗的柳腰，李敬望向對座。
“龍主事，方才在下島咖啡多少有些不愉快，不過事情已經過去。說好的錢已到我手里，我們該談談條件了。”
龍主事將某人將姚佳麗擁入懷中的舉動看在眼里，眼底閃過一絲精芒，笑道。
“條件，那肯定是要談的。大家都是實在人，在這我也不遮著掩著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李先生你是為財，我們聯合會可以給。要多少我們可以給多少，但這得是以你能給我們聯合會帶來多大便利為前提。”
“趁著李先生在過來路上，我已命人了解過。你是在北城巡查分局重案六組公干，這很不錯，對得起我給你的六十億。不過相比職務，我更看重你的個人實力。”
接連道出兩番話語，龍主事話鋒一轉。
“李先生的偽裝天賦堪稱完美，這里沒有外人，你不妨暫時解除偽裝，讓我看看你具體有多強的實力。只有知道了你的底細，我們才能好好條件。”
龍主事此番話音，分明是自以為掌握了主動。
李敬哪能讓其隨愿？
更別說他不是任婕，沒有偽裝可以解除。
“解除偽裝就免了，我還是神秘一些比較好。”
李敬開口，道。
“同樣的話，奉還給龍主事。妖物聯合會底細如何，我不知詳細。龍主事不妨把妖物聯合會的底細說說明白，我們再談。”
說罷，他冷冷一笑。
“然后還有一件事我希望龍主是能搞搞清楚，如今龍國全境打擊妖物聯合會，主動權在我而不在你們。龍主事你既然知曉我是為財，那也應該明白我會為聯合會做多少，取決于你們聯合會給多少。而不是我先做，你們再考慮給。”
聽得李敬這針鋒相對的話音，龍主事瞇了瞇眼。
某人這態度，出乎他的意料。
他明明已秀出肌肉，這位單刀赴會卻絲毫不見收斂，甚至意欲將主動權掌握在手里。
如此狀況，令他一時間有點吃不準李敬。
他不覺得李敬會比自己強。
有著化龍天賦，在有限的時間里他甚至連六境后期都能殺。
雖然不知道李敬是什么妖，但既然其所錘煉的是偽裝天賦，戰力怎么著都強不到哪里去。
李敬這么勇，仰仗是什么？
會見趙樂山與他同行那只狐妖？
不能吧？
那只狐妖再強，也不過是五境。
這邊，姚佳麗見李敬一點都不虛顯露著妖物特征的龍主事，驚訝之余往他懷里縮了一縮。
她有種預感，這位是條真大腿。
抱上了這條大腿，日后指不定連龍主事都得忌憚她三分。
另一邊，龍主事身邊五個女妖也個個是精明到極點的主，一雙雙美目悄咪咪各種打量李敬。
在龍主事背后那個，干脆偷偷暗送秋波。
李敬坐在沙發上見這情景看在眼里，神色止不住有些古怪。
妖物聯合會內部很是真實，他已見識到。
可這……
未免太真實了吧？
江海分部明擺著是龍主事說了算，他只是初來乍到表現得強勢了些，這些個女妖便動起了心思？
能真實到這地步，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妖物聯合會真正的高層純粹是用實力和手腕說話，而非對組織有多忠誠或者是做出過怎樣的貢獻。
說白了就是……
誰拳頭大，誰便是老大。
而且觀姚佳麗及對面五個女妖的反應，妖物聯合會江海分部貌似不只一次上演有老大被人干掉，換人上位的情況。
如若不然，她們能如此熟練？
這么下去可不成。
背后那一個，龍主事瞧不見。
可他身邊四個，他卻是能看得明明白白。
四個二五妖，另還有一個在自己懷里的，個個動了某種心思。
人家就算不怕受威脅，面子上也過不去不是？
你瞅瞅！
這會龍主事臉色陰沉了好多，貌似快繃不住了。
一會要是因為面子問題談不攏了，要不到錢，他不能把龍主事干了翻身當老大吧？
這可不是他耐心等到現在沒動手的目的。
真要當了老大，他想撈到更多少不了一番經營。
這太麻煩了！
況且妖物聯合會更上層不是沒有人，他一個剛來的立馬干死地方主事要當主人，人不至于那么蠢真就任由了他。
他得想辦法獲取更上層的信任，才有可能真正掌控江海分部。
略微皺了下眉，李敬發聲。
“龍主事，解除偽裝這事沒的談。不過其他的，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我這些年在北城巡查分局借職務便利發展了不少妖物人脈，江海全市所有簽訂了和平條約的大妖我都認得，其中有不少是我的人。另外沒簽訂和平條約的大妖，我認得不少且也收攏了不少。”
此言一出，龍主事臉色變了又變。
李敬這牛皮，吹上了天。
但龍主事不敢說不信。
須知，人是正兒八經的重案組巡查。
盡管不是組長級人物，可卻份量很足。
只要他想做敢做，借職務便利有什么做不到的？
這位，底氣足得有點過份。
江海全市簽訂了和平條約的大妖他都認識，且其中有不少是他的人，更還有沒簽條約的。
這得是多少大妖？
這還玩蛇皮？
你得知道，那些都是大妖啊！
會有很多大妖甘愿當李敬的小弟，龍主事不這么認為。
但僅有一層關系，能被李敬說動幫忙便就已經很恐怖。
其中保不住有幾個像玉憐那樣天賦過人的……
不只是龍主事臉色變了，他身邊那五個女妖也是個個變了顏色，一雙雙大眼睛望過來滿是小星星。
原本就在李敬身邊的姚佳麗直接是骨頭都軟了，不動聲色著捉過他的一只爪子，摁在自己的大長腿上。
姚佳麗如此殷勤主動，李敬自然不會在意，權當是在摸份煉器材料。
目光直視龍主事，李敬道。
“我個人為了妖物聯合會服務，六十億足夠了。之后的價錢，得看龍主事需要我做什么。不過龍主事如果想要我的人脈，我希望能夠拿到一個讓我滿意的價格。”
說罷，李敬補充著道。
“最后我希望龍主事能明白一件事，我無意進入聯合會的核心。我在江海混得挺好，無需太過冒險。此事談妥，我們彼此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好。”
龍主事沉默。
李敬把話說得那么明白，要說他不心動當然是假的。
不期望進入聯合會核心，也就不存在對他有威脅了。
了不起就是江海分部這些個吃里扒外的女妖一個個跑李敬懷里去……
這不算啥。
相比起來，李敬擁有的人脈實在太誘人。
如果能順利收入囊中，他這江海分部在江海市輕易可無所顧忌不算，能做的事也多了。
問題在于，李敬要多少。
眼看李敬把話挑明之后不再言語等著自己表態，龍主事權衡再三，咬牙豎起一根手指。
“我最多再給你一百億。”
一百億？
李敬吸了口氣，勉強繃住臉。
這美麗的價格，他很滿意。
不過與他吹出的牛批相比，一百億不算什么，他得穩住。
須知，他就差沒說江海市所有大妖都是他的人了。
他敢說，龍主事敢信。
既然信了，那就得正經算不是？
江海市光是簽訂了和平條約的大妖就有三十二個，其中有兩個是六境。
此等人脈，何止是以百億衡量？
就事論事。
李敬花大力氣找任婕問了個消息，僅此就花了有一億多，算一算可不簡單。
瞄了眼龍主事隱隱泛青的臉龐，李敬知道這一百億應該是他目前所能承受的極限了，江海分部沒有更多的資金，其他應該都在產業鏈或者是在別處動用不了。
裝作尋思的表情考慮了一番，李敬抬眼。
“這價錢不太合理，略少。不過我們不是不可以商量，一百億換取我手中人脈為聯合會做三件以不冒險為前提的事，后續還用得另外加錢。”
龍主事聞言稍許沉默了下，出聲道。
“三件太少，五件。以不冒險為前提的事有限，二十億一件事代價已足夠高昂。”
“三件就是三件，不可再多。”
李敬堅定立場，隨后道。
“我出面要請大妖幫忙也是需要代價的，希望龍主事能理解。我夫人那里倒是可以為聯合會多做些事，畢竟她的天賦能力比較特殊，辦事輕松。”
李敬不接受討價還價，令龍主事臉色很難看。
不過聽說他夫人可以為聯合會多做些事，龍主事臉色明媚了起來。
“行，就按李先生你說的來。”
開口說了那么一嘴，龍主事給李敬懷里姚佳麗使了個眼色。
姚佳麗會意，在李敬面前取出手機。
接著，她點開轉賬頁面找出歷史匯款對象里李敬的暗網賬戶，啪啪幾下轉了一百億過去。
李敬全程看著她轉賬，驚訝得不行。
身邊這個最二五妖的居然就是管錢的那個，他是當真沒想到。
比較可惜的是，他明確看到姚佳麗的賬戶里轉出一百億以后只剩下不到一億，被掏空了。
要說這姚佳麗表現欲也相當強。
轉過帳，她媚眼如絲著看過來，吐氣如蘭道。
“李先生，錢款已到你帳上，你請確認一下。”
“沒這必要。”
李敬微笑，翻手取出結界石。
“這是我們巡查才有的結界石，你要不要拿去玩玩？”
姚佳麗聞言愣了又愣。
結界石，她當然是認得的。
李敬身為在職巡查，能掏出來也是理所當然。
然而她沒想到，李敬居然會掏出來說要給她玩玩。
這東西，不算稀罕。
但卻是由華國嚴格管控，即使是各種違禁物品都有的賣的暗網黑市，也不敢說染指。
這，是底線所在。
一旦碰了，必遭慘痛打擊。
尋常人終其一生，都不一定有機會見到結界石。
妖物見到，基本就離死不遠了。
她的主動，有收獲了啊有木有？
李敬愿意把結界石給她玩玩，日后保不準能借來不是？
有結界石在手，她要想殺人什么的以個體為目標關進結界空間，操作得當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事后最多是巡查局接報有一人離奇失蹤。
姚佳麗越想越激動。
龍管事與五個女妖瞅著某人摸出結界石，則是有點傻眼。
李敬這……
真敢做啊？
連結界石都敢掏出來！
這殺人越貨的“神器”要弄丟了，他可是會面對巡查局重罰的，事后至少是個撤職查辦。
也就在龍主事等人驚詫之際，李敬的神念悄然覆蓋了整個洗浴中心。
隨后，在姚佳麗看不到的位置一絲靈力涌入到結界石里。
下一秒，結界石綻放光彩。
姚佳麗。
龍主事等人。
再下一秒，空間置換，整個洗浴中心落入亞空間。
“玲瓏，鎮世。”
平淡的話音響起，洗浴中心被整體碾碎。
變故來得如此突然，龍主事及他身邊五個女妖壓根沒來及反應，被掩埋在了瓦礫之中。
直到此時，他們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味。
他們想要御空而起，可卻發現自己失去了御空的能力，有股無形且強橫的封禁之力限制了他們。
緊接著，他們猛然察覺整個洗浴中心接近百數的其他妖物氣息全無。
剎那間，龍主事及五個女妖遍體生寒。
國都據點是怎么滅的，他們不知道。
不過他們知道據點的慘狀。
國都據點被滅的是核心人員，外圍人員僅是折損了一部分，投遞消息不是問題。
他們有清晰了解到，國都據點是被一人所滅，巡查總署到場只是過去“洗地”。
另外他們還知道，滅了國都據點的人極有可能在江海。
北城靈物市場在售的六境大妖“零件”屬于誰，旁人或許不知道，他們如何能沒了解？
這些日子，他們也在擔驚受怕。
生怕遇到那人被挖出據點在何處，因而行事極為謹慎。
然而他們如何能想到……
李敬就是那一人？
要不是感受到禁錮著自身不容御空的強橫封禁之力，他們甚至意識不到李敬根本不是妖。
五個女妖，面色慘白。
龍主事趴在地上各種驚怒，卻又不敢貿然動作。
他的戰力，號稱同階無敵。
可這僅限于妖物之間。
他跟死在國都的牛主事相比，實力其實只是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