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天魔轉經輪仍舊沒有孕育出新的神通力,或許要等到將須彌鎮獄經提升到小成,天魔轉經輪方能有突破進展。”
余祿低聲呢喃道,“畢竟現在就連背嵬之軀所擁有的鬼神之力自己都沒能徹底掌握,而且天魔轉經輪也不是完全沒有增強,像是現在能夠御使的天魔數量就已經增加到了兩頭。”
“原來那頭五境實力的天影魔是時候換成更強的天魔了,畢竟這頭天影魔在同族中也算是極為弱小的存在,除了化影、出入域外虛空、操縱影子之外基本上沒有什么超凡能力了。”
“不過現在修為尚未穩固,若是引來一頭強悍天魔怕是會被趁虛而入,并不是降服天魔的好時機,還是先從上次煌陰蛇母引來的那些天魔中召出一頭來暫時用著。”
余祿說著就從肉身牢獄中拘來一頭樣貌怪異的天魔,他并未放走那些落選的天魔,反而以歸墟真意將它們鎮壓在了別處。
只見這頭天魔像是一座嶙峋奇崛的怪石,可偏偏在面部是一處平滑如鏡的石臺,能夠從中映照出諸般幻境,牽動鏡中人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此獠正是三生石魔。
“聽說你能夠將人拉入三生回憶的輪回幻境中,究竟是真是假?若只是憑空編造的幻境,我可饒不了你。”
余祿將三生石魔攥在手中,威脅道。
“啊啊!主人饒命,主人饒命,請聽小魔一言,小魔這一脈的天魔王曾在弱小的時候吞噬過一片三生石碎片,因此便具有了像是三生石那般能夠洞見旁人前生、今生、來生的能力,之后又是傳給了一眾魔子魔孫。”
余祿手上稍一用力,三生石魔就痛的嗷嗷叫,慌忙將自身底細交代的一清二楚。
“不過我們這一族只是繼承了三生石的一絲神異,遠遠比不上三生石自身那般神通廣大,若是映照主人這般的強者,十有八九會有缺漏、不實之處,”
三生石魔感受到余祿體內的恐怖力量,心中震撼不已,又是連忙補充道。
“那倒無妨,只要不是胡編亂造的即可。”
三生石魔聞言大喜,“那還請主人將一縷魂魄投入....”
“何須那般麻煩,我自己來。”
余祿冷笑道。
這些狡詐天魔說的話,他是半個字都不打算信,當即就將三生石魔強行帶至無間神獄中。
此時新來的七萬尊地獄惡鬼早已落戶白骨圣城之中,正在亡者寺廟中和原來的十三萬惡鬼僧人一同圍繞著天影魔所化的佛光琥珀虔誠跪拜,同時轉動佛門經輪來懺悔罪孽。
三生石魔一進來,那些惡鬼僧人手持的轉經輪中就飄出了一段段蘊含秘力的暗金梵文,融化成璀璨神圣的金液,將三生石魔層層包裹。
“啊!”
三生石魔剛來得及慘叫一聲,那些梵文金液就瞬間凝固,將三生石魔包裹成一枚黃琥珀。
第二枚天魔琥珀就這么漂浮在地獄惡鬼眾上方,與天影魔并列著。
余祿當即感到自己多出了一種名為三生幻境的天魔能力,然后他便使用身外化身制造出一個分身,吩咐分身在關鍵時刻喚醒本體。
雖然這頭三生石魔的實力只是五境,釋放出的三生幻境不會太強,但小心無大錯。
然后余祿便朝自己施展出了三生幻境,意識當即恍惚了片刻,待他清醒之后,發現自己的一絲魂魄已經憑空消失,不知到了何處去。
然而不等余祿多想,靈臺中的異動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見靈臺中央忽的浮現出一道漩渦,一座三生石臺的虛影緩緩從中浮現,基座不寬,最多不過容納兩人站立。
“湫?”
氣運玄鳥見狀,連燧人火產出的人道氣運結晶也不吃了,連忙抖動著羽翼落到余祿魂魄的肩上,好奇的打量著靈臺中新出現的神石虛影。
余祿沒有去管玄鳥,只是低下頭。
只見三生石上彌漫的白茫茫霧氣逐漸散去,諸般景象在其中浮現: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余祿的前世,從出生到死去的每一幕都再度浮現。
余祿很快就將自己的一生浮光掠影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遲遲沒有動作,感到如鯁在喉,心中更是悵然若失,仿佛缺失了一塊。
“罷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已經是過眼云煙,又何必念念不忘?”
余祿搖頭說道,接著便再度低頭望向三生石虛影。
石臺上接著浮現的是這一世所發生的事,一直到余祿擒著三生石魔進入無間神獄才結束。
今生的每一幕場景余祿都歷歷在目,但當看到年幼時曾和余大郎嬉戲打鬧、感情甚篤的一幕時,他還是忍不住心生感慨,自己那時是不是真的下手太過狠辣了呢?
但隨即余祿就堅定了內心的想法,自己若是不還手,等到余大下手,自己的下場只怕會更凄慘。
人終究是會變的,小時候的純良代表不了什么。
余祿暗自想道,接著便好奇地望向了三生石虛影,想要看看自己的來生。
當然他不會相信一塊破石頭,但看一眼總沒有壞處。
然而讓余祿意外的是,三生石虛影卻像是演示完畢了一般,再度蒙上了白霧。
“這是什么意思?竟然沒有來生?是自己成功飛升成為天人真仙,不再輪回,還是說自己最后死的渣都不剩,身魂俱滅,就連真靈都遺失在歲月長河中?”
余祿皺眉想道。
接著他不惜代價,全力催動起三生石魔的能力,只見惡鬼僧人重重環繞中的那枚天魔琥珀突然開始劇烈晃動著,
“咔咔!”
當天魔琥珀上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裂痕,瀕臨毀滅之際,三生石虛影上的迷霧終于散去,可接下來顯露的卻不是嬰兒呱呱落地的景象,而是一雙大到無窮、怒目圓睜的眼睛!
這雙眼睛并不漂亮,甚至說得上丑惡,就像是一顆擠滿了血絲的畸形太陽,蘊含著讓魔王膽寒的忿怒和威嚴。
余祿被瞪得如墜冰窖,身體禁錮在原地不得動彈。
雖然效果立刻觸發,使得余祿的力量瞬間暴漲了五成,可卻無濟于事,他和這雙眼睛的差距太大了。
余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恐怖的紅蓮業火從這顆眼睛中洶涌而出,直接將三生石虛影燃成灰燼。
要...要死了?
肆虐的火舌距離余祿鼻尖只有短短一寸的距離,正當余祿心生絕望之際,紅蓮業火便隨著三生石虛影一同消失不見。
過了很久,余祿戰栗的魂魄才緩緩恢復了正常。
“呼,差點以為自己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余祿擦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的說道。
那雙眼睛的注視讓他想起了仙秦帝陵中的祖龍意志,
就連身處古老仙王玄牝娘娘的腹中,他都能九死一生的逃出,眼下卻險些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喪命,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過大概率和三生石虛影無關,而是自己身上具有秘密的緣故,這才導致自己的來生不可窺視,否則就會引來紅蓮業火的焚燒。”
余祿冷靜下來,心中已然明了那顆眼睛的來歷。
雖然和禪房中那顆始終緊閉的明王目有所不同,這顆眼睛是睜開的,而且遠比明王目要大上許多倍,但是余祿無比確信這次突然出現的就是明王目,那洶涌的紅蓮業火是騙不了人的。
“就連從未動彈過的明王目都有了動靜,看來蓮花寺現在變得越來越活躍了,倒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余祿擔憂的想道。
到目前為止,蓮花寺中的所有禪房住客都不再安分,余祿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壓抑。
“希望自己是在杞人憂天吧。”
余祿接著施展起變化不小的扶搖同風翼,翅膀輕輕揮動,眼前的諸般景象就飛速掠過,下一刻他便已經出現在五百里之外。
“現在扶搖同風翼一個展翅的距離已經從一百五十里上升到五百里,足足相當于五個天竅真君。”
余祿滿意至極,咧嘴笑了起來,“不過比起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的筋斗云來說還差遠了。”
回到錦官城之后,余祿將扶搖同風翼收起,落到自家院中。
“老爺,要用完膳嗎?”
驪艷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可一見到是余祿之后便兩眼放光,殷勤的湊了上來。
“不必,你去忙吧。”
余祿落下一句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留下滿懷失望的驪艷。
獨自一人坐在湖心小島上,余祿思索著接下來的行程。
“雖然已經委托了千法真君幫忙打聽兩儀聚寶盆的消息,但是希望不大,說不得還要前往東海一趟。”
“至于尋找陸壓的轉世,或許機關道主可以幫上忙。”
一有麻煩事情,余祿就想起了那位實力強悍的墨家合伙人,想要拉個助手。
若不是這次袞洲之旅,余祿還意識不到木牛流馬竟然已經具有了這樣廣泛的影響力,竟然連相隔數洲之遠的袞洲大地都零星出現了木牛流馬的蹤影。
雖然不能通過這些木牛流馬獲得某些隱秘的消息,但是獲得一些世人皆知的談資,機關道主還是能夠做到的,比如:
哪家出了一位麒麟兒,天生就具有超凡的火行資質?哪位真人、真君的火屬資質逆天至極,曾在三年內連破數境?
機關道主強大的天方算子讓祂有能力將俗世萬民口中的無窮傳聞匯集在一起,然后對其中泥沙俱下的傳聞進行仔細甄選,最后挑選出真實的消息,并根據陸壓身為先天離火之精的特點歸納出那些最有可能身為陸壓轉世的人選。
這固然不可能完全正確,肯定會有所缺漏,但也遠比余祿一個人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有效率多了。
由于又剛剛重溫了一遍前世記憶,余祿頓時感到強烈的既視感:
“這莫非就是天方算子大數據?”
余祿頗為好笑的想道,腦海中卻瞬間察覺了這個計劃背后的價值。
“這樣以后機關道主數不定還真有可能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情報販子,當然這離不開自己的運流載道神通,祂現在沒有神位,只能算是給自己打工,而自己則按照抽成給祂發工資。”
余祿暗自想道,心中油然生出了一股罪惡感,尤其是機關道主還總是喜歡保持一副單純赤子的形象,這讓什么都不干就坐享其成的余祿感到頗為愧疚。
而所謂神位是位格在神道的稱呼,在佛道中位格又被稱為果位。
“不過該怎么說服機關道主幫自己呢?畢竟這不屬于吳岳山盟約的內容...”
余祿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不一會兒,情不自禁的拍手道:
“對了,旃檀香云!”
自打那次用旃檀香云和無目鼴鼠土地神交易之后,余祿就意識到狻猊食煙香爐的珍貴之處,從未與人提及。
在仔細打聽到旃檀香云對于神道修士的確切用途之后,更是將這件佛寶慎之又慎的藏到了無間神獄中。
旃檀香云對于神道修士就相當于玉液瓊漿和天蒼仙釀,不僅吸食起來是味道堪比龍肝鳳髓的美味佳肴,更能幫助神道修士增進修為,加快凝聚出神位,對于機關道主來說,旃檀香云的誘惑不可謂不強。
“按照豬鼻惡僧所說,這枚佛寶是他從寺廟里偷來的,明明是一枚用來生產香道靈物的珍貴佛寶卻被他當成了一件對敵的法器,當真是暴殄天物。”
余祿搖頭說道,“不過那天忘了問他是哪所寺廟了,應該不會是那些具有凈土的大寺吧?算了不管了,反正再強的寺院來了雍州,也只有給自己送人頭的份,只要自己不作死前往人家的老巢。”
他不再多想,開始聯系起機關道主。
“嗯?三世殿下在傳喚我?”
此時機關道主正沉迷于播種木牛流馬而無法自拔,感受到余祿的傳訊后頓時清醒過來,不過一想到余祿這些天來一直沒有搭理自己,將全部事情都交給自己做,祂那占據主導的赤子型人格就充滿了幽怨。
“什么事呀,三世殿下?”
機關道主略顯不滿的聲音傳來,接著余祿的靈臺中便忽的出現了一位粉雕玉琢、穿著紅肚兜的小娃娃,此時正掐著腰、嘟著腮幫子,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祂可是深知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的道理,余祿這次主動找自己一定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