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月兒!”
梁言心中一驚,差點就脫口叫了出來。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里,遇見自己收服的這個精怪。
那熊月兒蠢頭蠢腦,爬出地洞后,先是抬頭向著上方斗法的眾人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抹畏懼。
不過這抹畏懼之色稍縱即逝,片刻之后,就見這頭熊精朝著一只黑色大鼎跑去。
就在熊月兒跑出地洞不久,又有一人從中探出個頭來,此人一身青衣,頭發向后扎起,正是跟隨至此的苗素問!
苗素問一出地洞,就被周圍的九條血河震驚住了,她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官家女孩,雖然從梁言那里知道這世上有修仙者,但哪里見過這等景象?
此女雖然天賦異稟,聰慧過人,但到底有些膽氣不足,此刻見了眾人高空斗法,不由得雙腿一軟,竟是嚇得跌坐在地。
在這一點上,她卻是不如熊月兒了。
苗素問眼尖,很快就從人群中發現了梁言的身影,剛想大聲呼喊,但下一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也乖覺,知道這場中斗法之人,都是遠高于自己的層次。若是此刻大聲呼喊,只怕梁言的對頭立刻就會痛下殺手,到時候自己就成了梁言的累贅。
不過她雖然不出聲,但梁言卻不會不管她。
此刻大陣之中血煞之氣太濃,兩人初入血陣,還不曾發覺,等再過片刻,恐怕就要被血煞之氣徹底侵蝕了。
梁言一劍逼退身前的長河,身化遁光,瞬間就到了苗素問的身前,同時單手一揮,就有一層金色光幕把兩人都籠罩了進去。
“此處血煞之氣太濃,不可離我半步!”
梁言先是一聲大喝,緊接著又低聲問道:“你們怎么來了?”
苗素問把手朝熊月兒一指,嘟著嘴說道:“那家伙說有個朋友被抓到這里,她能憑借同族間的血脈感應到朋友的位置,就來這里救人了。”
“胡鬧!”
梁言低喝一聲,旋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驚詫地問道:“那頭熊精能感應到同伴被關押在這里?”
苗素問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是她,我們怎么能挖到這里?”
這一下梁言當真是驚訝無比了,他轉頭看去,只見熊月兒此刻已經跑到了一座黑色巨鼎的面前,雙手用力,似乎想要把這巨鼎推倒。
“她要干什么?”
梁言下意識的看了一會,卻見一條長河從天而降,向著熊月兒頭頂倒灌而來。
眼見此景,梁言幾乎毫不猶豫,直接一劍削了這條長河,同時身化遁光,帶著苗素問一起來到了熊月兒的面前。
金色的光幕,同時籠罩了三人。
此刻的熊月兒,正手推巨鼎,但那黑色巨鼎卻始終紋絲不動,似乎在嘲笑熊月兒的渺小。
梁言此刻忽然領悟到了什么,大聲喝道:
“讓開!”
苗素問心思靈巧,立刻上前拉開了熊月兒,這兩女剛一離開,就有一道劍光斜斬,把眼前的黑鼎劈成了兩半。
滔天血水涌出,露出一個被綁在鐵柱上的人影。
這是一個年過三十的宮裝美婦,此刻全身被血水所染,連樣貌也看不太清。無數根紅色細絲從鐵柱上伸出,各自插入這美婦的軀體,好像在抽取她身上的血液一般。
“馮姐姐!”
熊月兒大吼一聲,上前抱住此女的軀體,卻發現這美婦的身體冰涼一片,居然是早就死去多時了!
再遇多年老友,沒想到卻是生死之別!
熊月兒雖然呆愣,但并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她的感情都藏在胸中,此刻見到亦師亦友之死,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梁言此刻卻是有所領悟,暗叫道:“原來這里的黑色巨鼎藏有血祭之人!是了,阿呆氣血極其旺盛,就算成為祭品,也應當是壓軸之人,難不成也在這些黑色巨鼎之中?”
他一念及此,立刻出劍,又把一座黑色巨鼎斬碎,里面同樣有一人被綁在鐵柱之上,細絲貫穿了此人的身體,但卻不是阿呆。
半空上的中年道士見狀,并不給梁言救人的機會,而是瞅準機會,再度以壬癸真水發難。無盡真水涌現,梁言不得已回劍相斗。
他這次既要施法護住兩名后輩,又要與修為境界遠高于自己的人斗法,實在是再無閑暇去救人了。
雙方在地宮中各展神通,斗了六七十招,場面又回到了僵持之勢。
此刻熊月兒已經哭到連眼淚都沒有了,她對周圍的斗法充耳不聞,只是呆愣地注視著眼前的美婦。
過了一會,此女忽然發瘋一般地沖出了梁言金色光幕,向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她瘋了嗎?”
梁言心中暗叫一聲,此刻外面都是萬靈化血陣的血煞之氣,沒有他的庇護,這頭熊精撐不過半炷香的時間。
苗素問亦是焦急地大叫道:“熊姐姐,你回來!”
然而熊月兒對此卻是充耳不聞,在奔跑的過程中,她的毛發漸漸變長,利爪也緩緩生出,不久就徹底變成了一頭灰熊!
苗素問還是第一次見熊月兒現出原形,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熊月兒腳步不停,瞬間就撞到了一個黑色巨鼎上,一下不成,又是第二下,直到她撞得頭破血流,才終于把這巨鼎撞破。
這巨鼎中的,是一名老年道士,此刻雙眼緊閉,似乎也已經斷氣了。
若是齊吳迪在此,必能認出,這人就是和他一起并列越國五大武學宗師的“余半仙”。
然而熊月兒根本沒有看他!
熊月兒撞鼎,只是為了打破這座囚籠,打破這座困死她至親之人的囚籠!
平日里呆頭呆腦,連話都說得很小聲的她,此刻卻是發狂怒吼,熊頭一轉,又朝著另外一座巨鼎撞去!
砰砰砰!
一連串的聲音傳來,熊月兒撞得頭破血流,中間夾雜著頭骨斷裂的聲音。她每撞破一個黑色巨鼎,都要十幾次的嘗試,縱然是這樣,熊月兒也沒有停下。
而在半空中斗法的眾人眼中,這頭熊精,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一個螻蟻想要尋死,也根本沒有人理會。
就在她把第七座黑色巨鼎撞碎的時候,里面血水狂涌,片刻后露出一個人的身影。
此人身材高大,穿著一套黑衣,最明顯的特征是,左眼上有一道狹長的刀疤,從左眼居中一直貫穿到臉頰。
“阿呆?”
縱然正在遠處斗法,梁言也還是在關注熊月兒這邊的情況,看到此人的一剎那,梁言就認了出來。
也就在他心中驚呼的同時,那個被綁在鐵柱上的男子眼皮微動,片刻后居然緩緩地睜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