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杉越提著刀走進氣象局大廳,迎面撲上來一個巨大的不明物體,上杉越險些一刀砍過去,心中驚疑敵人已經入侵到這里了?
“老家伙,那些直升機你全砍了?”副校長惡狠狠道。
“留了兩架,一架負責運送炸彈,一架負責送我們,不然等會我們怎么趕赴戰場。”上杉越目光奇怪道,“東京的交通已經開始癱瘓了,別想坐車了。”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皺眉低聲道:“你不會想著撤退吧?”
下一秒,他目露鄙夷。
“喂喂喂,你這什么眼神?”副校長嚴肅道,“我是要去接個人!”
“接人?你確定不是趁機跑路?”上杉越滿臉懷疑。
“你要接誰?”昂熱走了過來,“你在東京還有熟人?”
“一個加圖索的小家伙,那個叫帕西的小家伙你記得嗎?”副校長聳肩,“他很早就抵達東京了,一直藏在暗處調查勐鬼眾,剛才他聯系上了我們,說手上有我們會感興趣的發現,我們要把那小家伙弄過來。”
“帕西?”昂熱沉吟,對這個年輕人有印象。
在龐貝口中,叫帕西的年輕人是加圖索家的大殺器,血統純度是加圖索家族目前最高的,即使龐貝本人也自詡在他之下。
“讓校工部跑一趟,把他接過來,讓我看看加圖索家的大殺器究竟有什么能耐。”昂熱點頭道,“正好,等會可以幫我們打個下手。”
上杉越沉聲道:“你制定好方案了?”
“我們別無選擇。”昂熱澹澹道,“不能讓尸守潮進入城市,我們要在前線攔截他們!”
“嘿,大家來看這里!”卡爾副部長忽然喊道,“前方第一戰線的位置已經確認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匯聚在他的身邊。
卡爾副部長很快就電腦上的畫面投影到大屏幕上。
“東京氣象局在東京灣附近投放了幾百個浮標,這些浮標都帶有紅外線攝像機和GPS定位系統。第一波海嘯讓90的浮標失去了作用,但還有10能工作,這是幾分鐘前在東京灣海面上拍攝到的畫面。”
雖然早有預料,但即使是昂熱,在看到那模湖的畫面后依然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密密麻麻的蛇形生物匯聚在海水中,朝著東京都的方向前進,那是數以萬計的尸守,已經組成了尸守之潮!
他們要面對的第一波敵人,來了!
“立刻確認位置!”昂熱毫不猶豫下達命令。
“幾分鐘前距離東京還有34公里,以它們的速度,我想現在可能只剩下32公里左右了。”卡爾副部長慢慢地轉過頭來,“我的意思是……那些東西正在逼近東京。”
“數量大概有多少?”
“我試著掃描了東京灣,把噪音過濾掉之后得到了這張圖。”
卡爾副部長把掃描圖像投影到大屏幕上,墨綠色的背景上,東京灣的東南部,一片小小的亮綠色。
“亮綠色的部分代表著尸守。”卡爾副部長補充。
“我問的是數量!”
“數不清,那一小片亮綠色是很多光點重疊在一起的結果,我可以試著形容一下,如果每個人都是一個綠色光點,那一片大概是整個銀座購物區被人塞滿的模樣。”
卡爾副部長再次友好建議道:“您確定不向美國攤牌,調動沖繩的航母戰斗群進行轟炸嗎?”
昂熱沉默道:“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旦爆發,死去的人只會比今晚多的多。”
他轉頭看向上杉越,沉聲道:“老家伙,要拼命了。”
上杉越面色平靜道:“戰場,是男人最好的歸宿。”
“我剛才查過地圖了,尸守潮要到達東京必須經過海螢人工島,校長你們要去那里堅守陣地嗎?”卡爾副部長問道。
“好,你們準備好精煉硫磺炸彈,我們會為你爭取30分鐘的時間,還有把那些東酉都集中在一個直徑一公里的圓內。”
昂熱沉聲道,轉頭看向副校長,“我不在的時間里,全部指揮權都移交給副校長,包括Eva的指揮權。”
“沒問題,放心吧,有我在絕對沒問題!”副校長喝著龍舌蘭酒眉飛色舞。
昂熱剛想說些什么,他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這個時間誰給他打電話?
他皺眉掏出手機,當屏幕上的號碼映入眼簾,他的面色豁然一變。
“我離開下。”
他扔下這句話,快步離開了氣象局大廳,獨自上到了頂樓。
副校長揮舞著酒杯,對著裝備部成員們咆孝道:“都給我加把勁小兔崽子們!你們已經聽到了,沒直升機帶你們跑路了,要么干死神,要么大家一起死!”
研究員D忽然道:“所以我們為什么不直接去干死神?”
“廢話,要能干死她早干死她了,我們來的太匆忙了,沒帶上幾個核彈頭。”研究員E扼腕嘆息,深刻反省他們犯下的原則性錯誤。
“不是說已經有人趕去了嗎?好像是那邊那誰的兒子。”研究員F頭也不回地在鍵盤上噼里啪啦。
“嘖,顯然他們已經失敗了,不然我們根本就不用頂上來!”研究員G不屑道。
副校長突然打斷所有人道:“EVA,我們現在手上能調動的最強火力,有希望殺死紅井附近的神嗎?”
他對面忽然出現了藍色的光影波動,隨著3D投影焦距被校準,穿著墨綠色校服的女孩越來越清晰。
“很遺憾,即使是精煉硫磺炸彈也很難殺死神,根據最新情報顯示,蛇岐八家試圖通過五千噸水銀和鋁熱劑燃燒彈殺死神的計劃已經失敗,我們依舊低估了神的活性。”EVA澹澹說道。
副校長皺眉道:“那個誰說的對,神才是這次災害的核心,就算我們剿滅了尸守群,只要沒解決神,問題依舊不算完。”
“或許您可以等待路明非的出現,他是校長的屠龍吉祥物。”EVA澹澹道。
“吉祥物嗎?”副校長回頭看向昂熱離去的地方,沉默了會,道,“誰在給昂熱打電話?”
“很抱歉,昂熱校長的手機在禁制監聽序列中。”EVA抱歉道。
“行吧,我就隨口問問。”副校長拍了拍大肚腩,隨意道,“說起來我現在很好奇帕西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有趣的東西,校工部的出發了嗎?”
“已經出發,預計十分鐘后就能返回。”
“嗯。”副校長應了聲,“你現在能找到楚子航、愷撒他們的地理方位嗎?”
“我有愷撒十分鐘前的位置,十分鐘前他駕駛摩托車進入了被海水淹沒的地帶。楚子航和夏彌目前正處于新宿區邊緣,正在和勐鬼眾成員交戰。”
“芬格爾呢?”
“我找不到他的位置。”
“那就別管這小子了。”副校長撓了撓頭,“愷撒進入了被海水淹沒的地帶,他在找什么東西?算了,這事讓加圖索家族頭疼去吧。路明非的位置仍舊無法確認嗎?”
“是的,我們失去了與路明非的聯系。”
副校長砸吧砸吧嘴,滴咕道:“他娘的,總感覺給昂熱打電話的就是這小子。”
就在這時,昂熱重新走了回來,他似乎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到大廳后猶自擰著眉頭深思著。
半晌后,他抬起頭,深吸口氣道:“計劃更改,裝備部仍舊負責準備投放精煉硫磺炸彈,坐標改為臨海公園,具體投放時間會由另外的人通知你們。上杉越回你賣拉面的街上,我接下來會前往紅井。”
“為什么是臨海公園?尸守群有繞圈的習慣?”研究員D不解道。
“校長你要獨自前往紅井?”卡爾副部長驚訝道,“去送死嗎?不用這么急吧?”
“喂,老家伙,你在打什么主意?為何讓我回那條街?”上杉越瞪眼道。
副校長瞇著眼望著昂熱,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沒時間解釋原因了,先生們,我們現在爭分奪秒,你們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和你們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就行了。”昂熱喝道。
目送直升機載著昂熱和上杉越離去,副校長好整以暇地擺了張椅子在天臺上。
“下面的活就交給裝備部的大家,大家加油不要偷懶啊!那個叫宮本澤的,幫我拿兩罐啤酒上來,順便把3D投影儀搬上來,我要和我的好學生聊一聊。”
片刻后,副校長坐在天臺上喝著啤酒欣賞雨,宮本澤貼心地給他弄了一個大的遮陽傘。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景象有什么值得欣賞的,連電閃雷鳴都沒有,四周只剩下沉默的暴雨。
“各位市民請注意,各位市民請注意,海嘯入侵已經暫停,但是暴雨仍在繼續,市區東面仍然處于淹水的狀態。請諸位市民選擇合適的交通工具撤往市區西部……”
不遠處一輛宣傳車行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閃著紅藍兩色的醒目彩燈,高音喇叭對著漆黑的夜空播報。
幾分鐘后,接近兩米高的浪掃過長街,拍打著道路兩側摩天大廈的玻璃幕墻,宣傳車像只紙船那樣浮起,漂流了差不多一百米之后撞斷了一根老式的木頭電線桿。
在這場浩劫中,這座城市只剩下喘息的能力了,艱難茍延殘喘著。
“老師,您在看什么?”被搬上天臺的3D投影儀打開,EVA站在副校長身側,長發在風中起落。
“第二波浪潮要來了嗎?”副校長不答反問道。
“已經抵達東京灣了,預計接下來幾分鐘內東京都四分之一的城市都會被海水淹沒。”
“還有下一波浪潮嗎?”
“根據衛星監控,第三波浪潮仍舊是百米級,距離東京不遠了,預計十分鐘后抵達。屆時三分之一的東京都將泡在海水里。”
“真是個壞消息。”副校長晃悠著酒杯,漫不經心道,“剛才誰給昂熱打的電話,我不相信你沒有對昂熱的手機進行監聽。”
“昂熱校長手機在禁制監控序列中,根據條例,我無法對昂熱校長的手機通話進行監控。”EVA有板有眼地答道。
副校長撇嘴道:“別鬧了,你不遵守條例的地方多了去了。芬格爾這小子現在應該跑去和漢高的手下見面了吧?”
“很抱歉,芬格爾不在我的監控內。”EVA平靜道。
副校長嘆氣道:“昂熱接了一通電話,就臨時改變了計劃,誰能這么輕易地在短短一分鐘左右內說服他?是路明非吧?”
“不是。”這次EVA給出了不再回避的答桉。
“不是?”副校長微驚道,“那是誰?”
“很抱歉,我無法查證對方的身份。”
“你說你查不出對方的身份?一點線索沒有?”副校長神色一肅。
“是的。”EVA平靜道,“對方很謹慎,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昂熱這老家伙到底在隱藏什么……”副校長喃喃著。
“老師,我必須提醒您,并非昂熱校長有秘密,您也有事情瞞著他,例如那位主教先生。”
聽到EVA的話,副校長聳了聳肩:“我只是好奇而已。”
“您也許沒有懷疑昂熱校長,但您似乎在懷疑路明非。”EVA直截了當道。
“這么明顯嗎?”副校長摸了摸鼻子。
“是因為那位主教先生?”EVA問。
副校長沉默了會,又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那位對路明非的關注度太高了,由不得我不注意,事實上路明非剛進學院的那年我就在關注他了,在面對路明非的時候,昂熱的態度總是令我玩味。現在不僅是昂熱,連那位主教居然也對路明非另眼相看,你說這家伙不會是第二條諾頓吧?”
“您有什么合理的推測嗎?”
“沒有。”副校長擺手道,“不過不重要,不想了,昂熱遲早要跟我攤牌的。”
“老師,加圖索家族的帕西要到了。”
“那就讓我看看加圖索家的小子有什么驚喜要給我。”
愷撒在街頭飆車。
他的車是本田產的VTX1800型太子摩托,找到這輛車的時候鑰匙還插在車上,發動機還沒熄火,想必是車主忙于去高處避難把車丟下了。
他能察覺到神正在蘇醒,也唯有神的蘇醒才會引發如此地質和氣象環境的巨變。
他駛在一條去往東京灣的高架路,向下方望去,海水在高架路下奔涌,草坪瞬間就被吞沒,高樹在水中顫抖,像是新插入水田中的稻秧。
雨幕忽然一震,像是一個以愷撒為中心的震波擴散開,他釋放了鐮鼬。
借助鐮鼬他能清晰聽到一條街外的聲音,這簡直是災難,暴雨擊打水面,海水不斷上漲,他現在正在逆著潮水而行,這和帆船挑戰截然不同,屬于神的氣息就彌漫在天地間,令人不寒而栗。
根據路明非給的坐標,他現在要去臨海港口,那邊也有一道門,是通往夜之食原的大門。
前方忽然出現了黑色的海面,海面上波濤起伏。
高架路在這里倒塌了,像是被一刀砍斷。
愷撒踩剎車停在了斷口,緊皺眉頭,照這個情況他根本不可能趕去那個坐標,而且那里現在已經被海水淹沒了,他即使去了也沒有什么作用。
他忽然抬頭看向右手邊的高處,鐮鼬們帶來了異聲,那是羽翼撕裂空氣的聲音。
這種時候……是龍類?!
黑色的羽翼撕裂暴雨,在愷撒還未來得及擺出防御姿態的空檔,他已經被龍類直接抓起掠向高空。
愷撒右手還未伸向腰間的沙漠之鷹,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李斯特?!”
這家伙果然是純血龍類!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應該逃往西邊的高處。”李斯特無奈道,“走吧,我送你一程。”
“等等!”愷撒連忙叫停道,“我需要前往這個坐標,那里有一道夜之食原的門戶,這也是路明非的意思。”
李斯特雙眸一凝,皺眉看著愷撒所給的坐標,沉思片刻道:“芙蕾雅現在就在這坐標附近,我們正在阻止第三波海嘯進入東京灣。”
“你們在阻止第三波海嘯進入東京灣?”愷撒震驚道。
這是人力所能及的?
“是的,走吧,我帶你去她那。如果真有一道通往夜之食原的門戶,那我們也只能暫時鎮守在這里了。”李斯特嘆氣道,眉眼間有些憂慮。
他知道夜之食原的門戶代表了什么,但他在意的不是從里面跑出來的狩,而是長眠在里面的白王,以及那位陛下的意圖。
災劫至此,可那位陛下為何仍是未動身?
他究竟在謀劃什么?
源稚女面無表情按住了刀柄。
黑色的邁巴赫轎車停在他的身前,司機穿著筆挺的制服,戴著雪白的手套,微笑著拉開了車門。
穿著黑色和服的老人坐在車的后座上,手中握著梆子,他敲了敲梆子,兩根小木棍在他手心里變成了某種樂器,奏出“撲撲”的古怪音樂。
隨著梆子響起,源稚女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他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梆子音對他的影響,他捂著頭,記憶陡然混亂,力量退潮般從體內退去,而后又漲潮般涌出,他想伸手捅破自己的耳膜,卻突然放棄。
他開始蜷縮起身子,顫抖著跌倒在積水中,痛苦地翻滾,臉上一時猙獰一時迷惘,偶爾又有看見地獄般的恐懼。
“呵呵,稚女,我來接你了。”邁巴赫里的老人低笑著說道。
源稚女面朝下,在無人察覺到的視角里調整呼吸,隨著梆子音的遞進,他發覺原本兩相融合的人格竟然在進一步相契。
隨著時間的流逝,梆子音對他的影響在不斷減弱。
它已經不再像曾經那樣對他造成致命的打擊,但源稚女臨時想到了一個計劃。
他是絕世的戲子,要想扮演出被梆子音操控的模樣并不難。
“乖孩子。”王將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頂,目光卻眺望向極遠處,幽幽道,“讓我們一起去紅井,搶回屬于我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