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祿站在谷道圖騰中央,天葵水中的玄牝元氣順著雙腿涌入他的體內,瞬間勾動了四圣王命格,在他和這片山河之間建立起了一股奇妙的羈絆。
他仿佛化身成受到天地眷顧的生靈,視角得到無限拔高,能夠隨時感受到這片山河中地氣的涌動、子母河泛起的潮汐、四季的變換和風雨晴明。
更重要的是,他擁有了隨時進出西梁女國的權力。
這就是她們所說的天人感應?當真玄妙。
余祿心中暗自想道。
“不過這下可以放心了,不用忙著去尋找出去的方法了。”
余祿緩緩松了口氣,心中沉甸甸的大石落下。
原先玄牝寶珠被玄牝娘娘收走之后,余祿正發愁怎么帶著玄機兩人出去,現在倒不必再為此擔心了。
漸漸地,祈舞接近尾聲,四圣王命格開始主導儀式,只見那些組成谷道圖騰的靈性血液在玄牝元氣被余祿吸取干凈之后,便開始匯集到他周身,濃縮成一頂血色牡丹冠冕漂浮在半空,這也是歷屆西梁女王都會經歷的加冕儀式。
然而這次卻和以往有所不同,由于余祿身懷四圣王位格和至剛至陽的氣息,這頂專為女王而生的牡丹冠冕開始生出了剛硬而蒼勁的荊和棘,變得鐵血森嚴,充滿了酷烈的君王氣息。
荊棘牡丹冠冕落下時,鮫人龍綃自發化做華章龍袍,在其中女國氣運的加持下,余祿徹底繼承了西梁正統,名正言順地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封地。
雖然西梁只有一百七十二萬人,只能算作一介小國,但終究和雍州刺史這種土皇帝身份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吼!”
而就在余祿戴上荊棘牡丹冠冕之后,周圍隨之響起了低沉的獅吼。
這....頭上好癢,像是有螞蟻在爬。
余祿愕然的想道,接著他感受到體內的獅魔靈蘊猛地上漲了一大截,在四種神魔靈蘊中瞬間變得遙遙領先,一舉超越了原本因為每日喝酒吃肉而增長迅速的象魔靈蘊。
獅魔靈蘊開始作用在余祿的肉體上,原本锃亮的光頭生長出好似金砂一般的細小毛囊,接著頭發猶如雨后春筍般生長出來,不一會兒就長成了一頭青金獅髯,不受約束的披散到肩頭。
此刻的余祿儀容威嚴神似獅王,舉止穩重恍若象王,眼神銳利羈傲猶如鵬王,心魂則如蟄伏的神鯤一般,如淵似海,深不可測。
在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胸懷激蕩,尤其是那些親自為余祿施行春秋繁露儀式的白衣美人,更是眼神熾熱無比,春情潮涌,像是承受了無上尊榮一般。
也不怪她們如此激動,以往凡是為國主施展春秋繁露的女子都相當于女王的親信、禁裔,余祿越強,她們自然越是心悅誠服。
與此同時,千古人龍道藏也活躍起來,其中有個人道玄異險些就要掙脫束縛,可惜終究還是欠缺了些火候。
余祿定眼望去,只見那人道玄異的形象乃是一張紅紙鎏金字的鴛鴦譜,閃爍的緋紅光芒像是躍動的紅鸞星一般。
“時機未到。”
余祿喃喃自語道,倒也沒有太過遺憾,畢竟貪多嚼不爛,自己手中現有的神通都還沒琢磨透。
“咔嚓!”
然而或許是女國氣運刺激到的緣故,原本久久不見動靜的玄鳥卵竟然開始了孵化,深玄色的卵殼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縫,從縫隙中露出一雙懵懂而天真的黑色瞳孔,接著只聽“啾”的一聲雛鳥鳴叫,氣運玄鳥便破殼而出。
它生來就會飛行,在本能的驅使下吃完了由人道氣運組成的蛋殼后就開始往靈臺外飛去,每飛一步都會長大數分。
燧人火這些時日以來積累的人道氣運使其骨架強健、血肉飽滿,一雙黑瞳也變得炯炯有神。
來自鮫人龍綃的女國氣運則使其羽翼豐滿,神駿有容。
等到氣運玄鳥飛出余祿靈臺之時,已然和當初成年的氣運玄鳥無異,雖然身形頗為袖珍,只有三尺大小,但渾身上下每一處卻無不充斥著天命神鳥的氣質。
“那是什么,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傳說中的玄鳥?”
“不會吧,天命玄鳥可是仙秦、玄商兩大天朝的氣運圖騰,為何會從陛下的體內浮現?”
玄鳥的清越鳴叫響徹九天,優美婉轉的身姿讓人為之深深沉醉。
它的出現一石激起萬層浪,尤其是在這么莊嚴肅穆的登基場合,頓時引起了眾人的議論紛紛。
在新國主的繼位儀式上,竟然出現了天命玄鳥,這是何等的祥瑞!
云胡和那幾位禮部官員對視一眼,相互確認之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與震動。
真的是玄鳥,外表和禮部所藏的秘冊上記載的一模一樣。
云胡心中暗自想道,連忙上前跪倒在余祿腳下,率先恭賀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天降玄鳥,實乃吾國之祥瑞,陛下之恩德,萬民之福祉!”
“天佑我西梁,天佑陛下!”
其余人也恍如夢醒般,齊齊跪下,高聲歡呼道。
其中當屬木蕓香最是狂熱,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前些時日剛剛認下的主人,今天就堂而皇之的加冕稱帝,以后自己的地位豈不是也隨之水漲船高,梁幼那變態王女就再也不能欺負自己了!
余祿掃視眼前虔誠跪下的人群,她們就像是被風吹動的林海一般整齊。
權與力總是相互交織的,以往在雍州,余祿從是憑借著強大的力來迫使群雄臣服。
而眼下這樣純粹的皇權,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和力量一樣,都是如此的令人著迷,會讓人的野心無限膨脹。
在這樣至高的皇權之下,哪怕是再愚鈍的人都會錯以為自己有著雄才大略吧。
余祿沒有著急讓眾人平身,而是閉目享受著君臨天下的快感,品味權力的香醇醉人。
氣運玄鳥也落到余祿的肩膀上,用喙梳理著羽翼,鮫人龍綃上面的女國氣運已和它連為一體,休戚與共。
登基儀式一切就簡,在跳完春秋繁露之舞后,余祿便被眾人擁簇著重新回到了皇宮。
余祿高居龍椅之上,側臥著如同酣睡的真龍,讓人下意識的想要卑躬屈膝,和顏悅色。
玄機左丘二人面面相覷,想要給余祿傳音,卻有些摸不清余祿現在的心思,只能打算尋個無人的合適機會再和余祿溝通。
他們還沒能適應突如其來的身份轉變,更沒想到局面會發展到眼下這種地步,簡直像是神鬼傳奇中的故事一般荒謬離奇。
“為了便于陛下治理臣民,微臣希望陛下考慮迎娶前任女王的子嗣為后,命此女管理后宮諸般事宜,安撫民心。”
云胡大膽倡議道,臉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了耳根。
姐姐...
梁幼有些愕然的看向云胡,對于長姐自薦枕席的舉動極為不解。
眾目睽睽之下,云胡艷若桃李的羞怯面龐反而越發淡定自然起來。
在見識到波橘云詭的修行世界后,云胡不再愿意像是前人那般,老實做個人生一眼望得到邊的百年國主,她有了前所未有的野望。
我想修仙!
只要傍上這位強者,當上他明媒正娶的皇后,自己就相當于找到了攀天藤、升仙路,憑借自己的綽約姿色,再苦苦哀求一番,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自己的魅力。
當上了皇后,哪怕只是單純為了讓自己替他網羅美人來褻玩,也應當會給自己修行之法才對。
余祿聞言緩緩低下頭,看著云胡堅毅執著的眼神有些動容,尤其是搭配上那么一張舉世無雙的容顏更是魅力無窮,可他心中更多的卻是不解。
不就是推薦個人選,為何這么大的反應?
“可是梁幼王女?”
余祿出言問道,他還是從木蕓香的口中得知了此人的消息。
也不知道木蕓香現在怎么樣了,本來打算讓此女在梁幼那里做間諜,自己好徐徐圖之,可誰知后來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己還沒和她見第二次面,諸般大事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在下方默默豎起耳朵的梁幼聞言當即嚇得渾身一激靈,正要矢口否認時,云胡開口了。
“回稟陛下,不是梁幼,而是我!”
云胡拋下所有的羞怯,緊咬牙關說道。
余祿打量著云胡的臉蛋,注意到他的目光后,云胡更是挺起了胸脯,微微顫動,原來除了顛倒眾生的臉蛋,她就連身材都是如此婀娜動人。
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單從姿色來看,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可惜了。
“不批。”
余祿的話語落下之后,滿朝文武都極為訝異、不解,云胡本人更是臉色煞白一片,原本經過左丘真人的治療后好不容易恢復了些許的血色霎時間散去。
“前任國主的那些妃子都遣為良家,從皇宮里每年撥下一些銀兩救濟,數額你們自行擬定即可,至于那些施展了春秋繁露儀式的女子....”
關于冊立皇后一事,余祿沒有多說,反而開始遣散皇宮里面的妃嬪,而那些施展了登基儀式的女子則已經和他產生了一種類似于眷屬的關系,多少要重視一些。
“將其全部登記在冊,暫時先當做侍衛和女官來培養。”
“遵命。”
眾人恭敬應道,之后朝堂便陷入沉默之中。
西梁女國和尋常國度不同,環繞著子母河建國,不僅沒有洪澇旱災,歲歲五谷豐登,加之人口不多,糧食多到幾乎吃不完,而且沒有外敵入侵,也幾乎從未發生過內亂,堪稱一片世外凈土。
就連這一任西梁女王在得到修行之法后,都沒有選擇破壞這里祥和安寧的生活,反而是采用各種隱秘的方法來制作血畜,以此滿足自己修行所需。
這里幾乎沒有什么朝事,從上到下都極為清閑,余祿對這點最為滿意。
“待吾走后,萬般事宜暫由爾等自行決定。”
余祿決定做甩手掌柜,他對各種政事并不感興趣,也不打算因此耽誤自己寶貴的時間。
“敢問陛下何日歸來?”
云胡猶自不死心,開口問道。
一眾女官樂得有人當出頭鳥,紛紛低眉順目,不言不語。
“隨時。”
余祿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后開口道。
他何時再來西梁女國則要取決于李繡娥修行織靈技藝的速度,下次他再來此地就會冊封李繡娥為皇后,讓她來傳授西梁女人織靈之法。
“對了,將梁幼身旁的那位木蕓香喚來做個閑散女官,往后若是有什么著急之事,可以通過她來聯系我。”
“若無他事,便退朝吧。”
聽著余祿極為敷衍的話語,云胡感到極為委屈。
她不明白新國主對于西梁為何這般不重視,像是糊弄小孩子一般就將她們打發了。
雖然這樣清靜無為的國主極為符合西梁眾人的心意,比預想中暴虐荒淫的男性皇帝形象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這樣的輕視實在太過傷人自尊,就仿佛她們完全沒有被盤剝的價值,根本無法讓余祿提起興趣。
女官們像是潮水一般退卻,余祿遣散了隨身的侍女,和玄機二人朝著寢宮走去。
“我們何時離開此地?”
女王寢宮中四處彌漫著沁人心脾的幽香,余祿心念一動,荊棘牡丹冠冕便收納到丹田之中,接著鮫人龍綃也變作了行者裝扮,他淡淡說道。
玄機二人聞言頓時松了口氣,原本他們還擔心余祿當了女國皇帝之后要殺他們滅口,或者轉變了態度,現在看來擔心是多余的。
“敢問真君可尋得了道藏的線索?”
“找到了。”
余祿淡淡回答道,玄機真人臉色一喜,正要追問,可余祿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苦笑不已。
“可是道藏在玄牝娘娘的腹中,如何去取?”
“畢竟玄牝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刻薄,想要從她口中奪食,無異于比登天升仙還難。。”
“那日西梁女王逃到玄牝娘娘肛腸中避難,我追上前去,最后異變突生,我和她一同遇難落入這位古老仙王的腹中。”
“若不是我福緣深厚,僥幸通過了玄牝娘娘的考驗,恐怕也是喪生在那處險地。”
“仙王....原來如此。”
左丘真人若有所思的說道。
“莫說謀取道藏,就連那枚至關重要的玄牝寶珠都被玄牝娘娘收了去,照我看,此事就此作罷。”
余祿補充道。
“也只好如此了。”
玄機二人無奈嘆息道。
不過這次他們雖然白忙活了一番,可心中并沒有太多怨氣,反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對余祿的感激。
像這般禁忌之地探險本就是十有八九空手而歸,甚至有著極大概率隕落在其中。
若不是有余祿在他們前面擋了災,他們兩人進入到仙王的肛腸中哪還有活著的可能?不見那位掌握著至強防御仙術的四境女王都殞沒在其中嗎?
只是損失了一些時間精力和一件法寶,完全在接受范圍之內。
接下來余祿化影暗中前往木蕓香那里,囑咐了一些事,然后將某樣東西傳授給她。
“哦哦,原來如此,蕓香遵命,定然不會辜負主人的期望!”
與此同時,袞洲地界的余祿本體在四處打探完消息之后,心中對于袞洲地界的佛陀金身數目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估量。
“袞洲雖然有著四千多尊佛陀金身,但是此地佛門勢力尚未衰落,收集金身只能暗中進行,而且勢必會受到重重阻礙,最后能夠收集到佛陀金身能夠有四分之一就謝天謝地了。”
“不過若是再加上雍州境內的部分偏僻地界的佛陀金身,和青州境內全部的佛陀金身,三千的數目應當能夠湊齊。”
“屆時便可修行鵬魔渾天法的條件便可全部打成,只是最好還是先去蓮花寺見師傅一面。”
余祿深思熟慮之后,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