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雁菡是宗門的三代弟子,聞言也有些忐忑,畢竟突然冒出來一個金丹境的修士,還指明了要拜訪他們的宗主,任誰心中都會有所懷疑。m.bofanwenxuan/1430/1430528/
只是對方的修為實在太高,溫雁菡雖然看上去年輕,但也是修道七十余載的人了,深知自己在對方眼中就如螻蟻一般,恐怕一個應對不周,他說殺也就殺了。
梁言自然看出了她心中的遲疑,此時溫和笑道:“你不需要太過緊張,我若是想要對貴宗不利,絕不會如此正大光明的拜山,不說以秘術將你控制,便是偷偷跟在你的身后,以你之修為,也絕不可能發現得了梁某!”
溫雁菡聽了他的話,在原地沉吟半晌,方才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有些認同了這個說法。
梁言見她意動,又接著說道:“梁某這次前來,其實是有事相求,所以不愿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只想以禮拜山,還望姑娘替我引路。”
溫雁菡猶豫了片刻,就拱手說道:“前輩法力廣大,如果是別的事情,晚輩一定知無不言,但此事有關宗門安危,可否等晚輩傳書給掌教師伯,只要他老人家應允,晚輩立刻帶你去宗門所在。”
梁言見她如此謹慎,心中也有些好笑,這青羽劍宗果然低調,即便是現在廣開山門、招收弟子,但行事風格也和多年前沒有兩樣。
“沒問題,你這就傳訊給貴宗掌門吧,梁某便在這里候著。”梁言無所謂地說道。
溫雁菡得他應允,心中也自松了一口氣,當即從袖中掏出一枚形似龜殼的陣盤,抬出幾道法訣,徑直沒入了那龜殼之中。
梁言等在一旁,僅僅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見那龜殼之上閃出一道紅芒,在半空中一陣盤旋,就射入了溫雁菡的眉心之中。
“掌門師伯同意了!”
溫雁菡臉色一喜,沖著梁言所在的方向微微拱手道:“掌門師伯請你來宗門一敘,將以貴客之禮接待。”
“哦?”
梁言神色微動,心中暗暗忖道:“這沐劍寒答應得如此干脆,莫非已經猜到我就是當年那個盜用了‘引劍石’之人?”
他雖然這么想,但心中卻是毫無畏懼,只淡淡一笑道:“就有勞姑娘帶路了。”
此時阿虎和阿龍已經識趣地坐到了同一匹馬上,將另外一匹留給梁言。這兩個還未入門的毛頭小子時不時側頭過來偷瞧,眼中充滿了好奇之色。
至于溫雁菡,一邊騎馬在前引路,一邊還有意無意地套問他的來歷,只不過梁言如今是何等見識眼光,自然不會被她把話給套了去。
四人就這么騎馬沿著小道逶迤而行,大概花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就漸漸走入了山谷中的一片密林之內。
“到了!”
此時的溫雁菡忽然勒停了駿馬,在一棵參天巨樹面前止步不前。
梁言心有所感,抬頭看去,只見那巨樹紋路清晰、樹葉茂密,樹干更是有三十丈之高,但除此之外,就再無任何特別之處。
他當年是混進去過青羽劍宗的,知道宗門入口正是一株古樹,只是此樹無論樣貌還是位置,都和印象中大不相同,也難怪他花費這么多日都未找到。
就在梁言暗暗思忖的時候,那古樹的枝葉卻忽然搖曳了起來,片刻之后就有一道青光從中射出,接著整個樹干居中裂開,露出了樹內的一片寬大峽谷。
梁言抬頭看去,只見一條木制吊橋橫在峽谷兩端,而吊橋之上還有十個人影邁步而來,只一瞬間的功夫,就走出了古樹,來到了他的面前。
當先一人月白長袍,長發向后披散,眉心處點有一朵梅花,雙眸是奇異的灰色,看上去深邃無比。
這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寒之氣的男子,正是青羽劍宗的當今宗主,沐劍寒。
而在他的身后,還跟著九個修士,這九人無一例外,都是聚元境的劍修。
梁言的目光匆匆一掃,就已經認出了其中的幾個熟人,比如“書劍堂”的蘇岳、“素劍堂”的溫楚華、“木劍堂”的牧少卿等等。
“嚯,好大的陣仗,看來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了!”
梁言心中暗忖了一聲,臉上卻沒有絲毫異色,反而朗聲一笑道:
“哈哈哈!梁某何德何能,居然勞煩沐宗主和九大劍堂的掌座一同迎接,真是愧不敢當啊!”
“道友何必自謙,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翼國偏遠小國,能入金丹境的修士不超過三人,閣下大駕光臨,令我青羽劍宗蓬蓽生輝,自然要用最高規格的禮儀接待。”沐劍寒呵呵一笑道。
“好說,好說。”梁言打了個哈哈,也不拆穿他們的用意,只淡淡道:“久聞貴派以劍法立宗,但凡南垂修士想要修煉劍道者,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青羽劍宗!梁某不才,恰好也是以劍入道,此番慕名而來,就是想要觀摩學習一下貴派的劍術!”
他此言一出,九
大劍堂的掌座都是眉頭微皺,這番話雖然說得客氣,但弦外之意,卻暗指要挑戰青羽劍宗,稱量一下他們的手段。
不同于九大劍堂的掌座,沐劍寒此時并沒有絲毫異色,只是輕輕一笑道:“所謂來者是客,這劍術切磋并不急于一時,閣下遠道而來,不如先進宗門飲一杯清茶,大家坐而論道,豈不美哉?”
他身為一宗之主,什么大風大浪的場面沒見過,這一番話連消帶打之下,已經婉拒了切磋之事,但又沒有得罪對方,反而還暗暗含有示好之意。
梁言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此刻微微沉吟了一會,便開口笑道:“也好,梁某叨擾了!”
“哈哈,道友請!”
沐劍寒側身一讓,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梁言也不猶豫,直接縱身下馬,來到了他的身旁。
兩人走入古樹之中,沿著吊橋橫穿峽谷,一路談笑風生,而周圍九大劍堂的掌座,卻是分作兩旁,將他們圍在中心之處。
這九人所站的位置,隱隱暗合劍陣之道,梁言心思細膩,精通陣法,而且當年也是看過“青峰劍陣”之人,自然早就已經察覺到了。
如果自己此刻有任何不軌的舉動,想必這九人立刻就能組成劍陣,將他圍困在這里。
至于溫雁菡和阿龍阿虎兩兄弟,此時已經被素劍堂的掌座溫楚華護在身后,看向梁言的目光也充滿了警惕,似乎他就是一個窮兇惡煞之徒。
梁言心中忽然有些好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暗暗忖道:“難道我就是這么一個面目可憎的人嗎?”
不過他也沒有說破眾人的舉動,只是裝作不知,依舊和沐劍寒談笑風生,沿著吊橋一路向前。
眾人穿過峽谷,很快便看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青色宮殿,那宮殿的大門上正掛著一塊牌匾,上書“青木殿”三個大字。
沐劍寒將梁言引入殿內,九大劍堂的掌座也跟著魚貫而入,眾人分賓主落座,過不多時,就有侍女入內奉上清茶。
梁言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只覺入口雖苦,但咽入腹中之后,又有一股香甜之氣縈繞在舌尖,最為關鍵的是,小腹之中居然騰起一股灼灼熱氣,讓自己體內的靈力又充盈了幾分。
“好茶!”梁言由衷地稱贊了一聲。
這時就聽沐劍寒呵呵笑道:“此乃我們青羽山中特產的水仙茶,水仙樹每十年開花一次,每百年結果一次,若無水仙果,也就泡不出此茶。”
“哈哈哈,沐宗主真是客氣!”
梁言笑著將手中茶杯放下,然后話鋒一轉,又道:“只不過梁某不遠萬里,來到這青羽山中,可不是為了飲一杯茶水的。”
“終究還是來了!”沐劍寒聽后,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知道此人專程找上門來,還指明了要比劍切磋,定是有所圖謀。
只是他一直看不出此人的深淺,故而就想用這種溫和的方式,能夠化敵為友最好,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他還存了另外一層心思。
要知道青羽劍宗除了劍法以外,最出名的便是宗門劍陣了,當年梁言偽裝成丁云,參加的“木人巷”考核,便是考察門下弟子對劍陣的熟練程度以及配合是否默契。
而他們現在所處的“青木殿”建造極為講究,與四周各座山峰的乙木靈氣交相呼應,是最適合發動鎮宗劍陣“青峰九劫陣”的位置。
沐劍寒之所以把梁言帶到這里,也是抱了“萬一談不攏就動手!”的想法,此刻見他還是執意要比劍,心中已經暗暗動了真火。
不過梁言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依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開口道:“早就聽聞貴宗以劍法聞名于世,我輩劍修無不心生向往,梁某此來便是想要見識見識,這威震南垂的青羽劍宗究竟有何出奇之處!”
“哦?”
沐劍寒此時也將手中茶杯放下,臉上神色漸漸轉冷,淡淡開口道:“閣下究竟要如何比劃,還請劃下道來。”
“哈哈哈,梁某也是學劍的,大家以劍會友,也不好傷了和氣.............這樣吧,今日我就在這座椅上端坐不動,你們不管是車輪戰還是一起上,只要能讓梁某的屁股離開座椅,那就算是梁某敗了!”
“你!”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修士盡皆嘩然,無論是蘇岳、溫楚華,還是其他劍堂的掌座,此刻都是怒目而視,只覺自家宗門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就算是沐劍寒涵養再高,此刻也不由得動了火氣,冷冷道:“閣下好狂的口氣,大家同為金丹境的劍修,你居然不把我整個宗門放在眼里!”
“那倒不是!”
梁言呵呵一笑道:“貴宗的劍術梁某還是頗為尊敬的,只是刀劍無眼,梁某不想傷了雙方和氣,只能定下這個比斗法子,不知貴宗可敢應戰?”
“有何不敢!”
九大劍堂之中,“重劍堂”郭淮的脾氣最為暴躁,此刻直接一拍桌面,
起身喝道:“閣下雖然貴為金丹修士,但如此托大,就休怪我們不給情面了!也不需要宗主動手,我們九人便足以應付!”
他這話音剛落,九大劍堂的掌座便互相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起身,各自在大廳中站住了一個方位。
梁言斜瞥過去,忽的朗聲笑道:“這就是貴宗的‘青峰九劫陣’嗎?以青峰為根基,以大殿為中樞,劍轉九劫,無量歸元!好好好,果然是名不虛傳!今日爾等若是讓我屁股離開椅子,梁某二話不說,直接走人!”
眾人聽得他前半句,僅僅只言片語,就已經道出了自家劍陣的玄妙,都不由得心中微驚。可當聽完他的后半句,又都臉色鐵青了起來。
“哼,前輩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望到時候不要食言!”
書劍堂掌座蘇岳冷哼一聲,率先發難,只見他單手掐訣,一柄斑駁銹劍就從身后騰空而起,徑直奔著梁言所在的位置斬來。
與此同時,其余八大掌座也同時動手,八柄形式不一的飛劍自不同方向斬來,梁言凝神看去,只見每一柄飛劍都承載著周圍的青山之威,仿佛天地大勢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最終全都壓到了他一人的身上。
“這‘青峰九劫陣’果然有些玄妙。”
梁言暗暗點了點頭,臉色卻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抬起右手,向前輕輕一點。
隨著這一指點出,周圍隱隱有雷鳴之聲響起,眾人心頭一驚,同時看去,只見半空中迸發出一道紫色劍氣,堂皇浩然,恍若雷霆,直奔書劍堂的掌座蘇岳而去!
身處陣中的蘇岳,看到這一指朝自己指來,忍不住心頭一驚。
這“青峰九劫陣”以三三之數為根基,也就是有三人為陣眼,主攻伐;其余六人主守,負責從旁策應。
此次布陣,他與靈劍堂的童大偉、木劍堂的牧少卿就是陣眼,而三人之中,以他的修為稍弱,沒想到對面那人一眼便瞧出端倪,居然率先對自己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