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言帶著計來和李希然向后飛退的同時,原本安安靜靜的山道路口,忽然就刮起了一陣妖風。
這股妖風煞氣驚人,仿佛惡鬼咆哮,帶著無窮的怨力,將梁言等人的退路盡數封死。
與此同時,四根烏黑的石柱從路口四個角落中冒出,每一根石柱上面都纏繞了上百個陰氣森森的白骨骷髏,此時正發出震耳魔音,企圖干擾陣中三人的神識。
“是魔魂煞音陣!”
梁言此時已經松開了計來和李希然,眼見四周的烏黑石柱,立刻想到了什么,出聲提醒道:“封住耳識,凝神歸殼,抱元守一!”
計來和李希然都是心中一凜,急忙掐訣念咒,各自施展神通抵御周圍的滾滾魔音。
然而還不等他們施法完成,腳下大地又豁然開裂,一道黑風直沖向天,在半空中化作丈八鬼頭,向三人一口咬去。
“糟了!”
計來大驚失色,雙手急忙伸向了腰間儲物袋,似乎想要祭出什么厲害的防御法寶。
然而暗中埋伏之人顯然早有預料,此時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喝道:“那賊子法寶厲害,千萬別讓他出手!”
這個話音剛落,就有兩個人影出現在計來身旁,這兩人一左一右,同時轟出一拳,拳勁洶涌澎湃,逼得計來不得不閃身躲避,同時也失去了祭出法寶的機會。
只這么一瞬間的耽誤,下一刻,那半空中的巨大鬼頭就已經一口咬下,將被陣法圍困住的三人全部吞了下去。
“桀桀桀!”
鬼臉一邊獰笑森然,一邊細細咀嚼,看上去吃得有滋有味。與此同時,道路兩旁一陣青煙拂過,四個人影緩緩現身。
其中一人是個八旬老嫗,頭戴黑色斗笠,手持一根骷髏杖,彎腰駝背,臉色蒼白。
在她身后跟著兩個修士,分別是一個黃臉漢子和一個英俊少年,這兩人都是陰氣森森,顯然修的是尸、鬼、魔三道之一。
而在道路的另外一邊,卻站著一個嬌俏女子,明眸皓齒,膚白艷麗,看上去與這三人格格不入,似乎并不是一路人馬。
如果梁言等人沒有被那鬼頭吞下,此時必能認出,這女修不是別人,正是童家的嫡系血脈,童嬌!
而半空中的兩個人影此時也退了回來,落在童嬌的身旁,赫然正是以體修見長的郝連云與郝天德。
“哈哈哈,不愧是五大散修之一的‘天煞姥姥’!這陣法果然厲害,拿下這三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郝天德哈哈大笑,沖著對面的老嫗抱了抱拳,看上去十分敬重。
那老嫗得了他的夸獎,臉色雖然平靜,但眼神里還是有些得意之色,此時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老身不過是一介散修罷了,比不得幾位世家子弟。說起來還是郝道友的計策管用,與其我們兩隊人馬爭個你死我活,不如聯起手來,狩獵單個的隊伍,這樣就能確保立于不敗之地了。”
“哈哈,咱們強強聯手,又是以逸待勞,必然戰無不勝!可笑這幾個蠢貨,還被我們在路口留下的假象所欺騙,如今連掐碎令牌的機會都沒有了!”老嫗身后的黃臉漢子陰森一笑道。
郝連云的臉上也露出了興奮之色,此時舔了舔嘴唇,眼睛精芒閃爍。
“沒想到會這么巧!咱們伏擊的這隊修士,居然就是在落英山頂多管閑事的那兩人,這次可是新帳老賬一起算了,哈哈哈!”
“哦?這么巧?他們還是幾位道友的仇人?”天煞姥姥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不錯!”童嬌點了點頭道:“我們曾經交過手,剛才那三人中的灰衣男子和白袍書生都有些棘手,尤其是那白袍書生,法寶十分了得,若不是被偷襲在先,恐怕也沒這么容易中招。”
童嬌當日和計來一戰,對他所使用的法寶記憶猶新,故而才會如此一說,可是那天煞姥姥卻以為她信不過自己,此時臉色一肅道:
“諸位道友請放心,這頭幽冥惡鬼乃是我花費畢生心血苦練而成,作為陣靈封印在‘魔魂煞音陣’中。只要被它吞下去,任你是金丹巔峰的體修,也要化作一堆黑血,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聽說這三人已經死了個透徹,場中眾人都是臉色一喜,其中那個黃臉漢子更是笑道:“他們自己技不如人,沒有機會掐碎令牌,死在這里也怨不得別人。咱們還是趕緊把這三人的儲物袋分一分,再去找下一個隊伍吧。”
他剛才聽童嬌說計來的法寶有多么厲害,早就已經記在心里,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瓜分儲物袋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天煞姥姥也不好獨吞,只能嘿嘿一笑,沖著半空中的鬼頭吩咐道:“把剛才三人的尸骨給我吐出來吧。”
那鬼頭得了她的命令,嘴里嚼了一嚼,接著張開大口,向下一吐。
眾人都把目光看去,卻同時臉色大變起來。
只見那鬼頭嘴里噴出了一道黑風,可是黑風里面卻沒有半個人影,只有三個紙人在半空扭曲擺動,看上去好不詭異。
“尸體呢?”眾人都是微微一愣。
“糟了,是儒門的‘幻靈紙傀’!”
人群之中,郝連云一聲暴喝,似乎醒悟到了什么,急忙向后退了開來。
然而他的身形才剛剛一動,自己身后就傳來了劇烈的破空聲響。
“嗖!嗖!嗖!”
只見六枚暗金色的圓環激射而來,正打在郝連云的后心上,饒是此人鍛體有成,皮糙肉厚,吃了這法寶一擊,也自口吐鮮血,滿眼金星。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頭頂,此人右手握拳,金光爆閃,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直接一拳向下轟出。
仿佛西瓜被人用重錘砸爛一般,這個以煉體聞名的郝家嫡子,就這么被來人給一拳轟暴了頭顱。
整個過程說來話長,但其實也就是一瞬之間,從眾人發現不妙,到郝連云身死道消,總共只有一個呼吸的功夫。
“糟了,有高手!是我們被別人算計了!”
天煞姥姥的反應最快,眼看郝連云死得如此凄慘,急忙把手中法訣一掐,一面黑色古鏡飛上頭頂,射出數十道烏光,將她本人牢牢護在里面。
只是她的反應雖快,身后的兩個修士卻沒這么走運了,只聽半空之中龍吟虎嘯,一條黑色惡龍和一只白色玄虎直沖過來,瞬間就到了黃臉漢子和英俊少年的身旁。
這兩人都是臉色大變,急忙放出護體靈光,將自己籠罩在里面,而那黃臉漢子的斗法經驗明顯更勝一籌,此時嘴巴一張,竟是吐出一塊青色石板,將之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轟隆隆!
隨著兩聲爆裂的巨響傳來,那英俊少年首當其沖,護體靈光被黑色惡龍直接撞散,緊接著又被一口吞了進去,自此也沒有半點氣息傳出。
至于那黃臉漢子,倒是在青色石板的保護下,勉強抵擋住了白色玄虎的沖擊,只是還不等他喘口氣,身后又有風聲響起。
只見一個白袍書生憑空出現,抬手大袖一揮,三十六枚天罡銅錢盡數打出,在半空中結成一個詭異的陣勢,將那黃臉漢子牢牢封印在里面。
黃臉漢子心中一驚,急忙想要變化法訣,施展神通,卻發現自己的動作居然變得遲緩無比,周身靈力也有一種阻塞之感。
只這么一瞬間的遲滯,那頭白色玄虎已經咆哮一聲,一掌拍碎了青色石板,緊接著直沖向前,又一爪抓碎了黃臉漢子的天靈蓋。
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場中形勢逆轉,原本設計埋伏的六人,頃刻間就死了三人,如今只剩下天煞姥姥、郝天德和童嬌三人。
這三人并非同一個隊伍,但此時此刻,都不約而同地靠在了一起,面露驚駭之色地看向了對面三人。
剛才偷襲出手的,自然便是梁言、計來和李希然了。
梁言修煉《八部衍元》日久,六識敏銳遠超同階修士,天煞姥姥等人布置的陷阱和陣法固然巧妙,卻瞞不過他的耳目。
早在靠近路口的時候,他就已經觀察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跡象,并把自己的懷疑傳音告訴了另外兩人。
計來雖然道行有限,但偏門左道之術甚多,當即便提議用“幻靈紙傀”前去試探。
三人原本是抱著謹慎小心的態度,卻沒想到這里還真的設有埋伏,那天煞姥姥身為五大散修之一,極其擅長陣法禁制,此前靠著“魔魂煞音陣”不知道生吞了多少修士的生魂,鬼物早就祭煉得強大無比。
但今時今日,她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居然被一位儒家小子用幾個紙人擺了一道。
“那女子好強的神通!”
此時的天煞姥姥已經從被偷襲的驚慌中恢復了鎮定,她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掃,最終落在了李希然的身上。
剛才那一龍一虎的威力,實在是太過驚人!
要知道黃臉漢子和英俊少年乃是連云山十八洞天中的高手,實力雖然比自己要略遜一籌,但差距極其微小,很難在百招之內分出勝負。
可是剛才那道袍女子的龍虎神功,卻輕而易舉地破開了兩人的護體靈光,還把那黃臉漢子的法寶打碎,這神通如果打到自己身上,豈不是也要一命嗚呼?
天煞姥姥的目光轉了幾轉,忽的笑道:“幾位道友,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雖然是我們偷襲在先,但你們也沒有半點損失,反倒是我們這邊陣亡了三位道友,不如咱們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哦?怎么個化干戈法?”梁言似笑非笑地說道。
天煞姥姥見他沒有急著出手,臉上笑容更甚,接著道:“很簡單,我們這邊有三位道友陣亡,剩下的三人正好湊成一隊,咱們也不需要互相內斗,可以配合起來,用剛才的法子埋伏其他隊伍。至于到手的令牌和儲物袋,咱們對半來分,如何?”
“妙啊!好一個化敵為友,只是可惜..........梁某做事喜歡不留后患!”
“患”字剛剛出口,梁言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天煞姥姥、郝天德還有童嬌都是臉色一變,各自放出神識查探四周。
“在上面!”
童嬌忽然大喝一聲,把自己的花籃往空一拋,七彩神光立刻飛射而出,將眾人頭頂的虛空全部籠罩。
也就在同一時間,梁言的身形被這七彩神光照了出來,動作雖然減慢了許多,但人卻已經到了天煞姥姥的頭頂。
倉啷啷!
隨著一陣金鐵交擊之聲,六個暗金色的圓環激射而出,將天煞姥姥的退路盡數封死!
而梁言本人則握緊右拳,拳上金光大盛,卻是他以混元金丹催動的“罪化三千”!
在這佛門金剛之力的籠罩下,即便是五大散修之一的“天煞姥姥”,此時也是臉色蒼白,心頭狂跳。
剛才郝連云慘死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雖然是被偷襲,但終究是個體修,居然也擋不住梁言的一拳,天煞姥姥自問肉身不如郝連云甚遠,又如何敢硬接這一拳?
她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咬破舌尖,往自己手中的骷髏杖上噴出了一口精血,接著又在地上重重一頓。
一股妖風立刻從那骷髏杖中飛了出來,在半空化作一只猙獰鬼頭,擋在了自己與梁言之間。
“天煞道友小心!”
眼看天煞姥姥被梁言搶了先機,郝天德、童嬌都是臉色一變,急忙趕來救援。
如今的局面是三對三,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不可能放任梁言打傷天煞姥姥。童嬌眼疾手快,早把自己的花籃擲出,七彩神光化作一只艷麗孔雀,從半空俯沖下來,直追梁言而去。
至于郝天德,此刻也不敢退縮,他將郝家秘傳的煉體功法催動到極致,周身生出厚厚的鱗片,只一瞬間就來到了天煞姥姥的身旁,動用自己全部力量向半空中的梁言轟去。
面對三人的聯手一擊,梁言卻是雙眼一瞇,嘴角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此時的天煞姥姥、童嬌以及郝天德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梁言的身上,可是在他們身后一個不起眼的草叢里,卻蹲伏著一只形似貍貓的雪白小獸,此刻正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