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我南玄將士留下的痕跡嗎?”梁言問道。
趙翼點了點頭道:“嗯!唐謙之他們應該是來過這里的,但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所有人都離開了黃沙城。”
“有沒有打斗的痕跡?”梁言又問道。
“沒有,城內沒有一絲斗法痕跡,看起來唐謙之他們是自愿離開的。”
一切都與太史武交代的內容相符,梁言心中再無懷疑。
“那個‘試煉之地’究竟是什么?”
梁言眉頭緊鎖,在心中暗暗思忖。
這里發生的一切太不正常了,整支南玄大軍,足足萬人,居然都失去了蹤跡!還有那巨靈族的族長和長老們,為何要舍棄這座傳承了數萬年香火的城池?
“唐謙之行事穩重,南幽月也是心細如發,難道他們就沒有看出破綻?”
這是梁言最為疑惑的一個問題。
相比與黑水族,這里的情況更加詭異。
最起碼,那黑水族的單挑之地還是在葬龍湖底,并沒有去別的地方,而且只邀請了天邪魔君一人,不需要南玄大軍共同前往。
其實以天邪魔君的實力,就算被黑水族人算計在先,也能夠逆風翻盤。他之所以會全軍覆沒,是因為出現了童逆這個變數。
但現在,前往黃沙城的一萬南玄修士全都失蹤了,甚至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除非這里也有一個“童逆”,可能嗎?
梁言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就在此時,那趙翼忽然又開口道:“啟稟梁帥,我在搜查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不知道和唐謙之他們有沒有關聯?”
說完,從袖中取出一個物事,呈到梁言面前。
梁言定睛一看,居然是個草人!
草人的前后兩面各貼了一張符紙,全身扎滿了銀針,看起來十分詭異。
“你在哪里發現的?”
“在一座閣樓的下方,看起來應該是招待客人居住的地方。”
梁言聽后,雙眼微瞇,伸手接過草人,仔細觀察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忽然伸手在那草人的臉上一抹。
一道青光閃過,那草人居然生出了五官,容貌也漸漸清晰。
“怎么會這樣!”
看清楚草人的樣子,趙翼吃了一驚。
這草人的五官容貌,竟然與唐謙之有七分相似!
“巫術!”
梁言深吸一口氣,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
“帶我去那座閣樓看看。”
“是!”
趙翼不敢怠慢,立刻把梁言帶到他發現草人的地方。
這座閣樓不像其他建筑那么高大,院子里面有假山池塘,鮮花盛開,看起來和外界修士居住的洞府并無二致。
“這里不是巨靈族修士的修煉之地,應該是招待外人的客房”
趙翼說著,又指了指院子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個剛被挖開的土坑,“草人就埋在院子的角落里,之前明顯有人施了手段,故意將其掩蓋。若非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天,而我手中又有軒轅城的秘寶,恐怕也難以發現。”
“看來,唐謙之在這里住過一晚,他中招了”
“中招?有人要害他?那為什么沒有打斗的痕跡?”趙翼不解地問道。
“你沒親眼見過上古巫術,我卻是見過。”
梁言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來,沉吟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唐謙之的隊伍里面應該有內應,否則以他的神通修為不該中此巫術。”
趙翼聽后,臉色猛然一變,喃喃道:“梁帥的意思是只有他身邊的人下手,才會令他防不勝防?”
“不錯。”梁言點了點頭。
“那會是誰?”趙翼細思之下,只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低聲道:“梁帥,跟在唐謙之身邊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魏無名,另一個是南幽月.”
梁言搖了搖頭,淡淡道:“天邪魔君的事情告訴我,真相往往很復雜,在沒有得到足夠的信息之前,不要提前下結論。”
趙翼點了點頭,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
兩人沉默了一會,趙翼問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唐謙之、魏無名、南幽月這三人都是穩重心細之人,不可能看不出巨靈族的貓膩,我懷疑他們是被迫去了那‘試煉之地’,如果這個猜測沒錯的話,沿途應該能找到印記。”梁言沉吟道。
“有道理!”
趙翼眼神一亮,笑道:“我早就聽說白玉城有特殊的追蹤之法,以唐謙之的心智,如果真是被脅迫才去的,應該會在暗中留下記號,方便我們追蹤!”
“你去把白玉城的修士都聚集起來,分成三組,往三個方向仔細搜尋,一旦發現記號,立刻回來向我匯報。”
“是!”
趙翼不敢怠慢,領了梁言的命令,立刻就去執行了。
可他才前腳剛走,院子外面就傳來一聲高呼:
“梁帥,梁帥!大事不好了!”
只見是一名身穿大紅長袍的年輕修士,急急忙忙從遠處飛奔而來。
梁言認得他是偵察營的將領,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休要驚慌,有何事稟告,速速道來!”
那人來到院子里面,立刻回答道:“回稟梁帥,八百里外出現了北冥大軍,至少有二十萬,領頭的是一名白發年輕男子,王天河反倒像是副將,跟隨在他身旁。”
梁言聽后心中一驚!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白發年輕男子,應該就是天邪魔君的師父,亞圣境修士童逆!
“來得這么快?”
梁言覺得有些猝不及防。
天邪魔君以性命為代價的封印,不可能只維持這么一點時間,要知道歸無期可是一刻不停地趕回大營,隨后自己也是當機立斷,立刻帶人往唐謙之這邊趕來。
怎么北冥大軍隨后就到了?
“難道說,天邪魔君的封印并沒有封印童逆太久,就在歸無期離開后不久,他也逃脫出來了?”
這是梁言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其實他并不知道,歸無期前腳剛走,黑水族的老巢就被巫族給抄了,等到黑水族大軍返回葬龍湖,自然就和巫族修士爆發了一場大戰。
巫族以逸待勞,提前占據了黑水族的水府,使得他們的禁制都無法啟用,可謂占盡優勢。
黑水族雖然處于劣勢,卻沒有一個人臨陣脫逃,因為葬龍湖就是他們的信仰,誓死都要奪回領地。
大戰異常激烈,混亂之中,玄真府的封印被消磨了許多。
童逆何等修為?發現封印的力量有所減弱,立刻催動全身功力,用“九陰魔氣”灌注于一點,還真的被他打破一個缺口,從中逃離了出來。
逃脫之后的童逆也顧不上黑水族和巫族的大戰,悄然隱匿身形,帶著敖氏兄弟趁亂遁走。
所以說,童逆離開葬龍湖的時間,也就比歸無期晚了半天而已,但他是亞圣,遁速遠遠超過歸無期,因此提前到達了天木城。
王天河是丹陽生心腹,自然知道玄陰閣閣主的身份,兩人見面之后一番商議,決定立刻出兵來圍剿唐謙之。
于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梁言才剛剛攻下黃沙城,還沒來得及出去搜尋唐謙之等人的蹤跡,北冥大軍就已經到了八百里開外。
“只有八百里了?”
梁言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天木城守軍裝備精良,丹陽生留下了大量的極品云車,縱然黑山域無法飛遁而且崎嶇難行,但在極品云車的加持下,這八百里的距離不用半個時辰就能趕到了。
“去把所有將領都召集過來。”
“遵命!”
由于事態緊急,紅云、趙翼、歸無期、王崇化、伏虎尊者等大將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梁言所在的院子。
梁言把現在面臨的危機簡單說了一下,問道:
“.諸位,情況就是如此,北冥大軍即刻便到,你們以為該如何應對?”
“不可力敵!”
王崇化沉聲道:“天邪魔君和蘇牧云已經戰死,唐謙之、魏無名、南幽月所率領的部隊又不知所蹤,這種局面如同斷了我們雙臂,再加上伏虎尊者和我也都受了重傷,只靠麾下這四萬南玄修士,如何抗衡北冥的大軍?”
“不錯。”
趙翼也點了點頭道:“現在是此消彼長,我軍實力大損,北冥那十六位化劫老祖卻都健在,不僅如此,還增添了童逆這種亞圣級別的高手,我們的勝算很低不如先行撤退,暫避其鋒,等找到唐謙之他們以后再做打算。”
“來不及了。”梁言搖了搖頭,嘆道:“你們別小看亞圣的手段,就算我們現在撤退,要不了多久也會被追上,到時候還是免不了一場生死之戰。”
“那梁帥的意思是”
“我打算以黃沙城為屏障,在這里與童逆決一死戰!”梁言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趙翼、王崇化、伏虎尊者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是眉頭微皺,看起來并不認同。
猶豫了片刻,王崇化沉聲道:“梁帥可知,黃沙城的一切陣法運行都需要‘鳩土’,而巨靈族的高層帶走了九成以上的資源,如今城內只剩下極少量的一點,恐怕只能維持數日而已。一旦‘鳩土’用完,這黃沙城就是一座廢城!”
“我知道。”梁言點了點頭。
“那你還”王崇化欲言又止。
梁言忽然笑了起來,道:“我們都知道黃沙城的陣法禁制只能維持數日,但童逆卻不知道,他既然興師動眾而來,我們就給他來一個關門打狗!只要能斬殺童逆,便可扭轉戰局!”
當下,將自己的計劃傳音告訴了眾人。
且說八百里開外,一支大軍浩浩蕩蕩,聲威震天!
為首一人,乃是一名年輕男子,滿頭白發,容貌俊俏,只是眼神中帶著幾分邪異。
他座下騎一頭青毛六翼獅,身旁跟著三人,分別是王天河、敖天青以及敖天山,另外還有十五名化劫老祖,各自率領一軍,跟隨在這幾人的身后。
“南玄大軍好歹毒的計策!居然想毀掉我們的洛水源頭,然后里應外合,打丹帥一個措手不及。此計若成,我北冥恐怕是要戰敗啊”
王天河說到這里,看了一眼身旁的童逆,又肅然道:“幸虧有童閣主出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此戰若是成功擊破南玄,童閣主當屬首功!”
此言一出,童逆笑而不語,敖天山與敖天青卻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之色。
“早就聽說王將軍天賦異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敖天青似笑非笑道。
這卻是在嘲諷王天河,暗指他慣于溜須拍馬,因此才得丹陽生器重,如今又把這一套用在童逆身上。
敖天山與敖天青同為玄陰閣成員,又是童逆的心腹,這些年暗中潛伏,為北冥立下了不少功勞,所以他們看不起王天河這樣的溜須拍馬之輩,認為此人無甚實力,徒有虛名。
但王天河卻不以為然。
他是散修出身,以武入道,這一路走來有多艱辛只有自己才知道。后來南北大戰爆發,萬千修士、各方老祖紛紛加入戰局,他一小小散修也只能順勢而為。
奈何北冥軍的勢力盤根錯節,七山十二城的人看不起他們這些散修,就連天宮城也拿他們當炮灰,若不攀附于人,如何能保全自己?
其實,若論資質、計謀、武力.王天河無不出眾,但在這場席卷整個大陸的災劫之中,他卻時刻保持低調,從不在北冥軍中炫耀自己的軍功,并且努力交好各方勢力。
非但如此,遇到真正棘手的麻煩時,他還需要挺身而出,讓丹陽生看到他的價值。
正是因為這樣的處世之道,王天河才能以散修的身份活到現在,并且成為梁言攻克天木城的一大難關!
“呵呵,王某仰慕閣主已久,如今得見風采,實乃三生有幸!”
王天河仿佛沒有聽懂敖天青的嘲諷,依舊笑道:“那姓梁的賊寇實力太強,我苦守天木城已經到了極限,若非童閣主出手,恐怕逃脫不了城破人亡的下場。所以,閣主就是我的恩人,此乃肺腑之言,今后閣主但有所命,王某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王將軍客氣了。”
童逆擺了擺手,眼神卻有些飄忽,看上去心不在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