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墨的一番話,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錯,云崖城并非是一座死城,操控洛水的陣法機關隱藏在城內,只要找到這個機關,打開通道,那么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了。
只是,負責潛入城內的兩人卻要身陷險境了。
畢竟是敵軍的重城,主將郭肆已經渡過了兩災七難,剩下的七位副將也都是化劫老祖,另外還有二十萬精兵,再加上城內精心布置的陣法機關.
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可不是區區兩個人能夠應對的。
所以,閣樓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眾人一時都沒想好,到底該不該采納墨的建議。
過了片刻,梁言忽然開口,問道:“李將軍,云崖城建造之前,果真是幻族的領地嗎?”
李天南想了想,點頭道:“雖然我沒有直接參與那場戰斗,但卻聽說了,云崖城的確是從幻族手里搶奪過來的。為此,當年還爆發了一場大戰,八大神族之中的巨靈族、黑水族都參戰了,不過最終還是北冥取勝,幻族修士被迫撤出了那片領地。”
“好。”
梁言微微點頭,環顧眾人,平靜道:“墨既然是我們的向導,那就應該充分相信他。我意已決,派兩人通過墨的傳送通道進入云崖城,打開陣法機關,迎大軍入城。”
這個決定倒是在眾人的預料之中,只是有個難題,究竟派哪兩人前去?
要知道,這個任務十分兇險,一旦在云崖城中暴露了身份,被八名化劫老祖和二十萬大軍圍攻,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有死路一條了。
閣樓中的眾人臉色各異,有人躍躍欲試,有人卻是平靜如水。
忽然,梁言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想好了,這次就由本帥親自入城一探。”
“什么?”眾人都是一驚。
隨后立刻有人出聲反對。
“萬萬不可!大帥為三軍之主,怎能讓自己身陷險地?”
“對啊,大帥切不可以身犯險!你還是指派兩人前去吧,就算失手,也不至于讓三軍動亂。”
“大帥,趙翼愿意代替您前往!”
“王崇化也愿往,只要您一聲令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大帥.”
眼看眾人都勸阻,梁言卻是微微一笑,道:“諸將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個任務非梁某不可,我意已決,諸位不必再勸。”
“可是.”
還有人想開口勸說,但才剛剛出聲,就被梁言用凌厲的眼神制止,后面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大家心里的擔憂,群龍不可無首,在我進入云崖城的這段時間,就由南幽月替我主持大局。”
梁言說完,將主帥金印取了出來。
“你持我金印,有不從者,可按軍法論處!”
南幽月神色一凜,沒有推脫,單膝下跪,雙手舉過頭頂,接下了他的金印。
“大帥放心,我當安定三軍,嚴陣以待,只等云崖城通道打開,即刻率領大軍沖殺入城!”
其余人見狀,也只能雙手抱拳,朗聲道:“謹遵大帥之命!”
“嗯。”
梁言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眾人,似在思索。
歸無期上前一步,笑道:“大帥,不是還有一個名額嗎?讓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
梁言果斷拒絕了他,緊接著目光一轉,落在了墨的身上。
“這次任務,就由你和本帥一同前去。”
“我?”墨指了指自己,看起來有些驚訝,“我修為不夠,恐怕幫不上什么忙。”
“是啊。”歸無期也道:“墨的修為也就相當于我們人族渡二難而已,叫他去還不如叫我去呢。”
“不必了,既然花池是幻族的發源地,那他對里面的情形應該是了如指掌,所以墨是最好的人選。”梁言緩緩道。
“那那好吧,既然大帥如此看重在下,在下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墨嘆了口氣道。
眾人在靈蛇關的閣樓中又商議了一陣,對這次行動的諸多細節之處都做了妥善部署。
隨后,大軍再次啟程。
過了靈蛇關,一路往南皆是崎嶇山路。山中環境險惡,而且藏有異族,時不時來偷襲,拖慢了大軍的前進速度。
好在,這些異族并非八大神族,縱然能利用山中的特殊環境,實力也非常有限,被竹軍輕易擊潰,一路勢如破竹。
五天之后,大軍走入了一條峽谷,此處山峰高聳,兩壁對峙,形成一線天。
而在幽深的峽谷盡頭,隱隱能看見一座城池,城墻足足千丈來高,周圍群山環立,還有一條璀璨長河抱城而流,顯得氣勢磅礴。
“前方就是云崖城了,不可再冒然前進,否則會被峽谷周圍的陣法禁制感知到。”李天南提醒道。
“好。”
梁言點了點頭,下令大軍停止前進,留在原地待命。
過不多時,墨被帶到了面前。
“現在,可以告訴我空間節點在哪里了吧?”
“當然。”
墨微微一笑,指了指峽谷東面的一個方向,道:“從這里往東三十里左右,有一棵落櫻樹,把樹砍了,后方的山壁上會出現一個山洞,山洞的盡頭就是空間節點。”
梁言聽后,沒有多說,領了南幽月、紅云等幾個親信,再加上墨,一同離開了大軍,往他所指的方向行去。
過了沒多久,果然看見一棵落櫻樹,生長在山崖壁上,足足十丈來高,九人環抱粗細,周圍落英繽紛,煞是好看。
“就是這個嗎?”梁言問道。
“不錯。”
墨點了點頭,抬出一道法訣,只見一道銀光迸射而出,將那顆落櫻樹攔腰而斬。
樹倒之后,立刻便有光華閃動,似乎觸動了什么隱藏的禁制。
墨見狀,又急忙打出好幾道法訣,看上去應該是幻族的秘術,最后把手一指,從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飛向了落櫻樹的樹根位置。
轟隆隆!
只聽一聲沉悶的響聲,落櫻樹后方的山壁緩緩打開,露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
“原來如此.想打開這條通道,光知道法訣也不行,還需要你們幻族族長的血脈之力吧?”梁言沉吟道。
墨笑了笑:“不錯,既然是我們幻族留下的通道,當然會留幾分后手。”
“嗯。”
梁言點頭,也不多言,帶領眾人進入了狹窄的通道,一直走到盡頭,果然發現了一個微微顫動的銀灰色光球。
“空間節點!”
南幽月眼神一凝,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梁言,這個空間節點看起來不太穩定,要不還是算了,我們再另想他法。”
梁言沒有說話,暗中放出神識,仔細檢查了許久,最終開口道:“不必了,既然到了此地,刀山火海都得闖一闖,況且我相信墨。”
說完,右手有意無意地在墨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意有所指。
墨的眼神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是當然,我與你們有相同的敵人,巴不得你們能夠打勝仗。再說了,我和梁帥同去,怎敢耍小心眼?除非我不要命了!”
“就是!”
梁言哈哈一笑,又抬手帶出一道法訣。
只見太虛葫中飛出一頭白色貍貓,在半空中把身一轉,剛剛好坐在南幽月的肩頭。
“你心思細膩,三軍將士交到你的手中,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說到這里,話鋒一轉,暗暗傳音道:“只不過,我走之后,恐怕沒有人能壓得住天邪魔君。此人的身份立場還有待探明,為防萬一,我把栗小松留下來幫你,如果遇到特殊情況,你可便宜行事。”
南幽月聽后,知道梁言已經做出了決定,多說無用,只能是點了點頭,輕聲道:“你放心吧,我一定穩住三軍,絕不出半點紕漏。”
梁言露出了滿意之色,轉過身去,拉住墨的胳膊,哈哈笑道:“你我也算有緣,如今共闖龍潭,還需道友多多關照了。”
“敢不從命。”墨微微一笑道。
兩人同時跨前一步,用法術護住了全身,隨后走到光球之中。
一聲悶響,光球里面的空間之力猛然爆發。
銀灰色的霞光充斥了整個山洞,周圍空間都扭曲變形,強悍的空間風暴迫使南幽月、紅云等人都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梁言只覺得周圍天旋地轉,耳畔傳來轟鳴之聲,期間還夾雜著一個輕柔的聲音:“梁言,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
后面說的什么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因為周圍的空間亂流已經切斷了他和外界的感應,沿途的空間之力狂暴混亂,看樣子是因為當年幻族族長布置這個傳送通道的時候十分匆忙,導致傳送的空間節點很不穩定。
如果傳送之人修為不夠,恐怕就要葬身在這條空間通道之中。
好在梁言的肉身之力足夠強悍,又有多種手段在身,這種程度的空間亂流自是不懼。他在抵抗空間風暴的同時,一只手還牢牢抓住墨的胳膊,不讓對方和自己走散。
如此過了片刻,周圍的空間亂流漸漸散去,前方空間趨于穩定。
梁言凝神看去,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光團,知道是空間通道的出口。立刻掐訣,用法力包裹自身,加快了速度,帶著墨一同從那缺口中鉆了出去。
雙腳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一股淡淡的幽香傳入鼻間,梁言立刻有所警覺,運轉《神農帝經》,暫時封印了體內的重要經脈。
此時再凝神一看,發現自己位于一片小型花田,這里種植了數萬朵奇花,花呈紫色,花瓣如絲如綢、柔軟細膩,仿佛煙霞一般懸浮在泥土上方。
“迦樓羅!”
墨的眼中露出了激動之色,就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梁言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這些就是你們幻族的奇花?珈藍香就是由這些花散發出來的?”
“不錯。”
墨點了點頭,有些激動地說道:“三大花池乃是我們幻族的立身根本,可惜有兩處都被北冥占據了,如果不能取回,將來我族必定勢衰。”
梁言沒有理會他,默默觀察四周,發現這片花田被一個小型陣法籠罩住了,仿佛半個倒扣的雞蛋殼,可以阻擋化劫境以下修士的神識。
“有人來了。”梁言忽然道。
“啊?”
墨的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掐了個法訣,將身形漸漸隱去。
過不多時,東南方的禁制屏障被打開,兩個人影從陣法外面走了進來。
這兩人長相迥異,左邊那個身高臂長,顴骨突出,瘦得不成人形;右邊那個卻是肥頭大耳,油光滿面,一副笑瞇瞇的模樣。
“奇怪,剛才明明察覺到一絲動靜,難道是我的感應有誤?”瘦高男子一邊仔細檢查花田,一邊喃喃自語道。
“兀圖道友,怕是你弄錯了吧?我剛才可什么都沒感應到。”肥胖男子呵呵笑道。
“還是小心點為妙,歐陽前輩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出了岔子,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好吧,好吧。”
肥胖男子把手一攤,無所謂地搖了搖頭,道:“那你就仔仔細細地檢查,一個角落都別放過。不過要我說啊,你這也是白操心。”
高瘦男子沒有理會他,手中法訣一掐,放出一道淡黃色的霞光,開始檢查花田中的每一朵迦樓羅。
就在此時,兩道劍氣從虛空中刺出,速度極快而且精準無誤。
胖瘦二人來不及反應,被這兩道劍氣洞穿了胸口,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直接原地去世了!
不過,兩人的尸體還是完好無損,除了胸口那一個細小的血洞之外再沒有別的傷口,依舊保持著生前的站姿。
附近,虛空一閃,梁言和墨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梁言把手搭在兩人頭頂,搜查殘存的真靈,很快就弄清楚了他們的身份。
原來那高瘦男子名叫“兀圖”,肥胖男子名叫“曹真”,都是通玄中期的修為,負責看守這一片花田。在二人之上還有一個統領,名叫歐陽衡,是化劫老祖,已經渡過了一災四難。
梁言指了指那肥胖男子,對墨道:“從現在開始,你是‘曹真’,我是‘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