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說著,把從陸瀧手中截獲的書信取了出來,交由大苦尊者、歸無咎等人傳閱。
上面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凡接此令者,速速趕往羅天山,破壞神機演法!”
出乎意料,眾亞圣看過之后,大都臉色平靜,并沒有覺得驚訝。
片刻后,大苦尊者緩緩開口道:“從我們發布‘聚仙令’,著手舉辦‘神機演法’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料到了北冥會來阻攔,不過我們羅天山的‘金光伏魔大陣’并非浪得虛名,貧僧有自信,便是丹陽生親至,也絕對攻不進來。”
“話雖如此,但不得不防啊。”梁言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梁道友所言極是。”
歸無咎點了點頭,沉吟道:“這樣吧,從今天開始加大巡查力度,不只是羅天山的修士,把我們帶來的人也用上,方圓三千里,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我們就能提前知曉。”
“如此也好。”
眾人很快就達成一致。
梁言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暫時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于是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道友放心,相關之事我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三日之后便開啟神機演法,屆時請梁道友與我等一同觀賞即可。”大苦尊者呵呵笑道。
“那好,梁某也想看看羅天山上有那些風云人物,那就坐等此次盛會開啟了。”
眾人笑談一陣,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于是各自起身,告辭離去。
梁言和無心走出禪院,正在暗中交流,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
“師尊!”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梁言立刻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一個圓耳朵的少女,激動中帶著一絲羞怯。
“熊月兒!”
看到此女的一瞬間,梁言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地。
他之所以趕來羅天山,一方面是為了和群雄商議對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尋找熊月兒的線索。
看見她平安無恙,可以說是近期得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此時此刻,禪院之外人頭攢動,除了熊月兒以外還有不少修士。
比如王崇化、傅開山這些舊部,還有李希然、白清若、蒼月明、司徒狂生等人
“你們都在啊。”梁言微微一笑。
王崇化等人皆上前一步,拱手道:“參見大帥!”
梁言笑著擺了擺手:“南玄大軍已經解散,你我同輩論交,應以‘道友’相稱,不必再喊‘大帥’了。”
王崇化愣了一愣,隨即臉色堅定道:“王某只認梁帥一人,唯你馬首是瞻,但有所命,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身后,傅開山、范進等人也同樣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梁言輕輕嘆了口氣:“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從黑山域出來以后,保住了大部分人的性命,只要還活著,總歸是有希望的。”
“月兒,你過來。”
梁言朝熊月兒招了招手。
“哦。”
傻熊點了點頭,走到梁言身旁,低頭看著腳尖,不知道該說什么。
梁言卻是微微一笑,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頂。
熊月兒只覺得一股溫暖的熱流從百會穴涌入,隨后在四肢百骸中流淌,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愜意。
漸漸的,經脈中的郁結之氣都被這股暖流沖刷了出來,熊月兒只覺得通體舒暢,忍不住打了一個響嗝。
“嗝!”
她的聲音很大,還從嘴里吐出了一口濁氣。
打完嗝后,熊月兒的臉皮“刷!”的一下就紅了。
在她看來,大庭廣眾之下打嗝,周圍還都是修為高深的前輩,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唉,我都做了什么!這下沒臉見人了可惜不能在這里打洞,不然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熊月兒暗暗忖道。
李希然、白清若都是微微一笑,上前道:“大師姐,這沒有什么好害羞的,師父用法力幫你打通了體內阻塞的經脈,以后你修煉起來將會事半功倍!”
“是啊,剛才你吐出來的都是體內的郁結之氣,若無師尊出手,靠你自己修煉,至少得花三十年才能完全清除。”
聽了兩女的解釋,熊月兒才稍稍鎮定了一些。
“多謝多謝師尊。”
說著,便要向梁言拜倒。
“不必多禮了。”
梁言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熊月兒。
“一年不見,你居然結丹成功了,真是大大超出我的意料啊。”
梁言此時的心情十分舒暢。
上次在控蟲族相見的時候,熊月兒因為結丹失敗還在療傷,沒想到這次再見,傻熊居然就結丹了!
這頭傻熊能夠進步一個等級,有時候感覺比自己突破更令人振奮!
“嗯佛門舍利,不錯不錯!”梁言笑著點頭。
因為這頭熊精修煉的是佛門功法,所以她結丹以后得到的是佛門舍利。
“嘿嘿。”
熊月兒撓了撓自己的圓耳朵,看起來十分高興。
“這還是我第一次得到師父的稱贊,原來被稱贊是這種感覺嗎”
熊月兒這樣想著,漸漸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師姐真是憨直!”
李希然和白清若看著她扭捏的模樣,都不由得暗暗發笑。
在這過去的一年中,因為梁言生死未卜,兩女心中仿佛壓了一塊巨石,時常悲傷難忍。
幸虧有熊月兒安慰她們,傻熊不知道黑山域究竟有多危險,但她堅信梁言一定還活著!
所以她一直都告訴另外兩女,羅天山上的牌位是假的,梁言根本沒有死,只是在某個地方閉關修煉,用不了多久就會來看她們。
正是因為傻熊的樂觀心態,才讓兩女漸漸走出陰霾。
在這過去的一年中,她們產生了深厚的友誼,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平時除了修煉以外,幾乎都在一起品茶論道。
“師尊,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李希然哽咽道。
“嗯。”
梁言微微點頭:“難為你們了,在這種環境下,修為還能有所精進。”
其實,他說的不是李希然和白清若,這二女的修為雖然有所精進,但并沒有太大變化。
他說的司徒狂生和蒼月明,這兩人已經雙雙突破到了化劫境。
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還是通玄巔峰,沒想到這次再見,就已經是化劫老祖了。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看來的確是如此,恭喜二位,今后可與梁某以道友相稱了。”
司徒狂生和蒼月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單膝下跪。
“怎敢與老師同輩相稱?我們兩人的劍道都是從老師那里習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梁言見狀,擺了擺手道:“你們都是有師門和家族傳承的人,能夠修煉到現在的境界并非我指點之功,這次突破化劫,你們背后的家族付出不少吧?梁某豈能撿這個便宜?”
“老師!”
司徒狂生急忙道:“傳道授業之恩,怎能不以老師之禮待之?請老師勿要推辭,等南北之戰結束,我定稟明家主,讓他為我主持拜師大典。”
“是啊。”蒼月明也道:“除非是老師嫌棄我們,否則我們這輩子都認您為師。”
梁言聽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好吧,既然你們執意如此,那就等南北之戰結束后,我再正式收你們為徒,現在你們依舊算是我的記名弟子。”
司徒狂生和蒼月明大喜,齊聲道:“多謝老師恩典!”
“好了,看到你們都平安,為師也就放心了。”
梁言心情不錯,看了看眾人,正要再說些什么,忽聽一個夸張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我的天!我看見誰了?這不是梁兄嗎!”
聽見這個聲音,梁言微感驚訝,轉身看去。
只見是一名身穿儒袍的年輕男子,相貌英俊,玉樹臨風,手持一柄雕花折扇,看起來儒雅風流。
“計兄?”
梁言十分意外。
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男子,正是他的老熟人,計來!
“哈哈哈,真是意外之喜啊,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梁兄!”
計來笑得很開心,朝他大步行來,沒多久就來到了梁言的面前。
只不過,當他看見梁言身旁的熊月兒之后,立刻就轉移了注意力,雙眼一亮,喜道:“小熊熊,找了你好幾天了,原來你在這里啊!”
“咦,你們認識?”
梁言有些意外,正要向熊月兒詢問,卻發現傻熊似乎有些緊張,已經悄咪咪地躲到了自己身后,只露出一個圓圓的耳朵。
“哎呀,小熊熊,干嘛害羞呢!你弄壞的那些靈果我又不要你賠,要不今天還去我那里玩玩?”計來笑瞇瞇道。
“不,不必了”熊月兒從梁言身后探出一個腦袋,忙不迭地搖頭。
“計來,你怎么又來拐騙我們家月兒?”李希然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什么叫拐騙!”
計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就是看小熊熊可愛,忍不住送她一些靈果、靈丹,都是大有補益的東西,怎么就叫拐騙了?”
說到這里,又看向梁言,呵呵笑道:“梁兄啊梁兄,沒想到她居然是你的靈獸,你這主人也當得太不稱職了!哪又把自己的靈獸丟在外面的?這多危險啊?要不我們打個商量,你把她讓給我吧,要多少靈石我都給你。”
梁言聽后,咳嗽了一聲,道:“計兄,這是我徒弟,請你慎言。”
“啊?”
計來微微一愣,看了看梁言身后的熊月兒,脫口而出道:“你收了一頭熊精作徒弟?”
“怎么,不可以嗎?”梁言似笑非笑道。
計來這時才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可以可以,我只是沒想到罷了,梁兄,你果然是奇人!當初肯定是一眼就看出了小熊熊的資質吧?”
“資質?”
梁言的嘴角抽了抽。
身旁有化劫境修士調教,卻依舊花了數百年時間才從筑基期修煉到聚元境,這份“資質”也的確是沒誰了。
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討論,于是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計兄,多年不見,你怎么到羅天山來了?”
“唉,別提了!”
計來嘆了口氣道:“我本來打算跟隨師尊避世修行的,誰知道那位天宮城城主失心瘋了,居然要煉化整個南極大陸,這下誰都跑不了。之前我和師父去了一趟南極仙洲的邊疆,發現根本就出不去,現在整個大陸都籠罩在陣法之中,沒有人能離開這片大陸所以沒辦法啊,我也只能來羅天山了,在其它地方只會死得更快啊。”
“那你師父呢?”
“他啊老酒鬼一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計來聳了聳肩道。
“三癡道友還是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梁言笑道。
計來聽后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了古怪之色,喃喃道:
“哎呀,才反應過來,你都和我師父平輩論交了也對!梁兄現在是化劫老祖,早就甩開我不知多遠了!”
梁言微微一笑:“梁某只是僥幸罷了,計兄也不差,如今已是通玄巔峰,半步化劫,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
“嗐,能不能突破我自己不知道嗎?咱也是被逼無奈了,只能寄希望于這場‘神機演法’,希望能得到普渡金輪,助我突破現在的瓶頸。”
“哦?計兄也要參加‘神機演法’?”
“那是當然!計某的骨齡不超過九百歲,修為也完全符合,當然要試上一試,萬一成了呢?”
計來本就是沒心沒肺的性格,雖然剛剛被自己和梁言的修為差距打擊到了,但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拋到九霄云外,又換成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那就祝計兄馬到成功了。”梁言笑道。
他與計來年少相識,雖然現在修為出現了差距,但兩人之間并沒有什么隔閡,依舊以同伴相稱。
“借你吉言!”
計來微微一笑,最后看了一眼梁言身后的熊月兒,嘆了口氣道:
“罷了罷了,本來打算逗一逗小熊熊,沒想到她居然是你的徒弟。唉,什么好事都讓你給占了,過幾日你得請我喝酒不可!”
“一定。”
梁言笑了笑,向計來拱手作別,隨后掐了個法訣,用遁光卷了熊月兒、李希然、白清若等人,轉眼便消失無蹤
他居住的洞府被安排在“小凈峰”峰頂,此處是著名的羅天八峰之一,當年降龍尊者修煉的地方,可惜降龍尊者被青云魔尊所害,這地方便空置了出來。
梁言是曾經的玄心殿十人之一,如今歸來,修為更加深不可測,大苦尊者、古天、歸無咎等人雖然沒有見他出手,但也能感應到一些氣息,也是到了此刻,他們才真正把梁言視作同等的存在。
所以,大苦尊者不敢怠慢,將小凈峰空置出來,作為梁言的落腳點。
梁言催動遁光,帶領眾人風馳電掣,很快就到達小凈峰的峰頂。
這里的禪院并不華麗,但蘊含淡淡的幽香,令人心神陶醉。
梁言給無心找了一間干凈敞亮的房間,安排她住下,自己則帶著熊月兒、李希然等一干弟子到了禪房后院。
“許久不見,為師看你們的修為都有精進,很好,很好!”
梁言的目光挨個掃過眾人:熊月兒、李希然、白清若、蒼月明、司徒狂生此刻都站得筆直。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想參加這次神機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