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能夠斬殺黃石老祖的劍修,方如暉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之色。m.bofanwenxuan
但梁言卻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用無垢魔像擋住月牙禪杖之后,自身高高躍起,單手凌空一點,劍氣如海,翻涌而上,瞬間就把驚疑不定的方如暉卷入了其中。
只見半空之中,云海翻騰,劍氣如虹!
方如暉被梁言的劍海所吞沒,又想起剛才所見的無垢魔像,眼中露出了深深的忌憚之色。
便在此時,一個浪頭打來,無數劍氣蜂擁而至,迫使方如暉不得不回身避讓。
然而就在他躲過這一輪攻擊的同時,浪潮之中,青色劍光一閃,卻是蜉蝣劍丸藏于劍海之中,此時已經到了方如暉身前不到三十丈的距離,朝著他一劍斬去。
方如暉以武入道,真氣沛然,面對這催命一劍,他單手一拍,真氣瞬間涌出,化為一柄烈火長刀,砍向了劍光所在。
刀劍相交,爆發出強大的氣息,將周圍的云海潮汐全都震散一空。
方如暉借著反震之力,縱身后躍,想要脫出劍光的籠罩范圍,但周圍的云海都已經被梁言“化海成劍”,此時潮汐翻卷,一個接一個浪頭打來,形成了一個劍海旋渦,把他的身形籠罩在里面。
除此之外,還有蜉蝣、紫雷、黑蓮、定光四顆劍丸隱藏在劍海潮汐之中,每次都以刁鉆角度向方如暉發起進攻,尤其是趁著他招式用老,新招未生之際,四顆劍丸同時發難,使得方如暉好幾次都險象環生。
也就是這大和尚手中的月牙禪杖品質非凡,每次硬抗梁言的飛劍,居然沒有絲毫損傷,再配合他自創的功法,在漫天劍光和劍海潮汐之中閃轉騰挪,竟是沒有露出絲毫敗相。
只不過兩人斗得越久,方如暉的心中就越是驚疑不定。
對方是曾經斬殺過黃石老祖的劍修,手中必有強大的底牌,雖然現在和自己斗了個旗鼓相當,但時間一久,難保不會使出那張底牌。
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雙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對方曾經斬殺過黃石老祖,自己能不能抵擋得住,方如暉心中實在沒有底氣。
更何況這里還只是第二層,如果現在就和此人斗個兩敗俱傷,難免不被別人撿漏,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方如暉雖然號稱“武癡”,但并不是無腦莽夫,思慮再三,臉色變了數變,最后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將真氣灌注于手中禪杖,勐然向前一噼,強大的力量震碎虛空,也把面前的茫茫劍海暫時噼出一條通天大道。
緊接著,方如暉腳踩云浪,踏波而行,穿過這條被臨時噼出的大道,幾個縱躍起落之間,就已經跳出了劍海的包圍。
梁言遠遠看見這一幕,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他沒想到,在這種困境之下,方如暉居然還有辦法破解,心中驚嘆之余,又生出一絲欽佩之意。
不過欽佩歸欽佩,兩人立場不同,此時不只是要分出勝負,甚至是要決出生死。
他沒有多想,縱起劍光,向前直追,茫茫劍海在他腳下,彷佛傾天之浪,朝著方如暉所在的方向拍打而去。
“道友住手!”
方如暉忽然一聲大喝,讓追擊中的梁言眉頭微皺。
仔細一看,此時的方如暉,已經退到了山谷之外。
梁言心念電轉,把手一揮,按住了周圍的劍光,卻沒有立刻散去神通,而是臉色警惕地問道:“事已至此,道友還有什么想說的?”
方如暉站在谷外的木樁上,臉色平靜,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澹澹道:
“你我一戰,無非是為了進入下一層的鑰匙,道友的神通讓我心服口服,這第一把鑰匙就讓給你吧。”
“嗯?”
梁言眉頭一挑,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繼而又露出了懷疑之色。
他和方如暉一戰,打到現在還沒有分出勝負,對方以武入道,神完氣足,自己嘗試了各種手段,始終沒有辦法克敵制勝。
可以說,兩人的實力是不相伯仲,難分高下。
但是現在,其中一人居然主動認輸,把進入下一層的鑰匙拱手讓出,這讓梁言怎么也想不明白,甚至暗暗懷疑方如暉的居心,是不是有什么歹毒的計策在等待自己。
他當然想不到,促使方如暉認輸的原因,居然就在自己剛剛祭出的“無垢傀儡”上。
只能說方如暉的見識太過廣博,認出了“無垢傀儡”的來歷,更因此錯誤評估了梁言的手段。
個中曲折,梁言自然是猜不到了,不過對方的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想要分出勝負,就必須要有一場惡戰,這不是他所希望的。
如今對方主動認輸,雖然想不明白原因,但他也不可能再步步緊逼。
“道友既然愿意讓出鑰匙,那梁某可就卻之不恭了。”梁
言盯著遠處的方如暉,面露警惕之色地說道。
“道友請便。”
說完這句話,方如暉就轉身向后,接連跳了數十根木樁,直到距離山谷谷口已經有百丈的距離,方才在一根木樁上盤膝而坐,雙目微閉。
梁言遠遠看到這一幕,心中更加確信了幾分。
“看這大和尚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不打算和我搶鑰匙了!”
梁言心中雖然有些好奇,但這個時候不是盤根問底的時候,拿到鑰匙和通關獎勵,趕緊進入下一層才是他要做的。
想到這里,梁言一個轉身,散去了劍氣潮汐,將“無垢傀儡”和四顆劍丸都收回身邊,踩著腳下的木樁和鐵鏈,又回到了山谷的中間。
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僅有涼亭中的青衣儒生一人。
“看來你們兩人一戰,最終是閣下贏了。”
青衣儒生剛才一直作壁上觀,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時見梁言到來,不由得微微一笑。
“僥幸而已。”
梁言面無表情,澹澹道:“倒是閣下,身為這一層的守關之人,不好好考核,偏愛挑起別人的爭斗,自己則作壁上觀,究竟有何居心?”
“呵呵,道友此言差矣,天機閣早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而我等也早就沒了考核的義務,現在只是這千機魔塔中的孤魂野鬼,僅為自己而活...........”
青衣儒生的臉色始終平靜如水,此時又微微笑道:“本座還算閑散,只是喜歡瞧點樂子,打發這無聊而又漫長的時間,但如果你繼續往上走的話,那上三層的家伙可就不一樣了。”
“他們想如何?”梁言眉頭微皺道。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
青衣儒生搖了搖頭道:“選擇的權利在你,現在拿了通關獎勵,立刻退出千機魔塔,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但如果你想要繼續往上,我也可以給你進入下一層的鑰匙。”
“不用多說了,把鑰匙給我吧。”梁言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吧.........”
青衣儒生嘆了口氣,臉上還露出了一絲惋惜之色。
他把手中釣竿一拉,魚線收縮,末端從云海中拉起,居然吊著一塊石頭魚。
雖是石魚,但魚眼圓睜,魚嘴咬著釣鉤,看上去活靈活現,就好像真的是因為貪嘴才被那儒生釣上來的。
“拿去吧。”
青衣儒生將魚竿一甩,石魚凌空飛出,落在梁言的面前,被他一把抓住。
“就是這個嗎..........”
梁言把玩著手里的小小石魚,只覺得一股強大的空間波動從魚腹中傳出,和之前在機關城得到的鑰匙十分相似,看來的確是進入下一層的鑰匙無疑。
“對了,還有通關獎勵。”
青衣儒生微微一笑,抬出一道法訣,徑直沒入了山谷中間的青銅鼎爐之中。
就在剛才,這座青銅鼎爐還是梁言和方如暉斗法的戰場,雙方以鼎爐上方的煙霞寶氣作為媒介,各施手段,各展神通,進行了一場別樣的斗法。
此時此刻,青銅鼎爐得了儒生的一道法訣,鼎下爐火瞬間旺盛。沒過多久,就聽“砰”的一聲脆響,鼎爐爐蓋掀開,從爐內飛出一道五彩霞光。
梁言早有準備,不等儒生開口,縱身一躍,將這道五彩霞光抓在了手里。
“這就是你的通關獎勵,五行丹。”青衣儒生的聲音,自涼亭中緩緩傳來。
“五行丹.......”
梁言喃喃一聲,低頭仔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只見五彩霞光之中,赫然包裹著一粒蠶豆大小的丹藥。
丹藥表面有五彩云紋,分別是金、青、藍、赤、黃五種顏色,似乎代表著五行靈力。
“這丹藥有什么作用?”梁言澹澹開口道。
“五行丹,凝聚了五行之精,服用過后可以修補、完善自己的靈根,但這只是它的作用之一.............”
青衣儒生說到這里,話鋒一轉,又接著道:“對于通玄巔峰的修士來說,五行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有一定機率提前獲得天人感應。”
“提前獲得天人感應?”
梁言的臉色微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呵呵,本座豈會騙你?這五行丹可是天機閣遺留的古老丹方,這一層的三位峰主之中,也只有本座擅長煉制此丹,而且一爐只有一顆!在你之后,就算還有別人通過了考驗,那也只能拿到鑰匙,卻拿不到五行丹了。”
聽了青衣儒生的一番話,梁言表面雖然不動聲色,但內心卻早已經不平靜了。
他不遠萬里,冒著巨大的風險,來到這座千機魔塔,不就是為了獲得天人感應,從而突破化劫境的瓶頸嗎?
沒想到居然有丹藥能夠達到這種效果!
不過想想也是
,千機魔塔本來就是天機閣對核心弟子的試煉之地,從塔中的禁制來看,這些核心弟子的修為都不會超過通玄巔峰,所以這通關獎勵也是對癥下藥,專為這些卡在通玄巔峰的弟子而留。
只能說天機閣不愧是上古大宗,居然能夠煉制出這種丹藥,梁言身為碧海宮的宮主,也查閱了不少資料,即便以無雙城的底蘊,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五行丹”的描述。
不過,就在梁言心思百轉的時候,青衣儒生接下來的一番話,又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之前說過了,五行丹只是有一定概率可以讓服用者提前獲得天人感應,但這個概率并不高,閣下未必就是那個幸運兒。而且煉化此丹,需要整整十天的時間,期間不能被外界干擾,否則極有可能功虧一簣。”
梁言聽后,心中的興奮之意漸漸退去,轉而露出了沉吟之色。
“原來五行丹有如此多的限制..........如果我現在就吞服丹藥,等到十天之后,別人說不定都進入第五層了,而我又沒有獲得天人感應,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梁言心念電轉,暗暗忖道:“這么看的話,我還是不能止步于此..........而且光有一顆丹藥也不保險,必須設法得到‘輪回冥果’,與那鬼手書生換取一個進入‘脫胎池’的名額,這樣兩種方式雙管齊下,總有一個能讓我突破瓶頸。”
想到這里,梁言再無遲疑,將五行丹暫時收入了太虛葫中,向那涼亭中的青衣儒生拱了拱手道:“多謝閣下賜寶,梁某現在就要前往下一層,告辭了!”
“呵呵,恕不遠送。”青衣儒生擺了擺手,忽然有些意興闌珊,再不看梁言一眼,而是低頭擺弄自己的魚竿。
至于梁言,抬出一道法訣,先將“無垢魔像”和四顆劍丸全都收回了太虛葫中,緊接著體內靈力涌出,全都灌入了掌心的石魚之中。
那石魚得了他的靈力相助,原本木納的雙眼居然轉動起來,緊接著魚尾一擺,凌空飛起,彷佛在水中恣意遨游一般,圍繞著梁言緩緩轉了三圈。
三圈過后,梁言周圍霞光大放,一股強大的空間之力奔涌而出,使得附近的虛空都開始扭曲變形起來。
霞光越來越盛,彷佛一輪熾烈的驕陽,刺破了重重云霧。
這種狀態只持續了不到一息的時間,一息過后,霞光消散,梁言的身影已經不知去向。
而那條石魚似乎也耗盡了力量,變為一堆石灰,從半空中飄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