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刀客聽后,臉色豁然大變。他眼中的銳利目光如刀般掃向四周,最終停留在了一棵平凡無奇的柳樹之上。
“呵呵,楊大俠真是好眼力啊!”
又是一聲怪笑傳來,緊接著從那柳樹的枝葉中,落下來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高瘦男子。
此人頭戴道冠,身背一柄烏金寶刀,眼眶深陷,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盯著青衣刀客拱手說道:
“只是不知道我該稱呼你一聲‘楊師兄’呢,還是‘虬髯客’呢?”
青衣刀客聽了此話,臉色一陣鐵青,只聽他冷哼一聲道:“自從你叛出師門,學了別派的邪法,我就不再是你的師兄了。至于‘虬髯客’........在你當年利用我害死李靖和紅拂女之后,‘虬髯客’此人也已作古,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個一心復仇的爛酒鬼而已!”
“哈哈哈!”
道袍男子聽了此話,不由得笑得前仰后伏:“師兄啊師兄!這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叱咤五國,豪氣蓋世的虬髯客,如今卻成了一個爛酒鬼。哈哈哈,可笑啊可笑,當年你送給我的‘人不人,鬼不鬼’這六字評語,如今做師弟的我原話奉還!”
“哼!楊某雖然一介酒鬼,但自問還算是個‘人’,至于你,如今只怕連人都算不上了吧?”青衣刀客冷哼道。
道袍男子聽后,臉上首次浮現出一抹怒色,不過他嘴角抽動幾下之后,臉上神色又恢復如常,只是嘿嘿笑道:
“當年師傅傳我們‘無極瘋魔刀’的時候,就曾經下過斷語,說師兄將來獨得一個‘瘋’字,而我則獨得一個‘魔’字。看來他老人家所言非虛,如今我以魔入道,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呸!”青衣刀客啐了他一口,怒道:“你這個叛徒,還有臉提及師尊?”
“你不懂!”道袍男子搖了搖頭道:“武學一道終究有其極限,即便是像你我一樣修至大宗師的境界,也不能像修真者一樣逍遙快活,我之所以改投別派,也只是為了走得更遠而已。”
“呵呵,你若是像老和尚這樣修仙,不造武林殺劫,不害好友至親,那我也根本懶得管你。但你自己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心里沒數嗎?”青衣刀客怒極反笑道。
“我說了,咱們如今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根本不會懂我的。像我這種幾十歲了才開始修仙的人,正常途徑根本難以寸進,只有走那邪道奪人精魄的路子才有一絲機緣。師兄你是不知道,武學宗師心臟的美妙滋味,嘖嘖,只要嘗過一次,就很難忘記了!”
“邪魔外道!”青衣刀客聞言怒不可揭,渾身氣息忍不住的暴漲起來。
“唉,看來敘舊到此為止了呢!”道袍男子嘆息一聲,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也罷,等我將你和老和尚的心臟吃了,修為又能增進幾分!”
他一語說罷,忽然抽刀躍起,只見他身在半空,手持一柄黑色長刀,刀身上鬼氣繚繞,竟隱隱有許多鬼臉浮現其上,各個面容猙獰恐怖,仿佛要擇人而噬!
青衣刀客見狀瞳孔一縮,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沖天飛起,同時也將自己的三尺斷刃抽出,迎著道袍男子的長刀向上砍去。
一聲金鐵交擊的刺耳聲響傳來,二人在半空中錯身一刀,又同時回轉身形,將手中長刀斬向對手丹田,用的居然是同一招式!
只是雖然招式相同,但二者的刀意卻完全不同!
那青衣刀客出招之時大開大合,就好像一個肆意揮毫的瘋書生,而那道袍男子則刁鉆狠辣,每次出招虛虛實實,經常攻敵不備、出其不意。
兩位武學宗師,兩柄曠世奇刀,瞬間就在這夜色籠罩的半空中交手了十數招。只見鐵銹之下的黯淡刀光與那烏黑鬼氣交相輝映,一縷縷強橫內力在四周的空氣中激蕩不休,就連周圍的許多參天大樹,都被二人震斷不少。
一聲悶響傳來,卻是二人在比拼刀法的間隔,又互相對上了一掌。
青衣刀客的內力雖然渾厚無匹,但對方的掌中卻傳來一股奇異陰冷的氣息,就好像一只地底螟蟲,突入他的體內肆意啃咬,似乎要將他經脈腐蝕殆盡。
青衣刀客臉色微變,急忙運轉自身內力想要化解這股詭異的氣息。然而對方卻根本不給他機會,烏黑長刀朝著他當頭斬下,青衣刀客無奈只能也揮起斷刃,向上迎去。
兩人各展所學,都將“無極瘋魔刀”施展到極致,只不過青衣刀客體內挨了那一記陰寒氣息,始終得不到機會調息化解,手中刀勢越來越慢,而道袍男子卻越戰越勇,步步緊逼。
二人就這樣一進一退,漸漸靠近了那間破廟。道袍男子此刻大勢已成,打得青衣刀客幾無還手之力,不由得心頭暢快起來。
他瞥了那栽倒在地的老和尚一眼,嘿嘿笑道:“師兄,放棄吧,你不是我的對手!若是那禿驢健在,或許我還要畏懼三分。但現在,嘿嘿!你還是乖乖束手待斃吧,我念在同門之情,或許能給你個痛快!”
他這話剛一說完,忽然聽到背后風聲驟起,道袍男子臉色一變,急忙一刀格開青衣刀客,同時轉身回頭,向著身后那人一掌拍去。
二人各對一掌,道袍男子將體內的幽寒氣息,悄無聲息地打入那人掌心之中,再沿著此人的手少陽三焦經,一路向著他的心脈震去。
他見這幽冥寒氣毫無阻礙地突入對手體內,原以為頃刻間便可以將此人斃于掌下。豈料那人受了這一掌,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僅僅只是身軀向后栽倒,片刻之后又如一個不倒翁般從地上彈起,反過來伸手又是一掌!口中還喝了一聲:
“還給你!”
第二次對掌,道袍男子只感到那股熟悉的陰寒之氣,居然從此人的掌心中瘋狂涌出,又重新打回了自己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