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銀貓夕影裹挾著香爐,來到了不遠處一棵大樹上。
這是一棵巨大的百年老樹,離地十丈的樹杈處有個被挖出的隱秘小樹洞,樹洞里鋪墊著毛皮和綢緞,還有一個絲綢包做成的枕頭。
銀貓夕影把鼎放在了身前,抬起一只爪子放在了上面。
一道銀光自其爪心亮起,銀色光芒形成了一座法陣籠罩爐身,道道光芒攢簇,朝著香爐上聚攏而去。
然而,等了片刻,鼎上卻沒有絲毫反應。
銀貓夕影眼中亮起疑惑神色,毛茸茸的小腦袋湊近了一些,正欲仔細打量時,忽然發現鼎竟然自行亮起光芒,爐身開始變得透明虛化。
銀貓夕影眼眸一閃,連忙撇去了法力。
可香爐的虛化卻并沒有終止,直到在它目光的注視下徹底虛化,最終消失不見。
銀貓夕影腮幫子一鼓,心中氣道:「哎呀,這個可惡的王八蛋,怎么做到的?」
與此同時,袁銘只覺手臂上一陣溫熱。
一個青黑色的香爐刺青,漸漸清晰浮現而出。
「回來了!」袁銘見狀,頓時大喜。
他摸了摸手臂上的刺青圖案后,站起身來,左右看了一眼,沒有看到銀貓的身影,旋即轉身回了住所。
回去之后,他也沒了繼續點香,嘗試附體的心思,而是正襟危坐于桌旁,靜靜等待銀貓的出現。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銀貓就再次出現在了窗口。
它依舊邁著優雅的步伐,絲毫沒有對剛才的行徑有所愧疚,反而氣呼呼的去看袁銘。
「問都不問就拿我東西,你還生氣了?」袁銘氣惱道。
「哼,不就借幾天玩玩嘛,你也太小氣了。」見袁銘質問,銀貓夕影火冒三丈,爪子在窗框一磨,聲音在袁銘耳畔響起。
「這東西可不是隨便玩的,被人搶走就麻煩了。」袁銘神色嚴肅說道。
「搶走?誰敢!也不看看我是誰?」銀貓自傲的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香爐對我很重要……」袁銘耐心道。
「我就是要玩你的香爐就是要玩,你這個小氣鬼,也不看看是誰幫你修煉的,玩會兒怎么啦?又怎么啦?小氣鬼!」銀貓夕影根本不聽袁銘的,直接打斷,叫嚷起來。
袁銘聽到這里有點心虛,只得隨手一揮,香爐再次浮現在了手上,他放在桌上,說道:「好了,好了,你玩吧,就在這里玩。」
「我現在沒興趣了,不稀罕了。」銀貓瞥了一眼香爐,慢慢趴在了窗沿,將小腦袋枕在了兩只前爪上,目光看向別處。
氣氛有點凝固,袁銘想了想開口道:
「你要這個香爐做什么?能和我說說嗎?」
其實關于銀貓的出現,他一直心有疑慮,一開始也都有所防備,只不過相處時間久了,加上銀貓確實給予了自己不少幫助,還救過自己,從心底里他已經把銀貓當成朋友了。
「不告訴你我現在懶得理你。」銀貓夕影的聲音在袁銘腦海響起。
「那我猜猜看。」袁銘說道。
銀貓夕影目光偏轉,雙眸望向袁銘,眨動了兩下,想聽聽袁銘能說出什么道理。
「我修煉冥月訣之時將這香爐喚出,感覺其有助于穩固神魂,增長魂力,你也有一樣的感受吧。」袁銘繼續說道。
他早就發現,此前三洞主那只調皮的火饞兒之所以會喜歡親近自己,多半也是緣于此。
「看來你不笨啊,開竅了嗎?讓我摸摸你的腦袋,可能長角了。」銀貓伸出晶瑩剔透的爪子摸向了袁銘腦袋。
袁銘見狀下意識一躲,夕影一爪子把坤圖斬落在地的景象還歷歷在目,他可不想被這爪子摸上一次。
「停,停,你這個爪子沒輕沒重的,太嚇人了。」袁銘嚇了一跳,說道。
「膽小鬼,我真要害你,還用等現在?早就一爪子下去,殺人奪鼎了。」銀貓夕影不屑道。
「那你為何不動手呢?」袁銘奇怪問道。
「不告訴你,再見。」突然銀貓身形如電般一躍而下,揮爪一掃,就將桌上那張被撕成兩半的紙箋收走,轉身一躍到了旁邊的樹上。
袁銘心中暗道:「夕影,好像不生氣了啊……」
「夕影,我明日就要開始前往十萬大山閉關修煉了。」袁銘見狀,沖著外面喊了一聲。
「隨你。」后者頭也沒回,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袁銘望著銀貓夕影離去的方向,臉上滿是復雜之色。
他和這只銀貓相逢以來,發現它原本那種孤傲的性格,慢慢有了不小的改變,有時候還有點可愛。
其實自己慢慢修煉小有所成后,發現神魂溝通并不簡單。
夕影的來歷一定不凡,而且「夕影」這名字,聽著像是女子給它起的?
片刻后,袁銘回過神來,將窗戶關上,隨后重新將香爐放在桌上,點燃了自制的黑香。
這一次附體之前,他同樣在心中默念著小皇帝,結果卻沒能附體在他身上,而是又附體在了將軍府的下人身上。
這讓袁銘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猜測有誤,又或者是這次附體之前意念不夠專注。
畢竟被銀貓夕影這般折騰了一遭后,他的心神的確沒有沉靜下來,心思有些雜亂。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么他都要暫時停下一段時日了,不能因為附體可能帶來的好處,就忘記了刻苦修行的必要。
他真正的立身之本,還是自身的實力,接下來一段時間,必須專注于閉關修煉了。
第二日,袁銘就動身前往了十萬大山。
他尋了一處林木茂盛的山林,砍伐樹木,在一棵參天古樹上搭建了一座簡易木屋。
這里木屬性靈氣豐沛,便是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閉關修行之所了。
等到木屋搭建完畢,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袁銘來到樹下,按照自己當披毛獸奴時候的習慣,用石頭圍出了一個火塘,在里面填上了木柴和枯葉。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用火折子點火。
而是在距離火塘一丈外站定,雙腿一分的扎好了馬步,雙手抬起,一只手扶握在了另一只的手腕處。
隨后,他閉目凝神,再次回想起當日附體在小皇帝身上,與他一同施展燃爆術時的景象。
伴隨著口中輕聲吟誦,他體內的法力也沿著一條定好的路徑開始流轉,朝著他豎起的食指指尖流淌而去。
下一瞬,一團拳頭大的火焰「滋啦」—聲燃起,懸浮在了他的指尖上。
火焰攢簇,熱力澎湃。灼熱的高溫蔓延,升騰起陣陣氣浪,將袁銘額前的頭發都吹得微微上揚,面龐也被火光映照得通紅。
袁銘穩住心神,開始按照自己先前猜測,嘗試催動法力,朝著已經成型的火球中,灌注進去。
一開始,他不敢太過大開大合,嚴格控制著法力如同涓涓細流一樣,匯入指尖。
那原本核桃大小的火球,在法力匯入的一瞬,噴吐出一條火舌,繼而又恢復平靜,但火球的體積卻開始緩緩漲大。
感覺到并無任何不妥之后,袁銘便開始放心渡入法力。
一股股法力從丹田急速涌出,不斷匯集進入火球之內,
緩慢增長的火球頓時開始快速變大,不一會兒就變得如同嬰兒頭顱一般大小。
火焰的顏色也由赤紅變成了明黃,灼熱的溫度,已經炙烤得袁銘臉皮發緊,空氣中也彌漫起一股焦灼氣息。
但與之伴隨著的,是袁銘體內法力的急速流逝,幾乎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
就在袁銘感覺法力已經難以為繼,打算扔出火球時,他丹田內存儲的法力,卻已經先一步到了底。
那碩大的火球上火舌停止噴吐,體積也不再漲大,只是持續了一兩息,就「砰」然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火星,消散在了空氣中,
袁銘頹然坐地,只覺得丹田空乏,人也像是被抽干了精力。
他連忙取出一枚靈石握在手中,一邊盤坐修煉,一邊吸收其中的靈力,幫助自己快速恢復。
這一番驗證之后,袁銘發現,自己丹田的法力儲備,竟然還不如小皇帝。
后者能夠支撐到火球漲大到成人腦袋大小,而自己卻做不到。
可以說,是袁銘那次意外的附體,幫助小皇帝開啟了修行之路,所以他們的修行時間應該相差不多,但結果卻是袁銘落后不少。
這其中自然有外部條件的差異,畢竟身為大晉國的皇帝,應該是不缺修行資源的,但其修行的資質,恐怕也是萬中無一的。
「這燃爆術,似乎只要不斷渡入法力,就能一直維持增長,至少以我的法力,暫時無法嘗試出它的極限。」袁銘思索道。
直到后半夜時,袁銘才終于恢復了丹田法力。
他又迫不及待地開始了嘗試。
這一次,他嚴密關注著丹田法力的變化,沒有再如上次那樣耗盡法力,讓火球自行湮滅。
而是,在法力即將耗盡的前一瞬,用盡力氣,將其朝著身前的火塘里,砸了過去。
只見明黃色的火球飛入火塘,落地的一瞬間,「轟」的一聲巨響傳來。
一團碩大的火焰自火塘中炸裂開來,無數火團裹挾著泥土和碎石飛濺,形成了一個方圓丈許的火焰外溢圈。
「玩大了!」袁銘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
熾烈的溫度混合著氣浪碎石,帶著一股無比強勁的沖擊力,向四周席卷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