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面的女子剛把話說完,那紅衣番僧就哈哈笑道:
“藍小姐真乃妙人,居然有如此閑情雅致,也罷,貧僧就聽一聽小姐的題目!”
這紅衣番僧雖然出自番邦,但向來自詡聰慧,也讀了許多史書典籍,覺得若論文斗,自己也不輸在場任何一人。/xiaoshuo/348260/
他大刺刺地在一張茶幾后面坐下,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輕輕抿了一口,顯得頗為自信。
“哼!某自幼熟讀兵書,更且精通儒宗典籍,又豈是這些粗俗之輩能比的?也罷,本將軍就陪你們玩上一場!”
林遠橋似乎也被屏風后面的曼妙人影所吸引,居然沒有太多埋怨,而是直接選了一張茶幾坐下。
剩下的黑臉漢子鐵仇,以及城主之子高侯,則都沒有說話,各自找了一個地方落座。
梁言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他在一處席位上獨自坐下,心中卻暗暗奇怪道:“也不知這位藍道友,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屏風后的聲音,等眾人都已落座之后,才又再次響起:“小女子自幼深居閨中,從未與外面的男子見面,更沒有人知道小女子的閨名。今日便作詩一首,看哪位英雄能從中猜出我的名字,便算是小女子的有緣人了。”
屏風后的聲音,說到“從未與外面的男子見面”這一句時,微微頓了頓,似乎有些羞惱,不過隨后就恢復如常,又接著說道:“這詩中不僅藏有我的閨名,還同樣藏有家妹的名字,如果哪位英雄能一并猜出,等會便可留在此間。”
房間里的眾人聽后,皆是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唯有梁言面露古怪之色。這題目對他來說簡直多余,因為昨日他潛入蘭心小筑,早就已經知道了兩姐妹的名字。其中姐姐用的正是她的本名藍嬋夕,而妹妹卻是喚作藍云夕。
“哈哈,既然這就是藍小姐劃下來的道,我林某自當奉陪!”
房間中一陣沉默之后,居然是心高氣傲的林遠橋第一個開口附和。藍嬋夕的這個題目雖然出得古怪,但他自恃文采,覺得如果連自己都猜不出來,那么別人也不可能猜得出來,于是故作大氣,直接把這考題給應了下來。
有人起了個頭,剩下之人也都朝著屏風微微拱手道:“請林小姐出題。”
屏風后的聲音,只略略停頓,便開口唱道:
“細竹蘭心晚更幽,云作高臺月作樓。
好風朧月多情夜,盡寫愛郎錦繡篇。
香帳簇成排窈窕,金針穿罷拜嬋娟。
銅壺漏報天將曉,惆悵佳期又一夕。”
屏風后的聲音,溫柔婉約,將這一首詩詞娓娓唱來,更是悅耳動聽,場中雖然有許多武林中人,但也都聽得如癡如醉。
只是一曲唱罷后,眾人又都是微微蹙眉,這一首詩句中蘊含的景物實在太多,要從里面挑出可能是名字的字詞,那根本與瞎猜無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是暗道:“這位藍家小姐根本不是在測試文采,而是在測試運氣,難道真是想找個有緣人?也罷,既然大家都是靠運氣,不如我也猜上一猜。”
此時,之前那個青衣女婢已經吩咐下人,給五人將筆墨奉上。其余四人都是打定了主意,在心中默默瞎猜了兩個名字,就寫到了紙上,唯有梁言端坐不動,臉上盡是古怪之色。
藍嬋夕所唱的詩句中,前四句分明寫的是當日他夜探蘭心小筑時的情景,其中“細竹蘭心”、“好風朧月”,都是描繪當晚的風月之詞。
至于后四句卻是寫的七夕之日,“香帳簇成”是指牛郎織女相會,在天上制作圓帳,“金針穿罷”卻是指人間女子向往美好,這句詩詞一指天上牛郎織女,一指人間有情男女,所言所寓,自然無需多說。
梁言也是心思通透之輩,又豈會不明白這詩中的“愛郎”指的是誰?
他左顧右盼一會,見眾人臉色都不太好,就知道他們并不知曉藍嬋夕姐妹的名字。這詩中雖然確實藏有“嬋”、“云”、“夕”三字,但要從這二十八個字中把它們挑選并組合起來,不異與癡人說夢!
梁言現在是真有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在夫子門下讀書考試的時候,被人提前泄露了答案,而且這個答案,還是考官本人心甘情愿泄露的!
他沉默一會,最終還是在紙上提筆寫到:“藍嬋夕”、“藍云夕”。
不一會便有婢女上來,匆匆收了幾人的答卷,將之交到了屏風后面的女子手中。
屏風后面的女子,也假意翻看了一會,最終抽出其中一張,遞給了身旁婢女,并在其耳旁低聲說了些什么。
那婢女連連點頭,接著緩步走出了屏風,向著眾人宣布道:“我家大小姐的閨名是為藍嬋夕,二小姐名為藍云夕。諸位此番作答,卻是有一人答對了兩題。”
她說著把手中那張宣紙展開,只見落款處寫的正
是:“王信”。
房間里的其他四人,自然都是不可能猜到藍嬋夕姐妹的姓名,所以這些人在聽到婢女公布答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猜錯了。只是他們卻萬萬沒想到,此間居然還有一人能猜對兩題。
“啪!”
一聲巨響傳來,卻是那個黑臉漢子鐵仇把身前的木桌給拍的粉碎。
“欺人太甚!你怎么可能把兩人的姓名全部猜中!”鐵仇怒喝道:“莫不是你們藍家早有內定,故而將答案泄露了出來?”
屏風后的聲音,緩緩說道:“這場比試公平公正,小女子此前更是從未與你們任何一人相見,何來泄露一說?既然鐵兄對結果不滿,不如自己先行離去吧。”
“你!”
鐵仇狠狠瞪了屏風后的人影一眼,忽然一甩衣袖,直接掉頭走了。
剩下的其他三人,也都是臉色陰沉,互相之間對視了一眼,也均都告辭離去。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房間,瞬間就走了個干凈,只剩下梁言一人還坐在席位之上。
這一男一女,隔著屏風沉默了許久,才聽那屏風后面的聲音幽幽一嘆,伸手拉開了屏風,露出一個清麗無雙、溫柔婉約的絕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