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養寵物的領域,路明非覺得自己沒什么發言權。
他瞅了眼趴在繪梨衣懷里的紅龍幼崽,小貓般的個頭,說是紅龍幼崽實際上體表膚色還是黃白色的,修長的尾巴習慣性蜷縮著,如果不是背后還有著兩面暫時起裝飾作用的膜翼,這哪里是巨龍幼崽,分明就是大號蜥蜴。
睡著的時候倒是真像個嬰兒般安詳,乖乖趴在那充當擬真玩偶。
嘖,我也想趴啊。
某崽子偷偷縮了縮脖子,渾身因為感受到了恐怖的目光而顫抖著。
女主人輕柔安撫著它背部剛生長出的稚嫩龍鱗,小家伙這才重新放松下來。
路明非心頭惋惜,要是這小家伙在公共場合暴露,他也只能忍痛及時處理掉,避免造成更惡劣的影響,可惜……
要不,整個莫須有的名頭?
路明非若有所思。
卡塞爾雖然也算在芝加哥的轄境內,但其本身更多的像是一座獨立的莊園,連接芝加哥與卡塞爾學院的,就只有這一列cc1100次特別快車。
繁忙的時候,每天都有一兩趟cc1100次快車往返于芝加哥和卡塞爾學院之間,汽笛聲如同悠揚的風笛聲,是這座學院的背景音樂。
學院在芝加哥也設立有專門的處理站,畢竟是自家大門口,而且鄰居還是以漢高為首的北美混血種。
走出月臺后,就有專員熱情地迎接上來,帶著兩人走出來車站,上了專車
“以前沒見你們啊。”路明非問道。
“我們平時比較忙,不過在芝加哥的任務出行我們都有提供援助,路專員你去年參加拍賣行的行頭就是我們幫忙準備的。”駕駛位上的專員回道。
“路專員,這是你們這次的任務安排。”男人沒回頭,從副駕駛位上拿過一檔桉袋,遞給了路明非,繼續道,“最近芝加哥不太平,暗中博弈不少,情況路專員你們應該也知情,北美混血種這幫人自個打起來了,聽說漢高已經回來了,但是沒露面,現在就看漢高能不能順利返還大本營,然后一槍一個全蹦了。”
提到北美混血種和漢高,路明非就難免想起了芬格爾。
好像有兩天沒芬格爾消息了。
路明非暗自皺眉,他們目前戰線攤開的太大了,這點他先前還校長聊過,但校長也很無奈,坦白地說有些事明擺著就是對方下的餌,用來釣他們的,但他們又不得不去,不僅是因為敵暗我明,更是因為這些餌正中他們的致命處,例如這次針對芬格爾的格陵蘭冰海事件。
即使你將芬格爾五花大綁在冰窖里關著,他也能咬斷繩子從冰窖里跑出來,搭上前往格陵蘭的順風飛機。
他們不在乎這趟是不是去送死,他們擔心的是連送死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這兩日爆發的隱秘戰爭,eva無法查到參戰雙方的真實身份,但卻透過所有死去的,疑似涉險這場隱秘戰爭的人的身份,eva作出了一個駭人的判斷,就在人們無法觸及的暗面,隱秘的戰爭同時伴隨著權力的交接,這不是一場無意義的戰爭,隨著一方的戰敗,另一方正在有條不紊的接收對方的勢力。
eva還專門對近二十年的全球核彈儲量和下落進行了追蹤,不惜再度潛入美國國防部五角大樓,這一點是路明非的意見。
人類目前官方公布的核彈頭儲量超過了一萬,去除非常規部署,隨時可以發射的核武器遠遠小于這個數字,這個數字的核彈是不可能摧毀人類文明的,但如果落在人類最繁華的文明地帶,卻足以讓人類文明倒退幾十年,引發的后續危害也將致使人類逐步失去反抗能力。
要想徹底摧毀、斷絕人類文明是很難的,某種程度上,就好死不如賴活著的能力而言,人類于地球不亞于蟑螂于人類。
但在路明非的認知中,讓人類文明從“活好”變為“活著”,這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只要優先摧毀人類的軍事設施基地,讓人類失去戰略級的反制能力,進而摧毀工業和基礎設施,屆時人類于龍族而言無異于待宰的羔羊。
截止2011年全世界人口數量達到了70億,即使是一萬多枚核彈全數爆發,也無法殺死七十億人。
但殺死三十億,還是能夠做到的。
就效果而言,如同某紫薯星人打了個響指。
而這還只是來自龍族的威脅。
路明非最近感覺棘手的,不是隱藏在暗處的長老會,又或是某些見不得光的家伙。
而是所謂的“循環”。
諾恩斯與神父口中的紀元終結的循環,若按原定的時間推算,就在明年的十二月。
但由于他的重啟導致時間線出現了變動,循環劫似乎也被提前了,這是他從神父口中確認過的事實。
他最近比較在意的一點是,為何循環劫會因為他的重啟而提前,這之間存在著什么聯系,此外就是那枚天外隕石。
在后續的研究中,他確認了那枚隕石內含的某種成分能壓制天地間活躍的元素之力,并且強化龍血的作用。
很不可思議,但隕石自帶的輻射的的確確有著活化龍血的作用。
壓制元素,活化龍血……它的存在對于龍族而言是一把雙刃劍。
路明非私下做了嘗試,即使以他對元素之力的掌控,也無法在隕石百米范圍內掀起元素潮,也就意味著不可能動用涵蓋大范圍的言靈。
繪梨衣的掌控力只會在他之下,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路明非預測即使是初代種,也很難突破它的壓制。
目前在他的建議下,學校已經組建了以副校長為首,裝備部為輔的研究小隊,力求最短時間內解析隕石的成分。
“路專員,我們到了,這是你們此行入住的酒店,房卡在檔桉袋里。”
“ok,謝了哈。”路明非拉著繪梨衣下了車。
負責接應的專員拉下車窗,道:“晚上我還會來接你們,請兩位做好準備,有事打我電話,我電話也附在了檔桉袋里。”
路明非和繪梨衣走進了酒店。
這是一家矗立于芝加哥河旁的著名酒店,和去年他和師兄、師妹入住的那家差不多。
站在窗邊眺望出去,可以看到白色的游輪在水面上緩緩駛過,船頭熱情洋溢的胖導游正和游客們渲染這座城市的浪漫故事。
繪梨衣抱著龍崽站在窗前,舉起龍崽的小短手,沖外面輕輕揮動,好像在和斜著身子掠過湖面的白鳥打招呼。
以她的目力,能很輕易地看到一里外河道旁散步的情侶。
路明非簡單收拾了下行禮,然后坐在沙發上,翻出了檔桉袋里的東西。
學校發現了三處信號源,一處在格陵蘭冰海,芬格爾已經前往了,一處在丹麥,由師兄負責。
師兄臨走前和他交過底,丹麥的那處信號沒意外的話其實是諾恩斯麾下的勢力,那家伙哪里有洞就往哪里鉆,混進了獵人網站他們不會有絲毫意外。
最后一處就是在芝加哥。
和卡塞爾學院近在遲尺,并且就在漢高的領地,可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信號源來自于一家名為“紅盾”的公司,eva調查了這家公司,明面上這只是一家物流企業,但私底下卻掌握著龐大的資金流,并且和芝加哥的黑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黑幫?
路明非摸著下巴,芝加哥的黑幫總不能和日本東京的蛇岐八家一樣吧?
根據eva擬定的計劃,今晚紅盾公司總部所在的商務大廈,會有一家新開業的企業舉辦開業典禮,他們可以借此機會潛入紅盾公司所在的十三層,幫助eva進入公司內網。
老實說這個任務不是很適合他和繪梨衣,隨便換個專員都能干。
既然這家公司疑似和芝加哥黑幫有關,那今晚抄了黑幫老底這個任務,才適合他和繪梨衣。
路明非摸出手機,給eva發了個短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計劃很好,不準再提了。”eva的消息回的很快,“芝加哥的信號源位于芝加哥最繁華的密歇根大街,而經過調取周邊監控,我們發現這家公司內部藏有大量疑似混血種、龍族的生物存在,你們的任務是不動聲響地解決他們,不能暴露。”
計劃被駁回,路明非悻悻回道:“學姐,芬狗最近有消息傳回來嗎?”
“我們目前已經徹底失去了芬格爾的行蹤,包括鑲嵌在他體內的追蹤器也已確認損毀,目前正在派人前往格陵蘭冰海進行搜查,情況很不樂觀。目前三線任務格陵蘭已確認失敗,請你和繪梨衣務必小心。”
路明非一愣,臉色微變。
“情況差到了這種程度?”
“我們原以為格陵蘭冰海的信號源只是分散我們兵力的陷阱,但就目前的情況推測,敵人在格陵蘭部署的兵力遠超我們的預計。漢高在今天上午與我們取得聯系,并稱敵人的目標也許就是芬格爾本人。”
“學姐別慌,芬格爾身上也有個老家伙罩著,應該出不了事。”
“我并沒有慌。目前情況危急,請你和繪梨衣務必小心,無論是因為大意而翻車,還是落入敵人陷阱暴露自身,都會給現在的我們帶來麻煩,美國國防局已經開始對我們加重監控力度。”
“誒,師姐你不是日常入侵五角大廈嗎?我記得當初施耐德教授宣稱正面入侵五角大廈也只需要16個人。”
“施耐德教授的發言有具備現實依據的,只是我們還不想和美國開戰。”
“哦哦,這個語調讓我覺得我們完全具備和美國正面開戰的能力!”
“即使不考慮你和繪梨衣,我們確實有通過暗殺等手段在短時間內顛覆美國政權的能力,但后續引發的震蕩也將使我們暴露,其余混血種勢力也不會允許秘黨亂來。”
“很好,除了自顧不暇的北美混血種外,還有幾支能和秘黨扳手腕的大型社群?”
“兩支。一支也曾是秘黨的一部分,后因某件事分裂了出去,他們是最了解我們的人,昂熱校長這些年一直在試圖與他們溝通。另一支是避世派系,他們和北美混血種是兩個極端,崇尚自然,群居在偏僻無人的無人區,他們同樣歷史悠久,薩滿文化就是從他們當中流傳出來的。”
路明非驚道:“薩滿教?那不是中國北方跳大神的嗎?”
這是他首次聽到有關避世派系的消息。
“你對薩滿文化有誤解,該教原始信仰行為的傳布區域相當廣闊,囊括了北亞、中北歐及北美的廣袤地區,他們認為薩滿是介乎人與神間的存在,以各種精神手段掌握超級生命形態的能力,也即是混血種。在發現蛇岐八家前,秘黨一直認為避世派系是白王的血裔,因為薩滿教最早始于原始母系氏族社會的繁榮時期。”
“避世系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嗎?”
“他們對權力沒有興趣,但有很大的可能成為龍族的擁躉,所以存在為敵的可能。”
eva的回復很快,幾乎秒回,她同時每秒處理著成千上萬的數據,順帶解答路明非的疑問。
“了解了,學姐你忙。”
eva回了個微笑的符號。
路明非放下手機,神色微沉。
芬格爾身上有荷魯斯的印記,必要時刻荷魯斯自會看在他的面子上現身相助,但即使如此,被藏在芬格爾體內的追蹤器仍被確認銷毀,他們遭遇了什么?
想了想,路明非給遠在中國的稚女發了條短信,麻煩他前往那家醫院確認下情況。
源稚女和上杉越仍駐留在他的老家,守株待兔。
“叮鈴鈴——”
路明非抬頭看向床頭邊的客房電話,電話響了。
他看了眼窗邊回過身的繪梨衣,起身來到床頭邊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路先生嗎?這邊是酒店前臺,您有一份快遞送到了樓下,我們已經安排人手幫您送到您的房間門口,請您簽收下。”
“快遞?”路明非微微皺眉,“你確定是給我的?”
“上面的簽收人名字寫的是路明非,地址寫的也是您的房間號,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低沉道:“沒有,就是我的快遞,麻煩了。”
“不客氣,祝您和您的愛人有個愉快的一天。”
掛斷電話,房門處傳來了門鈴聲。
“路先生,您的快遞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