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斗峰山谷之外,梁言、栗小松和魚玄機師徒重逢,心中都是感慨萬千。
眾人簡單交談幾句,決定返回云罡宗。
梁言本來就打算在南垂等待無心,同時也想陪伴魚玄機一段時間,所以沒有拒絕元牙老道的邀請,跟隨眾人一同返回了云罡宗。
接下來的日子,梁言就在云罡宗的觀魚峰住下。
他和魚玄機、山何在以及藍忘秋等人在一起敘舊,品茗靈茶,寄情山水,偶爾也聊一些道法上的感悟。
梁言如今的修為見識都已遠超眾人,很多高深的道理,往往被他講解得十分簡單,魚玄機等人輕松之余,又感到受益匪淺。
期間,魚玄機還帶他參觀了現在的云罡宗。
所謂一代新人換舊人,當年意氣風發的“云罡五子”,如今大半都已作古,僅僅只剩下金九重一人。
再次看到金九重的時候,梁言已經完全不能把他和當年的“云罡五子”聯系起來了。
此時的金九重,須發皆白,垂垂老矣。
他的修為還停留在筑基中期,而且壽元將近,如果沒有什么特別的機緣,這一生恐怕只能止步于此了。
梁言心中有些唏噓。
說起來,此子當年還和自己鬧過一點不愉快,只是兩百多年過去,當年那點雞毛蒜皮的恩怨,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看到金九重現在這副模樣,梁言心中頗為觸動。
回到觀魚峰之后,梁言向魚玄機道:“師尊,徒兒要在南垂等人,應該還會待上一段時間,這兩天我心有所感,想在云罡宗開壇講道,不知可行否?”
“你要在云罡宗講道?”
魚玄機先是一愣,隨即大喜。
以梁言現在的境界,就算是元牙老道也望塵莫及,他愿意在云罡宗講道,那當然是求之不得的機緣!
“不錯。”
梁言點了點頭道:“云罡宗和弈星閣,都是我開始修道的地方,如今返回云罡宗,當然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襯一下,不過此事還得元牙師祖以及各峰的峰主同意才行。”
魚玄機聽后,哈哈笑道:“化劫境修士的講道,可謂千載難逢的機緣,師叔和各位師兄弟們怎會拒絕?徒兒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告知師叔!”
話音剛落,魚玄機就急不可耐地掐了個法訣,化為一道遁光沖天而起,往元牙老道閉關的地方去了。
半個時辰之后,云罡宗傳出了消息,有大能修士在觀魚峰講道,無論是煉氣期的修士,還是金丹境的長老,都可以前往觀魚峰聽講。
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所有弟子都往觀魚峰趕去,就連在外面執行任務的云罡宗弟子,也被連夜召了回來。
第二天清晨,觀魚峰峰頂。
巨大的白玉廣場上,人頭攢動,座無虛席!
人群的最前方有十余個蒲團,上面坐的都是金丹境的修士,除了八峰的峰主以外,還有一些閉關多年的長老,有些人甚至是從生死關中出來,不肯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最讓云罡宗弟子感到驚訝的是,他們的太上長老,元牙老道,赫然也坐在廣場的最前方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些不知道底細的云罡宗弟子,開始竊竊私語:
“太不可思議了!怎么連師祖都來聽講了?這講道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聽說姓梁,是很多年前離開宗門的弟子。”有人小聲回復道。
“什么?云罡宗的弟子!”先前那人更加驚訝,忍不住又問道:“姓梁我怎么沒聽說過?難道云罡宗內竟有比老祖還利害的人物?”
“噓!”
面對此人連珠炮似的問題,旁邊那人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低聲道:“休要多嘴多舌,講道馬上開始,安心求道便是”
正說著,天邊一道灰色遁光疾馳而來。
等到遁光散去,梁言從天而降,落在白玉廣場正前方的一個蒲團上面。
“參見梁前輩!”
白玉廣場之上,除了魚玄機、山何在以及元牙老道等少數幾人以外,全都起身行禮。
“都坐吧。”
梁言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座下,隨后又笑道:“不瞞大家,在下姓梁,單名一個‘言,字。兩百年前也是云罡宗的一名弟子,后來形勢所迫,不得不離開南垂,去往南極仙洲尋仙求道。兩百年光陰似箭,梁某機緣巧合,也學得一身本事,如今在此開壇講道,是希望大家能夠少走一些彎路,將來在大道之路上多一點借鑒。”
他笑容和煦,語氣隨和,化劫境的氣息又全部內斂。在場眾人的修為雖然參差不齊,但無論是金丹境的峰主,還是煉氣期的弟子,都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緊張。
廣場十分安靜,接下來就聽梁言的聲音緩緩響起:
“大道無名,道由心生,是故問道之始在于心”梁言以極短的時間成道,雖然所見所聞不算廣博,但他所學所悟卻不比同境界的人少,尤其是他對大道的感悟,反而比那些活了上千歲的化劫老祖要更加純粹。繁復莫測的大道之理,從他口中娓娓道來,變得輕松簡單了許多。
一些在瓶頸處滯留了多年的云罡宗弟子,在聽講的過程中,忽然有所頓悟,竟露出了喜極而泣的神色。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梁言的講道也變得越來越深奧。
第一天日落之后,白玉廣場中的修士走了一大半。
第三天講完,白玉廣場中僅僅只剩下五分之一的修士。
等到第四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白玉廣場上,僅僅只剩下了元牙老道、山何在、魚玄機等一眾金丹境的修士。
到了金丹境和通玄境,大道之法已經十分玄妙,低境界的修士不可再聽,否則非但沒有半點好處,反而容易亂了自己的道心
日出日落,時光飛逝,
這一場講道,持續了整整十天。
等到第十天夜幕降臨之后,梁言才停了下來。
蒲團之上,元牙老道、山何在、魚玄機、藍忘秋.….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玄妙大道之中,不可自拔
直到梁言輕輕的一聲咳嗽,眾人才從沉思中回過了神來。
元牙老道第一個起身,拱手道:“儒門弟子常說:‘達者為師,不分先后,,你雖然是我云罡宗弟子,但一身神通早已超過當年的開派祖師,今日傳道解惑之恩,元牙沒齒難忘!”
在他之后,山何在、魚玄機等人也都跟著起身,正欲行禮,卻被梁言擺斷。
“師祖,師父,各位師叔師伯,無需多禮!梁某起于南垂,當年問道五國,只有云罡宗誠心待我,如今我返回南垂,若不能幫助宗門,唯恐心中難安,所以諸位與我不必客套。”
聽了他的一番話,元牙老道和魚玄機等人都是微微點頭。
“魚師弟,你可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山何在哈哈笑道。
藍忘秋亦是微微一笑:“魚師兄,這么多年過去,小妹最佩服你的一點,就是這眼光,真毒!”
“哈哈哈!”
魚玄機過去一直不茍言笑,今日卻是難得的開心,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好了,時間不早了,今日我等聽聞講道,也是該回去好好參悟一下了。”元牙老道告辭一聲,向梁言拱了拱手,然后化為一道虹光,很快就離開了觀魚峰。
剩下眾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心思,這十天的講道給了他們不少啟發,如今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洞府,閉關修煉一段時間。
于是乎,眾人陸續告辭,化虹離去。
山何在與魚玄機留到了最后。
這兩人都已經是兩鬢斑白,此時站在夜風之中,頗有些英雄遲暮之感。
魚玄機看了看夜幕下的觀魚峰,臉色微微有些復雜。遙想兩百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自己在這里席地而坐,等待著一個煉氣期的小子爬上峰頂,然后在廣場上給他講道。
沒想到兩百多年后的今天,當初那個懵懂小子,已經可以給整個云罡宗講道了。
“道法無常,世事無常,過去未來,誰能預料?”魚玄機輕輕嘆了口氣。
“呵呵,我們兩個老頭子,就不要在這里多愁善感了,梁言十日講道,相信也有些乏了,我們還是回自己洞府,讓他清靜清靜吧。”山何在笑道。
“也對。”
魚玄機點了點頭,向梁言道:“徒兒這幾日辛苦了,你好生休息,至于你要找的人,我已經命令門中弟子留意,只要她出現在南垂,就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告辭一聲之后,魚玄機帶著山何在轉身離開,準備返回自己的洞府。
“師父,師叔,且留步。”
就在這個時候,梁言忽然叫住了他們。
“徒兒還有何事?”魚玄機有些疑惑地問道。
“師父,您實話跟我說…”
梁言看著魚玄機的眼睛,緩緩道:“您現在……還剩下幾年的壽元?”
此言一出,魚玄機愣了愣。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擠出一絲笑容,笑罵道:“臭小子好生無禮,居然打探起師父的底細,師父我可是觀
魚峰峰主,至少還有兩百年可活,用你瞎操心么?”
梁言聽后,卻是搖了搖頭,沉聲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師父應該只剩下最后二十年的壽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