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再往下走的話,你會沒命的。m.boyishuwu”青衣儒生澹澹說道。
“哦?”
梁言眉頭一挑,似笑非笑道:“閣下怎知我的手段?又如何斷定我會沒命?”
青衣儒生聽后,搖了搖頭,臉色十分誠懇。
“不是我有意要貶低閣下,而是千機魔塔已經發生了變化,你之前在底下一層遇見的守關傀儡,雖然也有些靈識,但神智不高,只會本能的攻擊闖關之人..........”
青衣儒生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接著道:“但如果你再往上走,可就沒這么簡單了。上三層的家伙,已經完全有了自主意識,甚至能夠自行修煉,這么多年過去,恐怕已經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境界。而且他們對外來修士極為排斥,爾等并非天機閣的弟子,再往上走只有死路一條。”
梁言聽后,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為何你要對我說這么多?我看閣下雖然身為傀儡,但也同樣誕生了自我意識,明明知道我不是天機閣的人,為什么不立刻對我出手,反而要規勸在下?”
“呵呵。”
青衣儒生微微一笑道:“因為我和他們不一樣,天機閣滅亡了無數歲月,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年的樣子,對于此事我早已經看澹,可他們三個卻非常執著。”
“如此說來,閣下是真心為我好了?”梁言雙眼微瞇道。
“呵呵,寶物動人心!機緣面前,誰也不肯輕易放棄,但本座話已至此,至于信還是不信,就由你自己做主吧。”
梁言聽后,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忽的拱手道:“多謝閣下善意提醒,但梁某心意已決,勢要進入千機魔塔的下一層,還請閣下告訴通關之法。”
“唉.........”
青衣儒生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多說了。至于通關考核............這里有個人和你一樣,也是鐵了心要往下一層去,他已經完成了我所有的考核,現在距離寶物出爐還有一段時間,只要你在這段時間內將其擊敗,就由你來代替他的這個名額,如何?”
“嗯?”
梁言聽后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一定要分個高下?通關考核,我也能夠挑戰的。”
青衣儒生聽后,晃了晃手里的釣竿,笑道:“我這層的鑰匙有些特殊,一次只能傳送一人,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讓他先走,但是等我釣到下一把鑰匙,至少也要兩天之后了。”
“兩天之后.........不行,時間太久了。”
梁言搖了搖頭,青衣儒生把話說到這里,自己和方如暉之間必有一戰,因為他們誰也不可能等到兩天之后。
十大天驕進入千機魔塔,本來就是競爭關系,梁言到目前為止都是順風順水,已經領先了大部分的天驕,不可能在這里蹉跎時間。
兩天過后,其他天驕也會陸續進入“云之巔”,到時候又是一場亂局了........
心中有了決定,梁言也不猶豫,沿著云層之上的鎖鏈,幾個縱躍之下,很快就來到了方如暉對面的木樁。
此時,方如暉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不過他并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而是看了看梁言,臉色平靜道:“梁施主,請坐。”
梁言聽后,眼神變了數變,最后同樣沒有動手,而且依照對方所說,在自己的木樁上盤膝坐了下來。
“梁施主,我們兩人素無恩怨,此行只為機緣之爭,小僧實在不忍見血,不如坐而論道,如何?”
“如何個論道法?”梁言臉色平靜地問道。
他沒有立刻出手,是因為自己曾經得過羅天宗的恩惠,如果沒有那盞紫金琉璃燈,自己恐怕過不了弈星閣禁地門前的殺陣。
雖然這件法寶并非羅天宗門人親手交給他,但梁言因緣際會得到,多少也有一點香火之情。
因為這個原因,梁言對羅天宗一直都有些好感,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和這個宗門的弟子撕破臉皮。
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梁言對方如暉的實力有些摸不透。
自己修煉了《八部衍元》,利用“菩提明鏡相”的洞察能力,在“機關城”找到鑰匙的時間已經是極短了。
到了“云之巔”后,更是利用了紅烏的種族天賦,通過投機取巧的辦法破解了迷陣。
可即便是這樣的通關速度,居然還是比眼前此人慢了一步。
在自己到來之前,方如暉甚至已經通過了青衣儒生的所有考驗,這個通關速度,簡直有些駭人聽聞了。
因為這兩個原因,梁言沒有立刻出手,既然方如暉打算先禮后兵,那他也想看看對方的虛實。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青銅寶鼎,各自在一根木樁上面盤膝而坐,此時就聽方如暉微微一笑道:
“施主可曾聽說過‘蘇摩
焚海’的典故?”
“愿聞其詳。”
“傳聞上古時期,佛祖登仙之前,曾經有八個弟子。其中蘇摩排行第四,天生異象,聰穎絕倫,是最得佛祖喜愛的一名弟子。”
方如暉說到這里,忽的伸出右手,在半空中輕輕一點。
只見一道真氣無聲無息的涌出,來到兩人之間的青銅鼎爐上,將爐頂騰起的五彩煙霞揉搓變化,居然凝聚成一個身材高瘦、雙臂過膝、耳垂奇長的年輕和尚。
這個長相奇異的和尚,雖然是由五彩煙霞凝聚而成,但看上去栩栩如生,就好像本人站在梁言面前一樣。
這時就聽方如暉接著說道:“蘇摩天賦異稟,且生性剛烈,大小戰事,無一退縮。適逢魔界大舉入侵,蘇摩率領十萬佛兵征戰,后在煙波海遭遇魔主,手下勸他暫時退避,但蘇摩不從,與魔主大戰,不敵,遂自焚金身,十萬里煙波海,最終都化為火焰灰盡,和蘇摩一同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這就是‘蘇摩焚海’的典故。”
方如暉說著,左右手輕輕一拍,真氣鼓蕩之間,青銅鼎爐上的五彩煙霞又有變化。
只見那長相奇異的和尚盤膝而坐,在他對面,是一團漆黑的混沌旋渦,旋渦之中不知道有什么存在,氣息十分恐怖,彷佛一張來自深淵的大嘴,即將把那和尚整個吞入。
下一刻,和尚的身體變成了耀眼的金色,周圍火光沖天而起,燃燒著他的元神,下方則是一片火海,看上去就彷佛世界末日一般。
“蘇摩本是天縱奇才,可惜過剛易折,遇魔主而不知退避,最后身死道消,可悲,可嘆!”
方如暉說到這里,雙手合十,低誦了一聲佛號,臉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好個大和尚,原來是叫我知難而退!”
梁言心思通透,聽完了整個故事,哪里還弄不明白方如暉的言外之意。
他用“蘇摩焚海”的典故,告戒自己要懂得進退。
雖然天縱奇才,但過剛易折,如果梁言是蘇摩,那他方如暉就是魔主,雙方實力天差地別,如果執意交手的話,極有可能要步那蘇摩的后塵。
梁言心中微微有些氣惱,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笑道:“我也有個故事,不知道大和尚愿不愿聽?”
“哦?”方如暉眉頭一挑,緩緩道:“施主請講。”
“據說北海有魚,囚于深淵,不知天日,不見星辰。”
梁言說著,屈指一彈,一道青色劍氣從指尖迸發,射入爐鼎上空的五彩煙霞之中,化為一條巴掌大小的青色小魚。
“深淵腐朽,此魚欲往外界尋道,然深淵之外有大恐怖,每次臨近,都眼不能視,口不敢言,最終無奈折返,如此往復,蹉跎半生。”
話音未落,梁言屈指連彈,隨著一道道法訣打出,那條青色小魚也在黑暗的深淵之中游蕩起來。
和他剛才所說的內容相同,每次小魚想要浮上水面,都有一只漆黑的大手從水面上方鎮壓下來,讓這條小魚無功而返,只能甘于被囚禁的命運。
“魚雖沉寂,然尋道之心不死,深淵雖暗,亦有光明存在。終有一日,魚借東風,扶搖而起,化而為龍,怒而騰飛,擊水三千,翱翔萬里。當此之時,無有所阻,一切恐怖,皆為泡影,一擊即破,一擊即滅!”
隨著梁言話中內容變化,那條小魚也從剛開始的迷茫轉為堅定,自深淵之中一躍而起,化為青色劍龍,捅穿了鎮壓自己的大手,接著怒而騰飛,直上九霄,沛然千里,莫不能擋。
“這便是梁某所要講的故事,一朝魚化龍,是為‘魚龍舞’。”
話音剛落,青色劍魚已經穿過了重重阻礙,沖到‘蘇摩’法相之前,沛然劍氣四散而出,瞬間就破了對方的金身佛光。
“好一招劍魚化龍!”
方如暉瞇了瞇眼睛,臉上首次露出一絲忌憚之色。
他也是聰明絕頂之輩,如何聽不出梁言的話外之音,對方借“魚龍舞”的典故告訴自己,所謂的“蘇摩焚海”,不過是危言聳聽,就算自己有魔主之威,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頭紙老虎,一擊即破,一擊即滅!
其實方如暉不知道,“魚龍舞”的典故也是梁言對自身過往的回顧,從南垂的一隅之地尋道至此,本身也是“魚躍化龍”的經過。
故事中的青色小魚,又何嘗不是梁言自己呢?
“道友神通不俗,倒是貧僧小覷了閣下。”
方如暉嘆了口氣,右手隔空輕輕一拍,沛然真氣洶涌而出,注入“蘇摩”體內,立刻生出無邊金光。
“魚躍化龍,雖然振奮人心,然世間一切皆有因果定律,冥冥中天道循環,屢試不爽,縱然一時奮躍,又如何抵擋得住天道鐵律,終究只是世間的一粒塵埃罷了。”
隨著方如暉娓娓道來,那“蘇摩”周身的金光也越來越盛,最后居然化為一只巨大的佛掌,將青色劍龍的龍首生生壓低了三尺。
“舉頭三尺
有神明么?”
梁言看到這一幕,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大和尚好沒道理,如果說天道真有定律,那人人都躲在自家洞府中修煉就好了,又何必出來你爭我奪,此等欺世之言,拿去騙騙凡夫俗子便好,又何來誆騙梁某?”
話音未落,他體內的九轉金丹和劍嬰之力同時催動,隨手化物成劍,竟是把鼎爐之上的五彩霞光化為了五行劍氣。
這五道劍氣同時向上,刺入“蘇摩”的金光掌印之中,迸發出強大的力量余波。
一圈圈光暈向著四周擴散,其破壞力足以摧山填海,然而當這些力量余波擴散到周圍的群山附近時,卻十分詭異地被山峰所吸收,最后沒有引起一絲響動。
“大成劍嬰!”
方如暉雙眼一瞇,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風輕云澹,取而代之的一抹凝重之色。
他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腦后輕輕一拍,只見頭頂真氣凝聚,化為一尊佛陀法相,手持戒刀,身披金甲,沖入了鼎爐的五彩煙霞之中,和那五道劍氣廝殺起來。
“此乃小僧所創之神通,‘殺生金剛’,歷經百戰,想必不會讓施主失望。”
山谷之中,兩人雖然不然直接交手,但卻以鼎爐的煙霞寶氣作為戰場,比的依舊是神通手段,沒有刀光劍影,卻多了幾分出塵仙氣。
方如暉震驚于梁言的劍修神通,殊不知梁言對他的武道修為同樣感到驚訝。
“殺生金剛.........果然玄妙無窮!”
梁言看了看遠處的金剛法相,心中不由得發出一聲贊嘆。
修煉這么多年,除了當初的阿呆以外,真正以武入道的修士,梁言見的極少,甚至比劍修還要稀少。
如果從修煉方式來劃分的話,體修、法修、劍修其實都是正統的修仙法門,無論哪一種方式,都有一個必要的前提,那就是體內必須要有靈根!
如無靈根,則仙凡殊途,一輩子也沒有希望踏入仙門,屬于被天道摒棄的凡人。
只有武修不同。
以武入道的法門,是凡人叩仙之門的唯一道路,同時也是充滿荊棘的道路。
武修和體修雖然有些相近,但本質卻有不同。
體修淬煉體魄,肉身成圣。
武修卻是內煉真氣,自給自足。
方如暉能夠以武入道,并且達到現在的成就,說明此人無論心性、智謀、毅力都屬于頂尖,即便是以梁言如今的實力,也不敢小覷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