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劍丸一劍劈出,九座山巒同時震動,其中被梁言鎖定的一座山峰居然整個向右橫移,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想跑?”
佛掌中的梁言冷笑一聲,手中劍訣再催,青色劍光瞬息而至,一劍斬在了那座“逃跑”中的山峰上。
轟隆!
李希然、老金遠遠看去,只見一條青芒劃過山腰,接下來便是地動山搖,天昏地暗,無窮無盡的巨響充斥在天地之間!
通天高的山峰,被梁言一劍斬為了兩截。
整個空間開始不受控制的搖晃起來,四周景象支離破碎,就好似末日降臨一般。
“快走!”
佛掌之中傳來了梁言的聲音,緊接著一道灰色遁光從中疾馳而出,在半空中幾個閃動,瞬間就到了李希然的面前。
他拉了李希然,跳到老金的背上,老金也是心領神會,把金色雙翅一振,就往高空飛去。
蒼穹之上,有一個白色圓點,看上去好似一團火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就是那里!”
梁言和老金有主仆聯系,此刻心念一動,老金就已經明白。
他以前是禽鳥類的妖族,不僅法力高深,而且擅長飛遁,雖然如今修為跌落,但是只論速度的話,即便是“儒神將”那種等級的高手,恐怕也比不過他。
隨著破空聲響起,老金雙翅連扇,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到了蒼穹上方。
而在他的正前方位置,就是那一團微弱的白色燭火。
梁言雙目微瞇,把蜉蝣劍丸往前一斬,瞬間就斬滅了燭火。
轟隆隆!
整片天地徹底崩壞,一條接一條的裂縫出現在蒼穹上,大快的空間碎片掉落下來,把剩下的八座山峰都砸成了煙灰。
“坐穩了!”
老金低喝一聲,羽毛上亮起金光,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一倍不止,往蒼穹上的一條空間裂縫鉆了進去。
接下來便是,斗轉星移,萬物變化。
仿佛經歷了無窮的黑暗與混沌,直到前方空間被撕開了一個小小的裂口,大片陽光從外面照射了進來。
老金也不猶豫,直接往這個出口飛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沖出了無盡的黑暗。
梁言精神一振,抬眼瞧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宅院。
院中紅墻綠瓦,柳樹三株,池塘一方。
再仔細一看,就發現自己正前方的半空中,居然飄蕩著一紙書頁,書頁上繪了九座山峰,被風吹著翻卷不定,最后輕飄飄地落在了一個男子的面前。
那是一個極美的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穿一套黑色長袍,將他雪白的肌膚襯托得更加晶瑩。
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只不過此人的嘴唇有些泛白,看上去帶著幾分病態,幾分陰柔。
梁言看清楚此人的時候,半空中的書頁正好飄落下來,落到這個男子的面前,被他用修長的雙指夾住,然后翻開自己身前一本厚厚的書卷,將那張書頁夾了進去。
到了這個時候,梁言才注意到此人身前的那本書卷。
那書卷極大,長有三尺半,寬約兩尺,厚度的話,已經超過了一只手掌。
書的封面上似乎還有些灰塵,雖然看上去并沒有多少靈氣存在,但梁言卻敏銳地感覺到,這本書卷,絕不簡單!
“似乎..........剛才那個困住眾人的九峰殺陣,就是這本書里的一張書頁!”
想到這里,梁言的瞳孔微微一縮。
看來暗中布局,并且在外面操控法陣之人,就是眼前這個病態男子!
“剛才那殺陣是你所布?”
梁言并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謹慎地開口問道:“我與閣下無冤無仇,為何一見面就要取我性命?”
“誤會,都是誤會!”
病態男子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又接著開口道:“你們都不是我要找的人,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誤會?抱歉?”
梁言眉頭一挑,強忍著怒火道:“因為你的一個誤會,就把我們所有人都困殺在陣圖里?如今那么多條人命葬送在你的手里,只換來一聲‘抱歉’?”
“咳咳.......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病態男子咳嗽了一聲,緩緩開口道:“畢竟我要找的那人詭計多端,而且極其擅長偽裝,不到生死存亡之際,是不會露出馬腳的。”
梁言聽后心中了然,看來整件事情的起因,正是自己推測的第一種可能,九宮商會之所以如此布局,就是為了找人,
再看眼前這個病態男子,雖然嘴上客氣,但行事手段卻十分狠辣,屬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種。
在暗市中出現的“王胖子”,恐怕和此人是一伙的,目的就是要引誘體內有相似功法的人出現,然后在九宮商會中一網打盡。
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也不會管自己要找的人究竟在不在里面,反正所有人都得死,一旦有人活著離開,他們這個陰謀就會被公之于眾。
到時候不僅無法參加“文臺斗寶大會”,就連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也不可能再上鉤了。
想通這一切之后,梁言的臉色漸漸陰沉,手中法訣一掐,就把自己的三道劍罡祭了出來。
“看來閣下也沒想過要放我活著離開了?”
“之前的確是!”
病態男子先是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頭道:“不過現在我有點好奇,那‘九峰殺陣’是我以前師門中的陣法,極少有人知道,你一個新晉的通玄真君,如何能夠破解此陣?”
他問出這個問題,梁言并沒有馬上回答。
其實以梁言的陣道天賦,絕對是天縱之才,但他自從進入南極仙洲以后,就一直風波不斷,僅有的一些時間,也都花在劍道的修煉上,所以對于通玄境以上的陣法,并沒有過多研究。
病態男子的“九峰殺陣”儼然已是化劫境以上的陣法,就算梁言天資超絕,能夠看出陣中的一兩種變化,勉強自保也已是極限了。
而他卻能夠破陣而出,這是病態男子萬萬沒有想到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梁言曾經見過這門陣法。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很有必要查清梁言的來歷,故而在對方破陣以后,并沒有急著動手。
兩人相對無話,在院中沉默了片刻。
梁言的目光微微閃動,忽然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令牌,將令牌的正面朝向病態男子,開口問道:
“你可認得這個?”
病態男子的目光很快就被那枚令牌吸引,臉上神色微微一變,眼中居然閃過各種復雜之色。
短短的一瞬間,那眼神中有懷念,有氣憤,有不舍,還有一絲..........悔恨?
梁言也有些吃驚,從看見此人到現在,對方一直都是風輕云淡的樣子,即便剛剛有十余個無辜之人慘死在他的手里,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
為什么見到這枚令牌之后,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不過病態男子的眼神變化僅僅只有一瞬,這一瞬過后,他眼中的復雜之色就已經統統消失,又重新變為風輕云淡的樣子。
“你可知道,自己手中的這枚令牌是何物?”
“當然知道。”
梁言說著低頭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令牌,只見是一塊青石令牌,上面大部分地方都被青苔覆蓋,許多地方甚至已經龜裂破開,不過令牌的正中間卻有三個小字。
“這是九門令!”
“哈哈哈,不錯!正是九門令!”
病態男子忽然瘋狂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后合,狀若瘋癲。
梁言也不知道對方究竟發了什么神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以防這瘋子突然暴起發難。
他之所以拿出這塊令牌來,是因為自己剛才破開“九峰殺陣”的關鍵,就是此物!
當時梁言雖然看破了大陣的種種變化,卻不小心觸發了“九峰殺陣”的殺劫,落得與溫碧云、羅浩天相同的地步,要以一己之力對抗九座山峰的殺機。
也就是在這關鍵時刻,儲物戒中的“九門令”忽然騰起一道青光,被梁言的神識捕獲,一股信息涌入腦海,居然讓他逐漸參透了“九峰殺陣”的玄機!
之后他便找到了大陣的陣眼,一劍斬斷山峰,帶領眾人逃出了陣圖。
可以說,手中這塊毫不起眼的青石令牌,就是他破陣的指路標!
那病態男子看上去深不可測,之所以沒有立刻對梁言動手,就是對他破陣的原因有些疑惑。
而梁言把這塊令牌拿出來,也是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哈哈哈!”
病態男子看見令牌,似乎是一件極為開心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浮現了一抹病態的紅暈。
慢慢地,笑聲逐漸停歇,病態男子稍稍回復正常,目光看向梁言,笑著開口問道:
“給你這塊令牌的人是誰?”
梁言沉默了片刻,沒有選擇隱瞞,緩緩開口道:“是一個自稱‘龜九’的男子。”
“哈哈,是他!果然是他!我就知道,這老小子還沒死呢!”
病態男子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是一陣大笑,最后擺了擺手道:“該死的一個不死,不該死的卻都早早死了,這賊老天還是一點沒變啊。”
“師尊,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李希然躲在梁言的身后,一臉不解地傳音道:“到了他這種境界的修士,難道還會瘋癲?莫非是修煉的時候走火入魔,把腦子弄壞了?”
“也不一定。”梁言聳了聳肩,暗暗傳音道:“有些人觸景生情,想起以前的人和事,以至于影響道心,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我們怎么辦?打還是跑?”李希然又問。
“先靜觀其變.........”
梁言瞇了瞇眼睛,暗中傳音道:“我觀此人現在并不想出手,其實我也有些好奇,手中這塊‘九門令’究竟有什么來歷。”
“哦。”
李希然乖巧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此時病態男子已經徹底恢復了過來,看著梁言微微一笑,開口道:“這令牌既然是那人送你的,說明你曾經幫過他,如此也算是有些緣分,我不會再為難你了。”
“你認識龜九?”梁言沉聲問道。
“當然認識!”
病態男子哈哈一笑:“我和龜九早在幾千年前就認識了,只是他曾經答應我的一些事情卻沒有兌現,不過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我不會對你出手。”
梁言稍稍沉吟了一會,又問道:“那‘九門令’是什么令牌,和你們九宮商會有關系嗎?”
“你問得太多了,我沒有義務回答你。”
病態男子的笑容逐漸收殮,淡淡開口道:“九門令我要收回,不過作為交換,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僅有這一個,你可仔細想好了。”
梁言聽后,不由得把滿肚子的疑惑壓了下去,只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
“你們九宮商會究竟有沒有山河圣氣?”
這個問題剛問出來,病態男子就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預料,點了點頭道:“有!而且這瓶山河圣氣就在我的手中!”
梁言聽得心中一動,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可否給我一觀?”
“自無不可。”
病態男子把手一伸,從袖中取出來一個翡翠小瓶。
那瓶中有一道土黃色的靈氣聚而又散,散而又聚,流轉不停,隱約可見一條黃龍在其中盤旋不定,看上去玄妙莫測。
“真是山河圣氣!”
梁言幾乎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這道靈氣的真偽,他現在已經有了劍嬰雛形,而且凝結劍嬰的劍道修為、劍丸之靈、五行之精他都已經具備,只差一種先天造化之氣,所以對這瓶中的山河圣氣特別敏感。
對方剛把這個瓶子拿出來,梁言體內的劍嬰雛形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果然是山河圣氣。”
梁言口中喃喃了一聲,沉聲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此行就是奔著這瓶山河圣氣來的,你要怎樣才肯與我交易,不妨開個價?”
“呵呵。”
病態男子微微一笑道:“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這瓶山河圣氣是我用來釣魚的,你想要和我交易,除非先幫我把魚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