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五原郡九原縣。
呂布早晨巡視了一番歸來,軍營一切都如常,他才滿意的回到自己府中。
呂布不是一個自律的人,巡視軍營他也不是每日都去,只是因為今日鍛煉結束的早,他只對一件事能做到自律,那就是打磨自己的武藝,這事似乎已經刻在了他的血液中……
跨過自家房門,呂布就看見一些仆人正在往房梁上掛燈籠。他正要問,方才想起自己馬上就要就任護鮮卑別部司馬了,府中正準備搞慶祝呢。
對于這種升官發財的事情,呂布起初還是十分高興的。
不過,隨著后續越來越繁雜的迎來送往,與族中人、郡中人、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不厭其煩的會面、慶賀、互相吹噓,不停的說著毫無營養又或是完全聽不懂的話語,他就開始逐漸對此不感興趣了,也不知道當了大官又是如何。
在呂布看來,要是現在當朝的大官們真的有用的話,天下就不會如此紛亂了。
不過要是有人問他,若是自己當了大官,那會如何做?呂布其實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多半會說自己將帶領飛騎殺盡鮮卑,除盡天下賊人,像當年歐陽大將軍一樣,給大漢子民們開創一個和平盛世!他認為這樣才是實打實干實事的人。
不過,看著老母親和族中親戚歡喜的模樣,呂布多少覺得當官并不是壞事,而是要看怎么個當法,比如自己這樣能治軍衛國,又不禍害百姓的官不就很好嗎?
就在呂布有些愣神之時,一個身著飛騎戎裝、風塵仆仆的人迎了上來:
“呂將軍,小的已經等您多時了。”
呂布望著來人有些疑惑,他不認識這人,但又覺得有些眼熟,便問道:
“你是何人?”
來人回答:
“小的是張揚將軍的親衛,奉張將軍的命令前來稟告呂將軍,張將軍已經前往太原去了。這里有書信一封,張將軍交代務必請將軍過目。”
呂布接過書信草草翻看了一下。他謝天謝地,這次張揚總算沒有寫什么文縐縐的句子,要不然他的眉頭給皺得有三尺深。
書信的意思簡單直接,不過就是說目前已經和盧植談好了,飛騎軍由民間義軍變成官方軍隊,呂布擔任盧植手下的別部司馬,統率這支軍隊,張揚為副將協助他駐扎在并州防衛西線,現在張揚跟隨盧植的從事去太原索要上次強奪飛騎的馬匹。
很快,又有人來報,說是盧植遣人送東西來了。使者帶著任命呂布的正式文告,以及官印、令牌和幾面繡著呂字的旗幟。
呂布與使者交接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官印有些不知所措,這便當官了?聽說這個別部司馬還不是個小官……
這個時候,張揚的親衛又上前將當時和盧植談話的情景描述了一遍,甚至還模仿了盧植當時說話的口氣:
“盧中郎說,如今呂將軍既已入我麾下,你等飛騎就無須自行籌備糧草物資了,今后一切軍資統由護鮮卑中郎將府中撥給。只是此等軍資,皆是天子所批、朝廷所備,也就是說,你等如今也是正規漢軍了,若有軍情必先服從軍令,不得有違!”
呂布聽了這話,心情很復雜,有了穩定的后勤供應當然比現在這樣自己收羅要好得多,只是這“必先服從軍令,不得有違!”到底是幾個意思呢?當初不是說他享有很大的自主權嗎?
軍情本來就是瞬息萬變,難道有了戰機還得等他盧中郎老遠的發令嗎?
那不是等鮮卑人都打到臉上了還不能還手……?
不過,張揚親衛接著說出又一個新消息,很快重新占據了呂布的注意力,讓他很快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那便是盧植有過交待,呂布一直心心念念的馬槊已經在開始打造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慢慢的裝備給所有飛騎軍。
馬槊是騎兵所配備的重型武器,在漢代非常著名,可以稱得上是騎兵的重寶,漢代有言:非精騎,不可用槊。
只是由于造價太高,制作時間太長,使用難度較大,所以普及率實際很低。
槊,根據古書的解釋,其實是一種矛,矛的長度達到了丈八,便稱之為槊。馬槊,顧名思義就是由騎兵在馬上手握著的武器。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槊,但是到了后來,由于馬槊非常著名,因此一說起槊,大家都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指馬槊。
不僅僅是當時人,到了后世也有不少人,尤其是冷兵器愛好者對馬槊有著濃厚的興趣,當然此是后話……
呂布自從組建了飛騎軍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他們所使用的兵器都是臨時打造的,面對一般的軍隊還好說,如果遇到精銳的強兵,那些經過戰爭洗禮的騎兵,莫說與之交戰了,就是打一個照面,僅憑飛騎目前的這點裝備也無法占得上風。
因此,他也曾想過向盧植提出更換裝備的要求,沒想到這盧中郎竟想在他之前,主動承諾逐步為飛騎配備這種高端武器。
馬槊分為槊鋒和槊桿兩個部分。槊鋒的長度能夠達到半米,比一般的槍矛武器要長得多,因此,它具備了強大的沖擊力來面對身披重鎧、連戰馬都裹著鐵甲的重型騎兵。
一支做工精良的馬槊會像好的寶劍一樣,呈現出八個面,也就是棱角非常豐富,但是與寶劍不同的是,它又具備相當的厚度,因此有著較強的韌性,不是那么容易折斷的。目前常見的幾種鎧甲,魚鱗鎖子甲、鐵圜甲、明光鎧,面對騎兵手持馬槊的沖擊都是難以抵擋的。
自從歐陽龍將這種外掛式的兵器進行大規模的生產,并給自己的重騎兵部隊配備之后,騎兵的沖擊力和攻堅能力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也讓天下其他的騎軍將領望塵莫及,心中對馬槊產生了濃烈的渴望之情,
因此,當“馬槊”兩個字飄入呂布的耳朵時,他就如同守財奴物聽見了金銀珠寶一樣興奮,再也不會去想別的事情了,只想知道這樣的兵器什么時候能夠完全打造出來,并且用于實戰。
要知道像這樣的兵器,對材料、做工的要求都非常高,若沒有相當的經濟實力,根本無法負擔。
即便是呂布這樣不管政務的人,也知道要大量制作出馬槊這種武器的難度,看來這個盧中郎也是知兵之人啊,他在呂布心中的位置也是提升不少……
“也罷,既是盧中郎如此知兵、愛兵,我呂奉先便聽其所命就是……!”
呂布才不懂什么經學大師、什么北地碩儒,他從小就讀不進詩書,所以他對這些人一直都是敬而遠之,但盧植這個大儒確實讓他感受到了一個懂兵愛兵的將帥的遠見。
正所謂“六扇門內好修行”,盧植作為朝廷委派的護鮮卑中郎將,既有官方的身份,身后又是北地望族支持,做起事來自然容易的多。他很快就能調集族中的力量和河北的諸多工匠開始各種兵器、軍備的制造,除了馬槊以外,還有黃弩和扎甲,這些東西制作完成之后,將會給飛騎軍部分裝備。
呂布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滿腦子都是自己和他手下的軍隊,騎著駿馬,手提馬槊,躍馬揚鞭,所向披靡的場面,恨不得立即就回到校場,選一匹戰馬出征而去。
他有著無盡的動力,自然也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當他的軍隊擺脫了那些雜牌武器,開始使用這種高級的制式武器和后勤供給之后,他和飛騎也就失去了自由。
正當呂布高興的帶著盧中郎的使者進府準備安排酒宴款待之時,府外的再次有快馬前來稟報:上郡南匈奴叛亂,勾結東羌人連克數縣,現正圍攻郡治膚施……
呂布聽后也顧不得一旁吃驚的眾人,立馬就返回飛騎軍營準備集結全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