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瘸的臉色有些驚訝。
他看著眼前的灰衣男子,皺眉道:「道友此言何意?我們不去阻止對方削弱結界,難道就這樣看著‘毒圣在瑯嬛大意屠戮?」
梁言聽后,卻是微微一笑道:「道友有所不知,其實這暗中出手之人和我師出同門,乃是天宮城十九星官之一的‘佛星官,,法號‘蓮心大士,。我與他交手數次,漸漸也對這個師兄有些了解,此人思路獨特,與常人迥異,他最喜歡的就是出其不意,兵行險招!」
「哦?」
李半瘸聽到這里,眉頭微微一挑,卻沒有打斷梁言,而是靜等他的下文。
「蓮心重傷‘鈞天,的事情,現在大家應該都知道了,相信神農扈也會有所行動。若我所料不錯的話,兩位長老以及四大親傳弟子,現在應該正潛入地底。李兄,如果換做你是蓮心,還會等在那里嗎?」
「這……」
李半瘸猶豫了片刻,緩緩搖頭道:「不好說…兩位長老和四大親傳弟子,不一定能斗得過蓮心,除非我們也能及時趕到。但站在蓮心的角度來說,如果他不繼續削弱結界,那‘鈞天'就會自行修復傷勢,如此一來,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呵呵。」
梁言笑了笑,道:「李兄,你還是不了解蓮心如果換做我是他的話,這時候就反其道而行之,果斷舍棄到手的成果,趁著神農扈被困,以及大家離開的空隙,再次潛入地宮禁地之中!」
「什么?你的意思是」李半瘸的臉色猛然一變,喃喃道:「他要聲東擊西,其實最終目標,還是玄牝珠?!」「不錯!」
梁言點了點頭道:「結界雖然被削弱,但‘毒圣,還是無法直接進入這方小世界,這顯然不是天宮城想要的。他這么大張旗鼓,不過是為了引起神農山的動亂,這樣才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而等到所有人都去地底阻止他的時候,就會發現蓮心已經不見
說到這里,梁言微微一頓,沉聲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蓮心這時候,應該已經在去地宮的路上了。」
「可是可是剛剛……
李半瘸似乎想說什么,梁言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李兄,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剛才在陣法之中的那人并非蓮心本尊,而是他用‘四圣諦法相凝聚出來的身外化身!其實我早就有所懷疑,如果是蓮心本尊在場的話,為何不主動出手攻擊我們?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蓮心,從始至終都坐在銅鏡附近,不敢離開半步,因為他只是一具化身,一旦出手就露餡了!」
聽了梁言的一番話,無心的臉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不錯!以蓮心的性格,絕對不會坐視我們逃跑,就算我們逃離了銅鏡的攻擊范圍,他也會主動追殺,不可能只派九個毒人過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本尊并不在這里!」
「不止是這樣。」
梁言接著道:「我們明明看見紫嵐進了樹林,可是陣法顯露出來之后,卻不見了紫嵐的身影,我猜測她可能已經去找蓮心匯合了,之所以把我們引到那里,就是為了拖住我們,不讓我們干擾蓮心的計劃。」
隨著梁言和無心的一番分析,漸漸把這個隱藏的計劃梳理了出來。
李半瘸聽得有些心驚,沉默了一會,方才嘆道:
「不愧是碧海宮宮主,令狐前輩慧眼如炬,他挑選的人果然利害!」
「咦?」
梁言露出一絲驚訝之色,看他一眼,問道:「你不是早就來了瑯嬛大陸嗎?那時候我還不是碧海宮宮主吧,你怎知道我現在的身份?」
「呵呵,令狐前輩既然讓我潛入此地,當然有一些互通消息的小手段,在你進來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只是令狐前
輩這些年沒有聯系我,也不知道外界的情況現在如何了
「原來如此。」
梁言微微點了點頭。
「外界之事暫且不談,現在當務之急是阻止蓮心,我決定立即趕往地宮禁地,李兄可與我們同行?」
李半瘸聽后,稍稍沉吟了片刻,點頭道:
「好!我相信道友的判斷,這就跟你去地宮走一趟!」兩人的意見達成一致,無心自然也是跟隨梁言,于是三人身化遁光,同時往地宮的方向趕去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眾人來到了禁地入口。
山谷外面靜悄悄的,十幾個神農山的弟子站在谷口,看上去正在把守此地。
可梁言一眼就看出,這十幾個弟子已經死亡!
他們體內的經脈都已經被人震碎,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十幾個弟子連神魂都沒來得及逃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里,死后還保持著生前最后一刻的姿勢。
梁言和無心各自放出神識,仔細檢查了片刻,臉色都很凝重。
「果然是金剛神力!」
「嗯,蓮心已經進去了……從這些人死亡的時間來算,應該比我們早到了半刻鐘左右。」
「看來我們沒有來錯地方。」
李半瘸聽了兩人的對話,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既然發現了他的蹤跡,我們趕緊進去吧?」
「走!」
梁言沒有停留,率先飛入山谷之中,無心和李半瘸緊隨其后,通過一條幽深的峽谷,很快就來到了地宮的門口。
此時此刻,地宮大門緊閉,看不出絲毫破門的痕跡!
「奇怪!蓮心的氣息到這里就消失了他沒有神農血脈,大門禁制也沒被破壞,究竟是如何進入地宮的?」無心皺眉道。
梁言沒有說話,而是走到地宮門口,把手放在石門之上,雙眼微閉,靜靜感受了一會。
半晌之后,梁言緩緩睜開了雙眼。
「有些不妙啊…」
看到他的神色,無心和李半瘸都有不好的預感。
「怎么了?你可是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蓮心究竟有沒有進去?」李半瘸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已經進去了。」
「可是這大門…」李半瘸指了指身前的地宮禁制。
梁言搖了搖頭,嘆道:「大門未破,人卻進去了,這不奇怪.因為我這位師兄,可能已經領悟了師門傳承的最后一相。」
「第八相?!」
梁言的話剛說完,李半瘸還沒什么,無心卻是臉色一變。
她曾經和蓮心交過手,所以深知《八部衍元》的玄妙,當時蓮心以一手「無漏金身相」和「四圣諦法相」,就差點殺光了所有人!
這還只是掌握了七種法相的蓮心,如果他學會第八相,整部功法融會貫通,不知是何等的可怕?
「你確定?那禿驢已經掌握了最后一相?」無心臉色凝重地問道。
「《八部衍元》的最后一相是‘無我無佛,,師尊以力證道,破天上諸佛,破自身之佛,終至‘無我無佛,,是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我看蓮心應是領悟了最后一相的皮毛,初至‘無我,之境,可以肉身化塵,無拘無束,進入此門,只需他心念一動即可。」梁言緩緩道。
李半瘸聽得心中一驚,問道:「你們口中的蓮心大士真有這種手段?」
「我也不確定,是真是假,等我們進地宮一看就知道了。」梁言沉聲道。
「可我們現在被關在外面」
李半瘸看了一眼石門,嘆道:「沒辦法……看來只能用我的‘空空兒,了,不過它的空間神通需要一定
的施法時間也不長,大約一刻鐘左右吧。」
說著,抬手一招,那頭白白胖胖、牛頭豬身的靈獸再次出現。
「空空兒」,顯然是他給這頭靈獸取的名字,當年在云中山的時候,就是梁言為李半瘸爭取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把白勝族的修士都傳送走。
「不用這么麻煩。」梁言搖了搖頭,伸手在腰間的太虛葫上輕輕一拍。
下一刻,一道青霞從葫蘆里面飛出,落在眾人面前,現出一個身穿翠綠衣衫的靈動少女。
「箐箐,你都聽見了,我們現在要進入地宮阻止蓮心,需要你幫忙打開地宮大門。」
「箐箐知道!」
少女點了點頭。
她雖然一直待在太虛葫中,但梁言并沒有封閉太虛葫和外界的聯系,所以她把這一路發生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現在正是需要自己出力的時候。
箐箐沒有絲毫猶豫,走到石門面前,正準備割破自己的手指,梁言卻忽然阻止了她。
「不用你的精血,也不用花時間凝結法印,只需要你在心里面想一想,叫這石門自己打開就可以。」
箐箐聽后,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梁哥哥,你說什么?這石門可是需要神農氏一脈的精血,再加上特殊的法印才能打開。」
「我知道,現在沒有那么多時間了,聽我的,你只需要在心里默想一遍即可。」梁言臉色平靜地說道。
「這…………好吧。」
箐箐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她看到梁言的臉色十分肯定,也不好再推辭。
片刻之后,箐箐閉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念道:「石門啊石門雖然我知道這樣很傻但還是希望你能為我打開,因為這關系到神農山的安危,請你幫…箐箐心里的話還沒說完,猛然聽到一聲沉悶的巨響。轟隆隆!
她睜開雙眼,向前看去,只見那扇塵封已久的石門,正在徐徐打開
「真的打開了!」
箐箐的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回頭看向梁言,叫道:「梁哥哥,我做到了!這石門真的為我打開了!」
梁言微微一笑,摸了摸箐箐的腦袋。
「箐箐是很厲害的,我們都相信你能做到,接下來可能還會遇到一些麻煩,到時候依然需要你幫忙哦。」
「嗯!」
箐箐連連點頭,對于她來說,能夠在這場危機中幫到梁言,就是對她最大的肯定。
「走吧。」
梁言向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無心和李半瘸都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此時默不作聲,同時往地宮深處飛去
時隔四十多年,梁言和無心再次進入地宮。
這次比四十年前還要緊迫!
幾人一路飛遁,很快進入了地宮深處,四周燭火幽幽,映照出前方墻壁的一幅畫像,乃是一只肥胖仙鶴,雙眼長在頭頂,全身無毛,身體由白骨組成,看上去極為詭異。
還未靠近,就有一股強大的魔氣從畫像中涌出,仿佛一位魔道高手,準備向眾人發起攻擊。
「是凌紫前輩的坐騎!」
無心得到了凌紫的傳承,一眼就認出這頭仙鶴的來歷。當年凌紫犧牲自己,坐化于此,她的坐騎不忍離去,選擇自戕,將自身執念化為一堆枯骨,發誓為凌紫守墓。
「仙鶴前輩,我是凌紫的傳人,還請前輩放行!」無心上前一步,主動開口道。
她話音剛落,墻壁之上,古怪仙鶴嘶鳴一聲,忽然猛沖了下來。
隨著仙鶴的雙翅迅速扇動,無數條黑色絲線憑空出現,仿佛一柄柄鋼刀,從不同角度斬向了無心。
無心臉色
微變,雙手法訣急掐,浩蕩魔氣洶涌而出,化為一個巨大的掌印拍向了仙鶴。
轟隆!
雙方神通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無心接著反震之力,向后急退,回到了眾人身邊。
「你和它說了那么多,它也不買你的賬啊!」李半瘸叫道。
無心臉色疑惑,喃喃道:「不應該啊,我修煉了《紫薇天戮真訣》,它應該能認出我的氣息啊,怎么還對我動手?」
「因為它已經被人打散了靈智。」梁言的聲音忽然響起。「嗯?」
無心聽后,急忙凝神看去,果然看見仙鶴眼珠亂轉,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蓮心比我們早來一步,他出散了這頭仙鶴的靈智,現在它不辨敵我,只要有人靠近便會攻擊。」
梁言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停頓片刻,他又轉向箐箐,笑道:「箐箐,你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想象一下,這頭仙鶴被困在墻壁上的畫面。」
「哦…」
箐箐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雖然感覺很奇怪,但她還是按照梁言說的那樣,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