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肉球的觸須,似乎能夠輕易化解眾人的神通,不管是什么法術遇到這些觸須,立刻就不攻自破了。
無雙城的六位化劫老祖,即便手段齊出,也不是沈凌天的對手,被十余根觸須從半空中打落,和八大派的掌門一樣,跌落在蒼南山的山巔。
伍慈吐了一口鮮血,盯著半空中的肉球,高聲道:
“沈凌天!這里不是蠱王山,你如此肆無忌憚,當真不把令狐城主放在眼里了嗎?”
“令狐柏?”
半空中的肉球哈哈笑道:“他都已經失蹤了多少年了?你們不知道原因,我卻是知道一點,這廝運氣不好,如今自身難保,怕是顧不上你們了!”
就在此時,林月缺忽然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圣主,何必與他們廢話,這些人竟敢對您不敬,不如格殺勿論,以彰圣主之威!”
要說他突然上前諫言,也是事出有因。
就在不久前,祈靈山山谷之中,梁言斬殺了他的分身,而遠在蒼南山山頂的本尊,眼角驟然一跳,幾乎在同一時間就感應到了。
“糟了!我的分身居然被滅了..........不可能啊,那小子區區一個金丹境的修士,縱然有通天的手段,也不是我那分身的對手..........難道還有高人相助?”
林月缺心念電轉,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是無雙城叛徒,曾經欺師滅祖,如今又挑起無雙域大亂,早已經積重難返,根本沒有回頭路可言了。
如今的林月缺,只一門心思想除掉這些曾經的同僚,以防今日之事出現變數。
退一步來說,就算伍慈這些人真的愿意投降,加入了蠱王山,那今后還不是自己的死對頭?所以站在他的角度而言,最好是讓這些人直接死在這里。
“別急,這些人都還對我有用!”
巨大肉球嗡嗡道:“我知道你的處境為難,本座答應你的事情絕不反悔,回去之后就開啟圣山,為你奠定圣人之基!”
“多謝圣主!”
林月缺聽得臉色大喜,急忙向下跪倒。
“還不快點把天機匣交給本座?”巨大肉球再次開口道。
“是!”
林月缺神色恭敬,低頭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中的玉匣,眼里閃過一絲不舍之色。
不過下一刻,他的眼神還是重新變得堅定起來,雙手輕輕一推,就把天機匣送到了沈凌天的面前。
“哈哈哈!”
那巨大肉球的觸須卷過天機匣,裂縫之中發出大笑之聲:
“馮玉蘭,當年你寧肯自曝元神,也不讓我得到天機匣,可最后結果又如何呢,這東西還不是到了我的手上?!”
“還有令狐柏,你處處與我做對,如今下場如何?本座今日就收了你的部下,滅了你的道場,讓你淪為一個孤魂野鬼!”
沈凌天因為某個原因覬覦天機匣多年,如今終于稱心如意,心中實在是暢快至極。
他大笑過后,也不去管山巔上的無雙城修士以及八大派掌門,而是把自己的兩條觸須伸向了天機匣。
雖然看不到它的五官,但山巔上的眾人,都能感覺到這個巨大肉球的興奮之意。
天機匣被沈凌天的兩條觸手卷中,居然發出輕輕的顫抖,似乎想要從他手上逃離。
“好寶貝!當年被你從我面前溜走,今日可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
沈凌天的聲音興奮至極,兩條觸須輕輕扭動,各自發出一道紅光沒入了玉匣之中。
紅光進入以后,原本躁動不安的天機匣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緊接著盒內發出“啪嗒,啪嗒!”兩聲,似乎已經被他用秘法打開了盒蓋。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天機匣的盒蓋雖然向上打開,但里面卻騰起一道詭異的灰氣,瞬間就攀上了沈凌天的兩條觸須,并且沿著觸須一路向上蔓延,眼看就要接觸到肉球的本體。
“這是?!”
巨大肉球嗡嗡一聲,語氣中帶著疑惑。
下一刻,他就看見自己的兩條觸須居然變得如同死灰一般,再被四周狂風一吹,瞬間斷成了幾截。
“啊!”
沈凌天慘叫一聲,心中驚訝到了極點!
要知道他是圣人之軀,又修成血帝真身,堪稱萬法不沾、圣體不滅,就算是伍慈、上官千葉這樣的高手,所用的神通法術也會被自己的觸須輕易化解。
如今這一縷小小的灰氣,為何能夠損壞自己的法體?
此時此刻,觸碰到灰氣的兩截觸須已經徹底灰飛煙滅,天機匣也從手中跌落了下去,
但沈凌天根本無心他顧,因為他看見那一縷灰氣已經蔓延到了自己的本體肉球之上,根本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運轉神通,在體內生出一股‘混沌血煞’,想要將那縷灰氣強行鎮壓下去。
便在此時,半空之中忽然響起一聲清鳴,恰似鷹擊長空,氣貫蒼穹。
以蒼南山山巔為中心,方圓百里之內,無數白云翻滾,猶如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所操控,居然在高空中急速旋轉了起來。
與此同時,蒼南山的另一邊,狂風驟起,無數大小龍卷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最后形成了一根由狂風組成的圓柱,貫通在蒼南山山巔和天外蒼穹之間。
但凡在場之人抬頭看去,就會看見這樣一個奇景,茫茫蒼穹之下,有兩根通天之柱,其中一根由萬里白云匯聚而成,另一根則由無數狂風組成。
再仔細一看,云層之中,似乎還有一個人影飄飄而來。
來人在半空之中把手一招,周圍的白云和狂風立刻聽令,兩根通天之柱全都調轉方向,往沈凌天的頭頂撞去。
白云之柱和狂風之柱合在一起,立刻卷起滔天氣浪,整個蒼南山山巔,連帶周圍的祈靈山山谷,無疆山山脈,黃龍山山川,全都開始震蕩起來。
隨著一顆接一顆的山石浮上半空,周圍千里之地的靈氣都開始瘋狂暴走,這些靈氣飄上高空,化作千絲萬縷,最后全都匯聚到了蒼南山山頂的風云之中。
而由風云形成的巨大漩渦已經貫穿了天地,重重地壓在了沈凌天的身上。
無儔狂風之下,沈凌天觸須狂舞,血紅色的肉身又向外膨脹了數十倍,化作一只參天肉球,將那風云雙柱死死抵住。
“令狐柏,你居然還沒死!”
蒼穹之上,沈凌天的聲音透過重重罡風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云中來人也已經到了蒼南山山頂。
此人足踏雪鷹,長發披散,衣著雖然是極為樸素的書生裝,但穿在他的身上卻自有一股雍容華貴之感,尤其那一雙眼眸,猶如九天寒星,令人望而生畏!
“城主!”
無雙城的幾位化劫老祖,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伍慈以外,其余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半空中的身影,似乎生怕一眨眼此人又消失不見了。
至于無雙城的那些通玄真君和金丹城徒,有人神情振奮,有人歡呼雀躍,甚至有人喜極而泣,片刻之后,幾乎同時跪地參拜,口中恭聲道:
“恭迎城主法駕!”
“免禮。”
蒼鷹背上的書生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只把目光一轉,落在了不遠處的林月缺和靈威居士身上。
這兩人見他從天外天現身而來,早就已經嚇得肝膽俱裂!
其中靈威居士眼神慌亂,手中法訣一掐,整個人化作一道遁光,竟是對自己的徒子徒孫不管不顧,直接奪路而逃了。
林月缺倒和他不一樣,此刻面如死灰,不跑也不叫,只是跪倒在地,沖蒼鷹背上的書生磕頭如搗蒜。
那書生的眼中沒有絲毫波動,抬手輕輕一點,遠處風云忽的扭為一團,化作一柄無形刀刃,把逃跑中的靈威居士一刀腰斬了。
那靈威居士,堂堂一宗之主,破一災渡四難的修為,在這書生的手中,竟連一招都沒有接住!
只不過,被斬成兩半的殘軀,并沒有立刻從半空跌落,那靈威居士的上半身往東,下半身往西,看樣子還想往兩個相反的方向逃跑。
然而沒等它們跑出多遠,附近虛空一陣動蕩,片刻后冒出一條花白大蛇,先是一口把靈威居士的上半身吞入腹中,接著尾巴一卷,又把他的下半身也卷了回來,同樣是一口吞下!
那白蛇吞了靈威居士的兩截殘軀,在半空把身一扭,下一刻便橫渡虛空,直接來到了書生的身旁。
與此同時,白蛇的整個身軀也在變小變細,最后化為一條寸許來長的細繩,纏繞在他左手的手腕上。
書生收了白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磕頭不止的林月缺,道:
“入我籠中來。”
“是!”
林月缺渾身發抖,既不敢逃跑,也不敢求情,只在地上一滾,化作一道寸長藍芒,飛上高空,被那書生足下的蒼鷹叼進了嘴里,直接一口吞下。
此時此刻,蒼南山山巔,除了狂風呼嘯,云霞變化以外,再也沒有一點動靜,所有人都在原地不動,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令狐柏,無雙城城主,這個名字足以讓無雙域的所有人俯首稱臣。
而眼前這個書生就是令狐柏!
不同于沈凌天,他統帥無雙域長達萬年之久,這些所謂的九大派掌門,化劫老祖,很多當年還只是個練氣期的童子時,令狐柏就已經是圣人果位了!
面對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書生,底下的所有人都生不出反抗之心來。
“令狐柏!你這卑鄙小人,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
風云之下,沈凌天所化的肉球一漲一縮,成百上千的觸須在半空揮舞不斷,將周圍涌來的狂暴靈力死死抵住。
他的巨口一開一合,聲音似乎有些惱羞成怒。
“天機匣內是不是你做了手腳?當年和昆侖老兒一戰,你是詐敗的?你做這么多,就是為了把我從蠱王山引來?”
“不錯,這就叫請君入甕!”
半空之中,令狐柏淡淡開口道:“若我當年沒有輸給蕭昆侖,你又怎會不遠千里,到我無雙域來?倘若我還在無雙城,這些妖魔小丑又怎敢露出馬腳?無雙域今日之亂,可以說都是由我一手促成,也是由我一手掌控!”
他這番話聲音雖輕,但落在下方八大派掌門的耳中,卻不啻于九天驚雷!
無雙城城主失蹤了整整三百年,這些掌門也漸漸起了疑心,利益驅使之下,又受了別人的挑撥,這才有了今日的蒼南山之約。
他們想要爭奪天機匣,卻不知道“天機匣”本身就是令狐柏的魚餌,專門用來釣沈凌天這條大魚!
可笑自己勾心斗角,算計了這么多年,到頭來卻只是別人棋局中,一個不起眼的棋子罷了。
“得‘六指遺骨’者得天機匣,這消息也是你暗中放出來的?”半空之中,沈凌天的聲音帶著幾分懊惱。
“不錯,世上哪有什么天機匣,不過是馮玉蘭和我下的一局棋罷了!”令狐柏淡淡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馮玉蘭當年我親眼見過,的確是‘極陰寂滅體’,如果沒有‘天機匣’的幫助,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改換體質,進入化劫境!”沈凌天的聲音尖銳,透著一股歇斯里底的瘋狂。
令狐柏聽他說完,忽的笑了起來:“如果你當年認識的馮玉蘭,和之后邁入化劫境的馮玉蘭,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呢?”
“什么?!”
沈凌天所化的肉球明顯顫動了一下,隨即啞聲道:“騙局........令狐柏,你這卑鄙小人,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騙局!世上根本沒有天機匣!”
他說到最后,幾乎是全力吼了出來,顯然已經氣憤到了極點。
與此同時,肉球之上的數百根觸須不斷揮動,在半空中畫出一個個詭異的符文,最后形成一片血色領域,將整個蒼南山山巔都籠罩了進去。
令狐柏見后,卻是絲毫不懼,半空中身形一轉,人就到了蒼穹之外。
“哼!堂堂蠱王山的山主,居然聽信他人之言,把自己煉成了蠱蟲,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就算這世上真有天機匣,也救不了你!”
令狐柏的聲音響徹蒼穹,雙手在風柱和云柱上各自一拍,風云雙柱立刻合并在一起,仿佛一條溝通天地的漩渦,把沈凌天連同他的血色結界一齊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