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茶嗎?”
隔天下午的文學社里,齊羽站在飲水機邊拿著兩個杯子貼在胸口,對著一旁的顧淵和柳卿思問到。
“我要一杯。”
“謝謝~”
顧淵和柳卿思同時回答。
“哦?不給我準備一杯嗎?”
就在這時,一旁的書架后面傳來了吸塵器嗡嗡的聲音,一個穿著褐色襯衫的男人身影出現在了窗簾和書架之間。
“陳歌??你什么時候在這里的。”顧淵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
“你這臭小子,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叫我老師。”陳歌推著吸塵器從顧淵身邊經過,然后右手高高揚起,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少年的腦袋上。
“痛痛痛痛……”
顧淵捂著頭趴在了桌子上。
“我一直在這里,比你們來得都早。你們這群家伙,年紀輕輕的居然一個個這么懶惰,地上的灰都可以用來拌水泥了。”
陳歌關掉吸塵器的開關,把它掛在門邊,然后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從一旁的齊羽手里接過了那杯熱茶抿了一口,接著說道。
“年輕人這么懶惰可不是好事,在專注于生活的同時,也要處理好自己的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些話說一遍就夠了嘛,從入學開始幾乎每天都要重復一遍,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齊羽捂著耳朵發出了痛苦的哀嚎,然而陳歌只是微笑著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感覺最近老師你很少來文學社呢,今天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要處理嗎?”
手指輕輕地掠過黃白色的書頁,小拇指勾著青花瓷書簽的穗兒,柳卿思抬起頭看著對面的陳歌,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要說事情嘛,倒也沒有什么具體的任務。只是覺得自己最近在這里出現的次數太少了,怕你們缺失了我這個人生導師,會陷入失去了方向的迷茫啊。”
“怎么會迷茫啊!明明有這么多的任務這么多的作業要完成,還有數不清的新課要預習……”齊羽靠在桌子上說道,“作為一個傳統的中國學生,我的壓力計數表永遠是過載狀態,更何況還有這么一個笨蛋的同桌。”
“……”
莫名其妙地被鄙視了呢。
顧淵趴在桌上嘆了一口氣。
“了解了解,看到你們過得很充實,我就放心了。”陳歌端著茶杯左右看了看,奇怪道,“馮子秋呢?他怎么還沒來?”
“啊,那個家伙啊,現在估計還在教室里對著劇本苦思冥想吧。”顧淵歪著頭想了想,回答,“自從上次排練的時候被這個女人吐槽了一句之后,他整個人就像是著了魔一樣,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在了推敲劇本對白上。”
說完,他伸手指了指身旁的齊羽。
“哦?真的嗎?你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啦,就是吐槽了一下情節啦,對白啦,人設啦……還有場景啦……”被問到這件事,齊羽只好一邊摸頭一邊吐了吐舌頭。
“確實很像是齊羽能干出來的事啊,不過,這對子秋來說也許會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陳歌拿著茶杯咧嘴一笑,“就讓他好好表現一下吧。加油啊,兩個星期后的藝術節,你們的表演,我會看錄像的。”
“誒,老師你不去現場嗎?”齊羽詫異道,“你不是這次課本劇比賽的總負責人嗎?這種時候曠工,會被校長大人批評的吧。”
“沒辦法,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缺席。”陳歌微微一笑,“放心,到時候會有別的老師來代我的班的。”
“話說回來,陳穎的生日好像快到了吧。”
“誒?是這樣的嗎?”
“是啊,十二月初,我記得,在社員信息登記表上看到過。”齊羽歪了歪頭說到,“小思思,你應該知道的吧?”
“是的,十二月三號。”柳卿思點了點頭。
“十二月三號……十二月三號……”顧淵念著,轉頭去看一旁的掛歷,“誒?那不就是這周日?”
“哇,正好是放假那天呢!”齊羽興奮地說到,“我們給她準備一場驚喜吧!”
“驚喜……”腦海里回憶起上次齊羽給高練送生日禮物時候的場景,顧淵的眼前浮現出那藏在盒子里的巨型拳擊手套一拳干碎高練的眼鏡片時,教室外走廊上眾人驚呼的畫面,不禁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希望不要變成驚嚇吧。
“我覺得小羽你還是不要送禮物了……”
柳卿思顯然也是對那次高練的慘狀心有余悸。
“為什么嘛,送東西又不是壞事,”齊羽歪了歪頭,“不過,陳穎她收到什么樣的禮物會高興,完全想不到啊。”
“這種事還是看心意的吧,什么都可以,掛飾怎么樣?”
“掛飾有點沉重了吧,擺設品會不會好一點?誒,紫楓姐,你知道陳穎喜歡什么嗎?”
坐在桌子上的齊羽對著推開門走進來的姜紫楓揮了揮手。
“唔?我嗎?禮物啊……”姜紫楓的臉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一轉身就看到了正在小口啜飲的陳歌,不禁腳步一頓。
“社長大人,下午好啊。”
陳歌端起杯子輕輕一笑。
“阿,原來老師也在啊。”
“前些日子太忙了,今天終于有空了。這段時間,我可是百般思念社長大人的茶點啊。”
“對學生油嘴滑舌可是會被學校開除的哦。”姜紫楓說著從陳歌身邊走過,“說到禮物,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選擇對方目前最需要的東西吧。”
“最需要的東西?”齊羽皺著眉,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戳著下巴,“什么是最需要的東西呢?”
“這個嘛,因人而異。”
“最需要的東西嗎……”
顧淵陷入了沉思。
“最需要的東西?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怎么,想做慈善啊?”
體育課前,高練和顧淵推著一筐籃球從器材室出來,往體育館走的路上。
“確實算是做慈善吧,從某種意義上說。”顧淵瞥了高練一眼,即使是體育課的時候,他的運動服竟然也是全身黑色的,這家伙究竟是有多喜歡黑色啊?
“你會這么好心?”
“想什么,不是送給你的。快告訴我,怎么摸清楚一個人目前最需要什么?”
“……我就知道。”高練輕輕地擺了擺手,“最快的方法肯定是直接去問本人啦,不過嘛,我猜這個方法肯定用不了,既然這樣的話……”
推車忽然停了下來,高練沒注意徑直撞了上去,腳尖踢到了推車底部的不銹鋼板,痛到差點去世。
“呼——”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腳板立刻扭成了弓形,原地彎腰捏住了腳趾,“你怎么突然停下來了?”
“沒什么,剛剛走神了。”視線隨著另一輛推車進入體育館,顧淵把注意力重新拉回了自己的身邊,“額……你還好吧?”
“不好,非常不好。”高練一臉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我需要安慰,真誠的,真心的安慰。”
顧淵默默地拿出了手機拍了張照。
“你在干嘛?”
“記錄一下事故現場,方便到時候在法庭上對峙。”
“說人話。”
“我要發給陳穎。”
“算了算了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饒過你了。”高練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
“不會是同一節籃球課吧……”顧淵又轉過頭去看著體育館的方向,“那可真是……”
——很不幸,真的是同一節籃球課。
因為老師要出差而產生的調課,偏偏只有一班的體育老師有空接手,留下來整理籃球館的又正好是他們兩個。
顧淵回頭時正好和江璐視線相交,女生很快轉過頭去。
江璐咬了咬嘴唇,難堪的情緒立刻升了上來。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兩天,雖然此前也沒有熟絡到會聊天的地步,但眼下一直沉默的狀態卻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氛圍。
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默默地拿著推車收集了一地的籃球,直到
兩個人收拾完邊緣不得不面對中間的場地時,才被迫聚在了一起。
偌大的籃球館里,只剩下了鞋底與地板的摩擦聲,和籃球丟進推車里的聲音。
江璐垂著頭加快了自己的動作,只想著趕快收拾完早早地擺脫這尷尬的處境。但心急反而打亂了節奏,手里一滑。
“啪!噠噠噠噠……”
籃球骨碌碌地滾到了男生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