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隨著蘇牧云的一聲慘叫,圍繞在他周圍的九棵蒼翠古樹都開始劇烈搖晃了起來。
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響傳來,那九棵古樹之中,有六棵猛然爆裂,最終化為點點殘渣,從半空灑落而下。
梁言回頭望去,只見原本對自己緊追不舍的上百根封印枝條,此刻也似乎失去了動力,全都懶洋洋的模樣,向后倒飛而回。
他心思通透,瞬間就醒悟了過來,原來這具神念分身寄存的地方,就是那蘇妍體內的符箓!
符箓破損,這具神念分身的實力也會受到影響。
如今的蘇牧云,再也不是那個高不可攀的存在,而是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金丹修士,九棵威力無窮的神樹,也僅僅只剩下了三棵。
“這馬飛究竟是何人?為何好像早就知道這具神念分身的底細?又為何隱忍到現在方才出手?”
一連串的疑問在梁言心頭冒出,此時場中形勢太過詭異,他也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只能強行收回三道劍罡,將之謹守在自己身前,擺出一副防守的架勢。
此時的蘇牧云已經從剛剛的痛苦中緩了過來,他的目光越過了梁言,死死盯著遠處的馬飛,臉上神色則是陰沉如水。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蘇家之中,居然出了你這么一個叛徒!”
蘇牧云冷冷的聲音喝道:“兀那賊子,你隱藏得到深,究竟是什么人,潛入我蘇家又有何企圖?”
馬飛聽后,卻是面不改色,只淡淡道:“我知道殺不死蘇妍,你將‘玉薇天樞符’融入她的體內,只要你的一絲神念不滅,金丹境的修士就根本殺不死她!”
“不過事情是相對的,‘玉薇天樞符’既然和她融為一體,那只要斬斷她的四肢,就可破去此符箓的四角。符箓受損,前輩的實力也會大降..............如今看來,晚輩的猜測果然不錯,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可靠的保命手段!”
蘇牧云聽了馬飛的一番話,原本暴怒的神色漸漸褪去,整個人居然變得冷靜了下來。
他瞇了瞇眼睛,心中暗道:
“此子居然對我蘇家的秘傳符箓‘玉薇天樞符’都了解得如此清楚,可見一定是有備而來!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他是八年前由蘇毅引薦入門的,后來讓他去青云商會做了一段時間的內應,也算立下不少功勞,這才得了我們蘇家的信任..........”
蘇牧云能夠修煉到化劫境,心智自然遠超常人,此刻稍稍思索,就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如今這個局面,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布局!
他想到這里,忽然心中一動,忍不住喝道:“小子,你是青云商會的人!”
“哈哈哈,前輩好眼力!”
馬飛并未答話,半空中卻有一聲朗笑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梁言心中一動,急忙抬頭向上看去,只見宮殿之外的一處高空,有水波蕩漾,人影閃動。
僅僅片刻的功夫,就有四個人影自虛空中出現,為首一人身穿大紅繡金袍,寬袍大袖,做員外打扮,正是六大旗使之一的金旗使葛大金。
而在他身后的幾人,自然便是黃旗使羅邢,紅旗使燕憐云,以及白旗使馬威了!
“果然是他們!”
梁言心中驚呼了一聲,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剛才聽到葛大金的笑聲,他其實就已經有所懷疑了,但畢竟自己曾親眼看見,青云商會的眾人葬身于“黃泉鬼獄”大陣之中,所以還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此時此刻,見到葛大金、馬威等人在眼前“復活”,他才醒悟了過來,原來此次進入秘境的五方勢力之中,青云商會才是隱藏得最深的那個!自己之前實在是小覷了他們!
葛大金現身之后,先是朝著梁言眨了眨眼睛,接著身形一轉,又雙手抱拳,向著蘇牧云的神念化身恭敬地行了一禮道:
“晚輩青云商會葛大金,斗膽算計蘇前輩,還請蘇前輩寬宏大量,原諒則個!”
他這一番話說得客氣至極,如果換個地方,還以為是后生晚輩在向前輩請罪,但在此時此地,卻有莫大諷刺。
“好,好!你們青云商會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我蘇家安插內應,就不怕我蘇牧云的怒火嗎?”看清了背后的主使之人,蘇牧云的神念化身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呵呵,二十年前的森羅之約,我們五方早已定下規矩,只允許金丹境的修士進入,無論是商會高層,還是家中長輩,都不得擅自插手比斗。”
葛大金不卑不亢地說道:“可事到如今,卻是前輩不守規矩,擅自以神念分身進入秘境,干擾比斗秩序,我們青云商會既然是做生意的組織,又豈能沒有后手留下?”
“不守規矩?哼!你們如果不服,也大可安排自家高手入內,只要能瞞過秘境入口的五方金印,我蘇牧云也沒什么話說!可你們在我蘇家安排內應,這就有些厚顏無恥了吧?”
他的話語剛落,青云商會的馬威便冷冷笑道:“好一個厚顏無恥!哼,瑯琊城的上一任掌旗使早就被你們暗中掉包,用你們蘇家的人混入我們青云商會,此事你也知情的吧?難道只允許你們蘇家在我青云商會安插內應,就不許我們青云商會在你們蘇家安插內應?”
梁言聽了馬威的話,心中恍然大悟,他之前也的確有過猜測,上一任的掌旗使性情大變,會不會已經不是本人?如今看來,還真被他猜中了!
“好!好!幾個小輩倒是牙尖嘴利,說到底還不是想爭奪這秘境中的機緣,但老夫的神念分身既然在此,又豈會讓你們這幫跳梁小丑如愿?要鎮壓爾等,只憑金丹巔峰的修為便足矣!”
他話音剛落,就猛地伸手一指,半空中的一棵古樹虛影瞬間飛出,正是之前鎮壓過梁言的“破邪神樹”!
這棵巨樹呼嘯而來,帶著驚濤駭浪般的木屬性靈力,仿佛擎天一柱,神威煌煌,然而目標卻不是青云商會的幾人,而是身受重傷的梁言!
蘇牧云雖然身為化劫境的修士,但這具神念分身如今卻只有金丹巔峰的實力,他剛剛雖然嘴上強硬,但其實也知道自己并非穩操勝券。
而梁言之前所展露出來的實力,已經讓蘇牧云有所忌憚,如果再被他和青云商會的人聯手,那這場戰斗就更添幾分變數。
蘇牧云也是心思細膩、性格狠辣之輩,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故而沒有理會葛大金、馬威等人,一出手目標就是梁言,想要趕在雙方決戰之前,先斬殺此子,以除后患!
此時“破邪神樹”呼嘯而來,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再次來到了梁言的頭頂。
潮水般的木屬性靈力蜂擁而至,便如一座山峰向下鎮壓,之前梁言在全盛狀態下,也難以抗衡這一擊,現如今身受重傷,哪里還能抵擋?
就在“破邪神樹”向下急墜的時候,半空中一直沉默無聲的黃衣男子羅邢,忽然抬手一拍腦門,身后瞬間有一柄油紙傘沖上半空。
這柄油紙傘雖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傘蓋一開,卻射出萬道毫光,便如星河倒卷,璀璨奪目。
這些光芒速度奇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追上了“破邪神樹”,趕在它落下之前,將梁言卷了起來。
梁言初時也有些謹慎,但當他察覺到光芒中并無惡意之后,索性就放開了自己,任由傘中黃芒卷了自身,只一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轟隆!
“破邪神樹”從天而降,狠狠地壓在山頂之上,幾乎將半個山峰也壓平,然而梁言的氣息早已消失,此刻竟是完全不見了蹤影。
“咦?”
蘇牧云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在四周來回掃視,片刻之后,就把視線投向了青云商會的眾人。
只見羅邢的身后,一道黃色光芒閃爍,緊接著一個人影從中踉蹌而出,正是之前消失不見的梁言。
梁言重新出現之后,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他定了定神,暗暗回味起剛才那一瞬間,自己被黃芒卷入,直接消失在原地,并非是什么障眼法或者極快的移動法術,而是真真正正的破入了虛空之中!
雖然整個過程極為短暫,而且不受自己控制,但梁言還是能夠確定,自己剛才的確被人以法寶接引,穿梭了虛空,否則絕不可能在“破邪神樹”的鎮壓之下逃出。
這種感覺,他以前只在冥獄的時候體會過一次,那就是使用“破界符”的時候!
“空間挪移!”
梁言心中驚訝至極,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羅邢身后的那柄油紙傘,像這種能夠穿梭虛空的法寶,他還是第一次在金丹境的修士身上見到。
“青云商會之人,果然各個深藏不露,現在算是知道了,葛大金他們之所以能從‘黃泉鬼獄’大陣中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來,恐怕靠的就是這個羅邢!”
梁言心中暗忖了一聲,接著朝羅邢拱了拱手道:
“多謝道友相救!”
羅邢看了看他,冷漠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此人從來都是不茍言笑,從七星城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如此,梁言早就習慣了,此時也不多言,轉而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馬飛。
還不等他開口,馬飛就已經微微一笑道:
“在下灰旗旗使,見過梁道友!”
“什么?你就是原本的灰旗使!”
梁言臉色一變,隱約想起,自己之所以暫代天河城灰旗旗使一職,便是因為原本的灰旗使被事情“耽擱”,難以抵達天河城。
如今看來,此人哪里是被事情耽擱,分明早就來到了天河城,而且還作為雙面奸細混入了蘇家。
而自己這個明面上的“灰旗使”,恐怕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好啊,青云商會好算計,道友也是好手段!只是此事獨獨瞞過了梁某,莫非是覺得在下好說話,就把我當棋子用?”梁言瞇了瞇眼睛,語氣平淡至極,根本聽不出息怒。
“道友莫怪!”
馬飛呵呵一笑道:“我們也不想瞞著你,但此事事關青云商會的機密,而你又遲遲不愿加入商會,我等只能暫時對你保密,不過我們從未有過害你之心,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梁言聽后冷哼了一聲,青云商會有沒有想過害他不知道,但自己的確是被人利用了,這種滋味換誰都不好受。
然而還不等他多想,半空中的蘇牧云就已經冷冷喝道:
“爾等小輩!以為破了我的‘玉薇天樞符’,將我這具神念分身的境界壓制在金丹境,老夫就拿你們沒有辦法了嗎?哼!老夫這便讓你們看看化劫境修士的手段!”
他話音剛落,便將雙掌向上平托,一股青色靈力如潮水般涌出,將半空中僅剩的三顆神樹全部催動。
蘇牧云修煉蘇家的秘傳道法《九九歸元道訣》,以自身靈力演化九棵上古神樹,每一棵都有無窮妙用。
雖然他的這具神念分身被馬飛算計,以至于境界大跌,九棵神樹也爆了六棵,但剩下的這三棵仍是不容小覷。
其中“破邪神樹”講究的是以力破法,專司殺伐;“化元靈樹”講究以柔克剛,專司封禁,至于剩下的最后一棵,卻是“無生古樹”,其內蘊含極強的毒性,而且無色無味,殺人無形,比計來等人中的“菩提斷腸”強出不止一籌。
此時蘇牧云全力催動之下,三棵古樹一同飛出,其中“破邪神樹”直奔葛大金、馬威、梁言而去,“化元靈樹”卻是對上了馬飛、羅邢以及燕憐云。
至于第三棵“無生古樹”,此時迎風招展,一股無形毒霧擴散開來,仿佛地獄之手,悄悄地伸向了眾人。
“梁道友!不論之前如何,但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等渡過這一關之后,我再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如何?”在這危急時刻,葛大金忽然傳音說道。
“哼!”
梁言冷哼了一聲道:“交代就不必了,等此間事了,我也算還了各位當年的相救之恩,從此以后,我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