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翼早就有所警惕,此時心念一動,也不轉身,反手握槍,飛龍亮銀槍一槍朔向自己的身后。
這一槍運足了真氣,就算是大山大河也得給捅穿了。
可奇怪的是,槍尖并沒有受到任何阻擾,輕易就攻破了對方的防御,在對手的身上刺出了一個窟窿。
趙翼心中驚疑不定,用神識一掃,發現在自己身后的就是剛才看見的那三個異族之一。
槍尖洞穿了他的胸口,但卻沒有鮮血流出,傷口附近的血肉都變成了黑色的水流,纏繞在飛龍亮銀槍上,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糟了!」
趙翼感覺到對方在污穢自己的神兵,立刻轉身,真氣灌注于手臂,想要抽回兵刃。
但那異族卻是咧嘴一笑,傷口迅速收縮,黑色水流死死纏繞住長槍,任憑趙翼如何運勁,都拿不回這桿飛龍亮銀槍。
「給我撒手!」
趙翼大喝一聲,將天龍圣氣發揮到極致,長槍的槍桿上泛起龍紋,霸道無匹的力量透過長槍直刺對手的身體。
那異族立刻張大了嘴巴,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似乎是痛苦的哀鳴。
「啊!」
人群中也傳來了驚呼聲,卻是一些定力不足的修士,被異族的古怪叫聲所影響,居然有不少人發狂起來,開始不分敵我的攻擊身邊的戰友。
趙翼遠遠看到這一幕,正想去解救,面前的異族卻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只見他的身體如同冰雪一般迅速融化,僅僅片刻的功夫,整個身體都消失了,化為詭異的黑水,仿佛有生命一般,順著飛龍亮銀槍的槍桿蔓延過來。
黑水迅速蠕動,好似一條長蛇,瞬間就到了趙翼的面前,隨后猛地騰空而起,末端化為一張詭異的白色面具,看起來要貼在他的臉上。
面對如此詭異的情形,趙翼如何敢大意,飛龍亮銀槍都暫時不要了,催動遁光,向后急退!
那張白色面具落了個空,沒有貼在趙翼的臉上,轉而又變成了黑色水流,纏繞住飛龍亮銀槍,看上去居然想要吞噬這件法寶。
趙翼看到這一幕,是又驚又怒。
驚的是這些異族法術詭異,此前從未見過,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來歷。
怒的是對方居然搶去了自己的法寶,飛龍亮銀槍隨他南征北戰多年,從不離身,沒想到今天卻被這種惡心的異族奪去,當真是奇恥大辱。
「還我槍來!」
趙翼大喝一聲,再無保留,體內真氣運轉,忽有一聲龍吟,直沖云霄,響徹蒼穹!
卻是把「飛龍真身」顯現出來了。
黑色的沼澤地上,仿佛有一條真龍盤踞在迷霧之中,趙翼的皮膚表面出現了一片片龍鱗,周身都被金光覆蓋。
下一刻,他沖了出去,如同流星般劃破黑暗,手中金槍一挑,龐大的真氣似長河般洶涌!
那異族察覺到危險,果斷放棄了飛龍亮銀槍,向后急退。
黑色水流化整為零,變為數百條細小的水流,散入四周,與迷霧逐漸融合,最終躲過了趙翼這石破天驚的一槍!
但趙翼早已經放出神識,牢牢鎖定了異族的氣息,見他把自己化整為零,冷笑一聲,雙槍再出,真氣猶如長河倒卷,把周圍的空間都覆蓋在里面。
眼看那異族就要被「天龍圣氣」打中,趙翼身后的黑霧忽然翻滾起來,只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影在霧氣中出現,卻是剛才看見的另外兩個異族。
其中一個男子四肢奇長,雙掌隔空打來,強大的勁力凝如實質,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掌印。
另一個看起來像是不滿七歲的童子,
相貌稚嫩,但雙目赤紅,嘴唇殷紅如血。
趙翼只是與那童子對視了一眼,就感覺到體內鮮血沸騰,隱隱要沖破皮膚,從身體里面噴發出來。
他也是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一眼就看出這兩人神通不凡,因此不敢托大,收了真氣,專攻為守,打算先抵擋住這一輪偷襲。
轟隆隆!
半空之中,異族的掌印與「天龍圣氣」碰撞,迸發出震天巨響。
掌印固然被打碎,但趙翼的動作也慢得一慢,趁著這個機會,那童子嘴巴一張,一道血光噴出,轉眼就到了飛龍神將的胸前。
「不好!」
感應到血光中的兇煞之氣,趙翼面色大變,急忙掐了個指訣,身前凝聚出一面盾牌。
那盾牌中心有一根石柱,石柱周圍九龍環繞,黃蒙蒙的霞光凝聚了一十八層,一層比一層厚實,看上去堅不可摧。
血光噴灑在盾牌的防御禁制上,猶如燒紅的洛鐵丟進了冰塊之中,瞬間冒出青煙!
很快,十八層霞光層層破滅,盾牌被血光腐蝕,出現了一個個孔洞。
趙翼見狀,瞳孔一縮,急忙把身一轉,化為遁光向后急退。
可他才后退了不到百丈,身后黑霧又開始翻滾,片刻后出現了一個人影,卻是最開始那個化身黑水,纏繞住長槍的異族。
這異族也是詭異,半截身子是人,半截身子卻化為黑水,主動來纏趙翼的兩桿長槍,想要污穢他的兵刃。
趙翼被前后包夾,不得不催動真氣,遠遠撞開這名異族。
才剛剛得到片刻的喘息之機,另外兩名異族又殺來,當真是顧此失彼,逼得趙翼將「飛龍骨」催動到極致,「龍吟」、「龍游」等手段相繼使出,這才勉強與三人斗了個平手。
可他畢竟以一敵三,戰了數十個回合,雖然勉強支撐,但也漸漸覺得力不從心。
只因這三人的神通著實詭異,令人防不勝防。而且他們能夠借助周圍的迷霧施展遁法,如若趙翼猛攻其中一人,那異族堅持不住時,便會施展法術與周圍迷霧融合,消失得無影無蹤,以此暫避其鋒芒。
故而趙翼始終找不到三人的破綻,只要在這片迷霧中戰斗,他的神識就擴散不開,神通實力降低不少。而那些異族非但不受影響,反而還如魚得水,戰力大增。
此消彼長之下,趙翼漸漸陷入了劣勢。
三名異族的合圍之勢已成,將他夾在中間,以各種詭異的神通手段削弱他的真氣,如此下去,不出百招,飛龍神將就有受傷的可能!
「這些異族到底是什么來頭,竟有如此實力!」
即便是身經百戰的飛龍神將,此時也不由得有些心慌,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十多名修士,他們還在和地底深處飛出的黑色人影戰斗,心中暗暗忖道:「卻是我托大了,孤軍深入太遠,才讓他們身陷險境,這些將士都是跟隨我而來,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們平安帶回去。」
想到這里,天龍圣氣猛地爆發,將三名異族強行震開,隨后化為一道遁光,向那些修士所在的方向飛去。
可那三名異族卻是緊追不舍,黑水、血光等神通如影隨形,仿佛是三條蟒蛇,要將趙翼吞入腹中。
便在這危急時刻,忽聽一聲佛號,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
「趙將軍勿憂,老衲奉梁帥之命,前來助你!」
話音剛落,深沉的迷霧中就響起了誦經之聲,隨后金光迸發,在高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缽盂,從天而降,倒扣下來!
追殺趙翼的三名異族猝不及防,被這缽盂牢牢扣在里面。
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沖出缽盂,
可被佛光一照,身上頓時冒出青煙,面容也變得痛苦扭曲起來。
三人的皮膚表面出現了一個個膿瘡,嘴里不停嘶吼,拼命地捶打著周圍的金色光壁,只是一身神通似乎都被削弱,實力不足三成,因此破不了金色缽盂的結界。
與此同時,萬千佛音響起。
迷霧之中走出一名身披袈裟的老者,龍行虎步,正是羅天八尊之一的伏虎尊者。
在他身后跟著數百佛兵,手持天蓋、斗帳、花鬘、佛龕、香爐、花瓶等各種佛門法器,雙目低垂,專心誦經。
隨著佛音陣陣,原本還在缽盂中掙扎的三名異族漸漸平靜下來,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
從他們的眼、耳、口、鼻這七竅之中冒出一股股黑煙,被金光照射之后,漸漸化為虛無。
而這三人也仿佛失去了靈魂,從半空中落下,跌坐在地上,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多謝大師出手相救!」
趙翼遠遠看到這一幕,心中驚喜,但也沒有停下遁光,依舊趕到另一處戰場,雙槍齊出,將那些從地底涌現的黑影一個個擊殺。
伏虎尊者同樣出手,佛光凝聚成掌印,從天而降,一掌就震碎了數十個黑影。
有了兩大高手的支援,黑影很快就被斬殺干凈,戰場上躺了上千具尸體,體表異象逐漸褪去,現出本來面貌,居然都和人族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些就是所謂的異族嗎?」伏虎尊者掃了一眼戰場,眉頭微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與此同時,趙翼率領自己的部下趕來,與他的佛兵匯合到一處。
「伏虎道友,多虧你及時趕到,否則我趙翼今日就要損兵折將了。」趙翼臉色鄭重,向他抱拳行了一禮。
「趙將軍言重了,你我為同袍,理當互幫互助。再說了,我是受大帥之命前來助你,你要謝,去謝大帥便是。」
「大帥怎知我有難?」趙翼奇道。
伏虎尊者微微一笑:「趙將軍,你催動‘飛龍真身"的異象可不小,雖然我們的神識都被迷霧阻擋,但大帥卻能看見,他知道你陷入苦戰,因此才派老衲趕來支援。」
「原來如此」
趙翼聽后,心中也是驚訝,沒想到梁言的神識之力竟然能穿透這些迷霧,在數百里之外看到了自己的真龍異象。
「梁帥果真神人也」趙翼感慨道。
伏虎尊者呵呵一笑,指了指遠處呆坐在地上的三名異族,又道:「我們也別耽擱了,趕緊把這三名異族帶到大帥那里去,同時把這里的情況都報與大帥吧。」
「伏虎道友所言極是!」
趙翼點了點頭,走到那三名異族的身旁,仔細檢查了片刻,確認這三人都沒有意識之后,用飛龍亮銀槍將他們同時挑起。
「走,回去與大軍匯合!」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眾人重整了隊形,按照原路返回。
伏虎尊者自然是與他同行,兩人率領五十位通玄真君以及數百佛兵,穿過層層迷霧,很快就回到了主力大軍所在的位置。
他們也不敢耽擱,安頓好自己的部下之后,立刻帶著那三名異族來到了梁言的鸞車前。
「稟告大帥,我們在迷霧中遭遇了伏擊,看起來似乎是黑山域的異族所為」
趙翼在鸞車前,把自己的遭遇詳細敘述了一遍,著重說了三位異族的神通。
「辛苦趙將軍了。」
隨著聲音響起,瓔珞散開,現出了梁言的身影,端坐在輦上,若有所思。
「大帥,這些異族看起來和我們人族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法術神通極為詭異,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么來歷。」趙
翼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梁言微微點頭,目光一轉,看向了旁邊的伏虎尊者,問道:「伏虎道友以為如何?」
「阿彌陀佛!」
伏虎尊者唱了一聲佛號,低聲道:「老衲發現,這些異族都喪失了神智,只是一群行尸走肉,而且體內有很深的怨氣,這股怨氣與黑霧融合,使得他們的實力大增,同時也驅使著他們攻擊迷霧中的生者。剛才我用羅天山秘傳佛法凈化了這些異族體內的怨氣,他們立刻就喪失了攻擊的欲望,連意識也都漸漸消散了。」
「怨氣?」
梁言雙眼微瞇,忽的抬手一招,將三名異族攝到了面前。
這三人都目光呆滯,看上去已經沒有半點氣息,只是皮膚上的膿瘡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
「怨氣被凈化之后,人也歸于塵土了嗎?這么說支撐他們行動的就是這股怨念?」
梁言沉吟了片刻,手中法訣一掐,施展搜魂秘術,想要查看這三位異族的識海中有沒有什么殘留的線索。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這三人似乎早就丟失了自我,識海之中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半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