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癡心妄想!
翡冷翠不屑,厲聲喝道,“攔住這些機關造物!”
看來機關道主也只是明面上寧死不屈,這不,在眾龍的包圍中,還是果斷將那個人族拋棄了。
翡冷翠心中嘲諷著機關道主的虛偽,將龍陣從震天囚龍之勢轉化為翻天覆海之勢,四周頓時響起了嘩然浪濤聲,仿佛正有驚濤駭浪在拍打礁石。
在此加持下,眾龍如龍歸大海般肆意遨游,不斷探爪將那些機關造物從虛空中拍落。
大量的機關孢子就這樣被吞沒在了龍陣之中,虛空中逃逸的機關孢子已經不足百顆,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出乎了她們的意料。
只見原本空蕩蕩的虛空中竟然憑空浮現了一道曼妙倩影,她的登場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從身材來看,她似乎不是人族,而是類人的妖魔亦或是精怪。
翡冷翠見狀頓時目眥欲裂,龍顏第一次變得焦急起來!
漆黑的羊角,妖冶的紫色蹄足,充滿了畸形美感的碩大胸脯和令人魂牽夢繞的面容....
出手的不是那位神秘的圣靈后裔黑砂,還能是誰?
若是擱在平時,即便黑砂是圣靈后裔,能和準仙王對上幾手不落下風,但掌握了終極殺招禮樂崩壞的翡冷翠也不會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可現在是什么時刻?黑砂的亂入瞬間就為余祿的逃生創造了可能!
黑砂從幽暗中現身,一手掐著惹火腰肢,一手輕撫彎曲羊角,上身微微前傾,身上的性感皮肉又是一陣波濤洶涌,她輕聲笑道,“呵呵,諸位,這個人族小子我就先帶走了!”
“黑砂!這個人族身負怨龍毒!你堂而皇之的救走他,是想與眾龍之鄉為敵不成!”
翡冷翠厲聲喝道,然后施展瑕不掩瑜仙術,想要攔下黑砂,可卻被機關道主撲上來死死纏住,根本沒有余力出手。
機關道主身為仙秦時期就存在的頂尖強者,實力本就比翡冷翠要強上不少,此刻龍陣之勢從震天囚龍轉化為翻天覆海,頓時再也困不住機關道主,就宛如出匣虎兕,走水蛟龍般,散發出恐怖威勢。
雖然機關道主也受傷不輕,但由于翡冷翠沒有與其纏斗的意思,一心只想要脫身去趕走黑砂,所以非但沒能成功脫身,反而亂了陣腳,很快就被機關道主打的節節敗退!
“怨龍毒?我可沒感受到什么怨龍毒,我只聽到了你們說這個家伙是千古人龍的傳承者。”
黑砂羊做疑惑的說道,而說話間人就已經悄然來到了機關孢子面前,然后施展出血脈仙術——原初之手,強行從虛空之中攝取出大量的混沌吐息,凝聚成一雙漆黑巨手,上面刻畫著無數和她頭頂羊角神似的深邃螺旋魔紋,威勢之驚人竟然不遜色于機關道主的殺戮之觸!
這正是黑砂從原初圣靈的血脈中繼承來的強大稟賦,能夠掠奪萬物的屬性凝聚成一雙幻肢。
而在域外虛空中,以混沌吐息濃縮成的原初之手,殺傷力更是極為驚人,威力超出正常的混沌吐息千百倍。
黑砂隨手拍向前來攔截的皓首白龍,這頭真仙巔峰的仙龍在真仙后期的黑砂面前竟然不是一合之敵,像是挑釁巨獸的螻蟻般,直接被一爪拍飛!
她緊接著一把抓起余祿所在的那顆機關孢子,果斷地朝龍陣之外遁去!
“追!”
皓首白龍被這一巴掌給打的大腦發蒙,一片空白,像是被巨浪打翻的魚蝦,在虛空中翻轉了好幾圈才恢復了意識,歇斯底里的喊道,然后從無法脫身的翡翠龍王那里接管了執掌龍陣的權限,帶領著諸多仙龍朝著黑砂追去!
“余祿,你是打算隨吾逃往母神的領地,還是回到域內天朝?”
黑砂回頭忘了一眼正追擊而來的群龍,開始主動問詢余祿的想法。
“哐當!”
余祿掀開蓋子,從逼仄狹小的機關孢子脫離出來,眼神被殺意充斥,脖頸上滿是暴起的血絲,仿佛隨時可能炸開一般,他像是窮途末路的野獸一般,磨牙吮血,一字一句道,“我們去青丘仙鄉!”
無論是尋求原初圣靈的庇護,還是逃回到域內,都是極為穩妥的選擇....
可是余祿不想這樣,就這樣狼狽不堪,像是一條狗,夾著尾巴跑回老家去?
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一貫順風順水的余祿?
翡翠龍王?你真以為自己吃定了我們不成?走著瞧!
余祿心中發狠。
黑砂認真瞥了余祿幾眼,然后寬慰道,“你是在擔心機關道主?放心吧,沒了龍陣束縛,翡冷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就算深受重傷也能從容退走的。”
余祿沒有回答,將靈臺中的人道氣運檢查了一遍。
自打得到燧人火之后,余祿從未動用過一絲人道氣運,將其全部都儲存到了玄鳥體內。
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經過這么多天的積累,玄鳥體內的人道氣運已經有了最開始規模的一半,這份足以讓半個雍州維持人皇盟約的人道氣運,總該能讓開山斧揮出一斧吧?
“還請讓我去青丘山試試,那里有人皇留下的一件兵器。”
余祿強自壓抑住情緒,臉色迅速恢復平靜,然后咧嘴笑道,“當然我不一定能揮動,屆時說不定還得勞煩閣下按照原來的計劃送我逃走。”
青丘山的人皇兵?那玩意兒不是早就廢了嗎?
黑砂歪著頭看向余祿,滿臉疑惑,然后粲然一笑,“好吧,那這樣一來計劃就得改變了,現在這種慢悠悠的速度可不夠你在青丘山來回折騰的。”
她提起余祿的肩膀,用公主抱把余祿橫著抱起,替他遮擋虛空中肆虐的混沌吹息和鴻蒙神光,然后咬耳朵說道,“抓緊了,我要提速了!”
頭顱被黑砂抱在柔軟的懷里,口鼻間也被馥郁的香味充斥著,手也無比自然的摟到了不可名狀的位置。
不過面對著如此香艷的一幕,余祿心中卻沒有產生絲毫欲念。
因為此刻,獰厲的獅魔,暴躁的象魔,囂狂的鵬魔齊齊在他的血肉中跳躍著,讓他感到太陽穴都快要爆炸了,各種強烈的負面情緒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僅有兩門龍子神通凝聚出的殘缺龍子稟賦哪里還敢興風作浪,就像是好色之徒對上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只能畏畏縮縮的躲在角落里。
不過四圣王位格再次發揮了關鍵作用,牡丹荊棘冠冕自然浮現,將三大魔性鎮壓下去。
‘姐姐,那個礙眼的機關道主走開了!我們趕緊找個地方,和他產卵吧!這樣以后我們就成年了呀!’
就在這時,小紫急不可耐的聲音在黑砂心頭響起,蘊含著無比強盛的媚意和情欲,顯然她已經蠢蠢欲動。
黑砂卻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回道,“小紫,現在那群仙龍還在窮追不舍,還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這是個誘人的想法,能夠如此輕易的滿足小紫的渴求,若是擱在之前,她自然樂意之至。
可是現在她已經得知了余祿的真實身份,事情便復雜起來。
更何況,黑砂這次把余祿抱在懷中可是別有用心。
經過這一番密切接觸,她比以往發現了更為深層次的東西。
那四位大圣可都是羈傲不遜的妖魔巨擘,想要讓她們的傳承在一個人族體內相安無事幾乎是不可能。
除非是更高層次的力量從中調和制約。
剛剛余祿頭頂浮現的神異冠冕更是直接讓黑砂確認了心中猜測,并順藤摸瓜發現了余祿的專屬位格四圣王。
這尊牡丹荊棘冠冕和對應位格上纏繞著獨屬于萬物之母、天地根源的玄妙氣息讓她感到心驚不已。
不會錯的,這種氣息只屬于那位所有!
那位雖然和原初圣靈同為創生三母,卻在三者中享有更加超然的地位、掌握了大道至寶玄牝之門的偉岸存在——玄牝娘娘!
黑砂帶著余祿繼續逃向青丘仙鄉,可她的念頭卻已經在余祿的身體內部仔細探索起來,以她的實力,想要瞞過余祿的感知再簡單不過。
不多時,黑砂就又在余祿的手臂上發現了異常,赤身剝皮魔女留下那道紅蓮烙印。
黑砂心中為之凜然。
準仙王紅蓮的氣息再加上玄牝娘娘陣營下的專屬位格,還有千古人龍道藏....
這個男人真是奇怪,簡直就像是個人形箭垛,每個強者好像都饒有興趣地朝上面射下幾箭,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黑砂有些猶豫不決,想著自己要不要也跟著這些大老,在余祿身上留下點什么。
可轉念一想,自家妹妹都打算和余祿產卵了,這一注下的已經足夠有分量,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了。
黑砂忍不住勾起嘴角,于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看余祿也越來越順眼,不再像是之前丈母娘看女婿那樣充滿嫌棄。
能被那么多大老看上的人,總歸不會是個廢物。
而且好在自家母神對什么都不在乎,不像無生老母那般,對玄牝娘娘執掌大道至寶心懷妒忌,不然余祿這次只怕是兇多吉少。
原初之手不斷揮動著將那些前赴后繼追上來的仙龍拍飛,黑砂抱著余祿逐漸和龍群拉開了距離,很快來到了仙鄉青丘附近。
沒等黑砂提醒,余祿就催動了歸鄉印記傳音道,“涂山長老,在下惹上大麻煩了,欲借青丘山的人皇兵一用,事后定有重謝,勞煩將在下接引進去片刻。”
此時涂山翠正在帶來族人們施展移山填海的仙術,修復青丘仙鄉,余祿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她愣在一下,然后連忙回應道,“人皇兵?這件寶物現在可是需要人道氣運才能催動.”
涂山翠無比疑惑,余祿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煩,竟然需要人皇兵才能解圍?機關道主不是在他身邊嗎?
她于是投影到曠瑯之野中,頓時看到了讓她目瞪口呆的一幕,余祿被那位性格冷酷的圣靈后裔黑砂殿下抱著。
這是什么情況?一起逃亡?他們關系什么時候好到了這種地步?
涂山翠嘴巴張了張,然后突然感知到極遠處那股讓她也心季不已的戰斗波動,頓時明白了余祿目前的處境!
她其實早已感受到曠瑯之野中爆發了一場大戰,不過涂山翠被青丘山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再加上這種事在曠瑯之野也不罕見,況且距離青丘仙鄉所在位置頗遠,所以沒有過多關注。
可沒成想,那位被眾龍之鄉圍殺的人竟然就是余祿!
“大長老放心,在下有辦法催動人皇兵,事后定有重謝!”
余祿說完心中踹踹,生怕涂山翠畏懼眾龍之鄉的威名,于是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在下取了人皇兵就離開,不會連累青丘山的。”
正當余祿打算接著將什么仙秦人皇、玄牝娘娘這些關系都抖落出來,好換取涂山翠的支持之時,涂山翠堅毅的聲音傳了過來,“余祿閣下這是什么話,我這就打開接引之門。”
一道湛藍色漩渦中緩緩浮現入口,在盡頭可以見到涂山翠前來接應的身影,就在這時,余祿耳邊突然傳來一股熱氣,黑砂惡狠狠的威脅道,“臭小子,你可欠了我一條命,若是敢辜負小紫,我饒不了你!”
黑砂松開了懷抱,伸出雙手在余祿背后奮力一推,將他送進了接引之門,扭頭看向遠方已經開始逐漸出現剪影的龍族,語氣逐漸森然冷酷,“這小子就先交給你們了,若是他沒能成功激活人皇兵....”
“你們就把他送到域內天朝吧。”
余祿勐然回頭,眼神復雜地看著那道倩影消失在逐漸縮小的接引之門中,最后瞥到了黑砂和狂龍即將短兵相接的一幕。
要說他內心沒一點觸動,那是不可能。
一個是饞他身子的女精怪的姐姐,一個是沒有感情的鐵疙瘩,卻為他做到了這種地步。
余祿將這些都記在心里,深吸一口氣說道,“涂山長老,還請帶路。”
涂山雅見余祿像是一座隨時爆發的火山,也不耽擱,直接帶著余祿來到了供奉禹皇的大殿。
一踏進門,余祿就感到一股涼意從腳直沖頭頂,像是淋了一桶冰水,渾身都打了個機靈,眼神中蒙上的那層澹澹血色徹底消失不見。
“怎么了?”
涂山翠不解問道。
“無礙。”
余祿抬頭,看向那尊簡素質樸的禹皇像,頓時明悟了其中緣由。
“關于報酬的問題....”
“閣下還請不要折煞我了,”
“多謝。”
余祿不再廢話,龍行虎步的走到了巨大石臺上,沉心靜氣,然后伸手握住了開山斧露在外面的長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