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殺意凝如實質,在葬天帝的身后形成了一個滔天的黑洞。
這黑洞代表著死亡和無序,仿佛生命的禁區!
即便強如毒鳩、莫太歲這樣的圣人,在看到葬天帝的殺意之后,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絲恐懼。
兩人不約而同地后退了一步,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小小螻蟻,本座已經讓你活得夠久了!”
葬天帝雙手倒背,冷笑了一聲。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眉心處驟然亮起一枚符文,緊接著從符文中射出一道紅芒!
這道紅芒詭異而又強大,所過之處虛空皆碎,強悍的魔氣向四周奔騰,夾雜著毀滅的氣息!
毒鳩、莫太歲兩人都臉色一變,同時催動遁光向后急退,瞬間就飛到了數百里之外。
臺階上,只剩下梁言還懸浮在半空。
那道紅芒疾馳而來,瞬間就到了他的面前,隨后如匕首一般穿心而過,將他捅了一個透心涼。
“唔”
梁言悶哼一聲,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可這還沒完,那道紅芒穿透梁言的心臟之后,在半空中一個盤旋,又從天而降,刺入他頭頂的百會穴中,至此消失不見。
下一刻,梁言的皮膚表面冒出陣陣紅光,身上出現無數裂痕,好似陶瓷被震碎。
只聽一聲脆響,他的身體四分五裂,碎尸肉塊掉了一地.
整個過程,葬天帝始終坐在寶座上,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可當梁言的氣息徹底消失時,他卻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疑惑。
下一刻,一滴鮮血在半空中凝聚,場中響起了“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也就一轉眼的功夫,這滴鮮血重新凝聚人形,生出四肢軀干、毛發五官,梁言的氣息又再度出現在水晶階梯上。
“滴血重生?”
葬天帝嘴角微揚,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令狐柏啊令狐柏,你不會以為這種拙劣的手段可以保住他吧?在本座面前沒有什么不死,本座直接滅殺他的真靈,一次就夠了!”
說完,右手一翻,多出一根烏黑鐵杖,足足九尺來長,上面刻有九枚真魔之印,正是當初和令狐柏在太虛星空爭斗時所用的兵刃。
面對修為還不到亞圣的梁言,葬天帝也是毫不留情,手握神兵,舉杖便打。
黑鐵杖打碎了梁言的天靈蓋,將他的真靈吸附在杖上。
此杖可以滅殺任何真靈,一旦被它粘住,就是圣人都難逃一死,更別說區區化劫了。
所以,在葬天帝的眼中,梁言是必死無疑!
然而,當他催動法力,試圖滅殺梁言的真靈時,卻發現這真靈居然殺不死!
非但殺不死,還脫離了他的黑鐵杖,在半空中重新演化神魂和肉身,不出片刻的功夫,梁言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真靈不滅?”
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大大超出了葬天帝的預料!
他并沒有暴跳如雷,而是站在原地仔細打量了片刻,忽的冷哼一聲,喝道:“倪迦越,是你這老不死的在搞鬼!”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呵呵笑道:“東皇浩淵,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只見梁言的腦后出現了一張面孔,正是被他收入天機珠的魔頭,同時也是無心的親族長輩,倪迦越!
“《天魔種神大法》可不是只有你一人掌握,‘六道天魔環’的碎片你手上也沒幾塊了!怎么樣?是不是被自己的法術惡心到了?”倪迦越大笑道。
葬天帝臉色鐵青,咬牙道:“你這個老不死,永遠陰魂不散,如今羽族都覆滅了,你還要跟我過不去!”
“哼,就算羽族不在了,這血海深仇也不會消失!”
倪迦越冷冷道:“東皇浩淵,你以為自己和人族修士合二為一,就可以做人祖了嗎?笑話!你天道氣運已失,還要血祭整個南極仙洲,現在是人、魔兩族皆不容你,老匹夫,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說到最后,他竟放聲大笑了起來。
葬天帝卻是沉默不語,盯著梁言看了許久,臉色變了又變。
到最后,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臉上的憤怒之色漸漸消失,轉而露出平靜之色。
“倪迦越,你別高興得太早。”
葬天帝雙眼微瞇,悠悠道:“雖然我不知道令狐柏在他身上到底下注了什么,但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倪迦越笑道:“你殺不死他,他現在和你一樣,除非找到寄存了真靈的‘六道天魔環’碎片,否則真靈永遠不死,而且他的血肉和神魂可以通過其他手段重生!”
葬天帝聽后,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你太高看他了,或者說,你根本沒有真正理解這門法術。”
“我之所以不死,一方面是因為‘六道天魔環’的永恒之力,一方面也是因為南極仙洲無人是我對手。可他才什么修為?就算同時得到《天魔種神大法》和‘六道天魔環’的碎片,也不可能達到我這樣的高度。充其量,只是個稍微難殺一點的螻蟻罷了。”
倪迦越臉色一變:“怎么可能?《天魔種神大法》我比你領悟得更透徹,有我親自傳授,他和你有什么不一樣!”
“差別可大了!”
葬天帝大笑起來,忽然一抬手,半空中出現一團混沌紅云。
整座仙宮的溫度都開始升高,熱浪奔騰,仿佛進入了火焰山,連毒鳩、莫太歲的氣息都微微有些混亂了。
下一刻,紅云翻滾,落下一座古樸丹爐。
那丹爐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散發出溫潤而空靈的氣息,鼎身有無數細小的符文,重重疊疊,演繹無窮玄妙。
丹爐的兩側各有一尊古樸雕像,左側形似真龍,右側神似天鳳,二者交相呼應,使這古鼎顯露出霸道絕倫的氣息!
一聲悶響,丹爐直接砸在梁言的面前。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這爐子并不陌生,赫然是葬天帝用來破解“窮算天下”的天地胎爐!
只聽葬天帝悠悠道:“六道天魔環雖然擁有永恒之力,但也是需要修為來支撐的,假如這小子是圣人境界,本座倒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可他才不過區區化劫境,連第二災都沒有渡過,本座又豈會束手無策?”
“只要進了我的‘天地胎爐’,煉上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徹底磨滅他身上的永恒之力,屆時灰飛煙滅,世上再無此人!”
說完,也不等倪迦越回應,用手一指。
天地胎爐的爐蓋瞬間打開,一道霞光飛出,把梁言的身體一卷,后者便不受控制地騰空而起,被投入到爐中。
爐蓋落下,臺階上一片寂靜。
葬天帝又一揮手,從袖中飛出一道敕令,穿過重重白云,沒入虛空,轉眼就消失不見。
毒鳩、莫太歲都沒有出聲,在原地等候了片刻。
忽聽一聲沉悶的響聲,卻是階梯下方的白玉門再次被推開,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走了進來。
這老者身穿八卦道袍,手提銀絲拂塵。
他的面色十分紅潤,鶴發童顏,發髻上插著一根桃木簪,袖袍隨風擺動,仿佛與清風融為一體。
沿著臺階一路向上,很快就來到了葬天帝的面前。
“無量天尊!”
老道拂塵輕擺,單膝跪地,向葬天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道隱,我讓你煉制的丹藥如何了?”葬天帝瞥了他一眼,悠悠道。
“回稟城主,都已經煉制妥當,凡我北冥修士皆可服用。”
“好,再交給你一個任務,把天地胎爐帶去火煉谷,幫我煉化里面的逆賊。”
道隱聽后,臉色雖然不變,內心深處卻是驚訝無比。
要知道,葬天帝的修為無人能敵,他要殺人輕而易舉,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這個被關在爐子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這些疑惑在他心中迅速閃過,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低頭應道:“謹遵城主之命。”
“下去吧。”
葬天帝揮了揮手,不再多說。
道隱領命,用法術收了天地胎爐,向葬天帝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面向寶座,倒退著走出了白玉門。
他走之后,葬天帝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咳打破了臺階上的沉默。
只聽葬天帝的聲音緩緩響起:“既定之日即將到來.從今天開始,本座將進入‘玄冥窟’閉關,天宮城的大小事情就由你們和魂、妖二圣共同主持。”
毒鳩和莫太歲聽后,都是眉頭微蹙。
其中毒鳩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城主,現在整個南極仙洲都知道我們的目的,像軒轅破天、李玉仙之流,他們是絕不會坐視不管的。毒某斗膽猜測,南玄的圣人將會聯合起來,在您成祖之前發動總攻,進行殊死一搏。”
“你說的這些本座當然知道。”
葬天帝冷笑道:“所以我在飄渺山周圍親手布置了‘五方道域’,爾等各司其職,為我守住道域,他們便有千軍萬馬也攻不進來。一旦本座邁出最后一步,這些逆賊的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
說到這里,目光看向臺階下的兩人,悠悠道:“若我成為人祖,便讓爾等拜入我門下,參悟無上大道的奧妙。”
毒鳩和莫太歲聽后,都是心中一動,眼中精芒流轉。
“謹遵城主之命!”兩人同時應道。
天宮城建造于飄渺山脈,位于南極仙洲的北方,城外常年積雪,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根據屬性不同,城內分成諸多區域,其中火煉谷位于天宮城最下方,靠近地底龍脈,是天宮城煉丹和煉器的重要區域。
卻說道隱領了葬天帝的法旨,將“天地胎爐”揣在袖中,腳踩一朵五色祥云,飄飄然往火煉谷的方向飛去。
一路穿過重重禁制和各種各樣的棧道,就在快要到達谷口的時候,忽聽身后有人笑道:
“道隱兄,數年未見,你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了,真是讓我好生羨慕啊!”
道隱聞言按住遁光,回頭看去,只見兩人聯袂而來。
其中一人中等身材,頭發灰白,相貌平平無奇,另一人卻是個白衣和尚,生得俊秀非凡,腦后隱隱現出佛光。
道隱雙眼微瞇,把拂塵一擺,唱了聲“無量天尊”。
“原來是童道友和佛星官!不知兩位道友來找在下,所為何事啊?”
他倒是不敢怠慢,因為這兩人的修為都不低。
其中那白衣和尚乃是十九星官中的“佛星官”蓮心大士,雖然排名靠后,但這幾年實力提升極快,據說現在已經渡過了第八難,距離亞圣也只有一步之遙。
至于另外那個年輕男子名為童逆,本來就是亞圣境界,因為潛伏南玄有功,回來以后獲得豐厚獎賞,從此修為大進,據說和丹陽生也相差不多了!
兩人在道隱面前按落遁光,童逆上前一步,呵呵笑道:
“道隱兄好生見外啊!想當年我們在碧波臺上推杯換盞,如今我來拜訪老友,老友怎的如此生分?”
道隱聽后臉色不變,淡淡道:“童道友說笑了,你屢立大功,現在可是北冥的紅人,老道士只懂悶頭煉丹,怎可與童道友相提并論?”
其實要說以前,童逆和道隱的關系也不好,所謂“推杯換盞”之事純屬子虛烏有。
但這幾年,童逆實力大增,在北冥的地位也水漲船高,無論誰見了都得賣他幾分面子,所以道隱不好當面駁斥,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
“道隱兄還真是自謙,你乃三大隱星官之一的‘丹星官’,誰不想巴結你?童某最近遇到瓶頸,也想來討兩顆丹藥,不知道隱兄可否應允?”
道隱聽后,瞇眼打量了他片刻,呵呵笑道:“童道友,不是我不想幫你煉丹,而是現在有要務在身,老道我實在分身乏術啊。”
說完,轉身欲走,可童逆卻一把拉住了他,不依不饒地問道:“到底是什么要務,竟讓道隱兄如此看重?”
道隱回過頭來,正色道:“是城主法旨,恕我不能透露。”
童逆卻笑了,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可是和無雙城的梁言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