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飽飯足之后，楊洛走在貫穿這座城市的江邊，讓律關了部分光污染的燈牌，欣賞著江邊的夜景。
一直在宇宙空間中飛來飛去，都快遺忘了地表這些熟悉的風景。
落后的第五行政星，甚至還讓楊找到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他老家的大都會，也有這種街景。
江風你你而來，心態波瀾不驚。
律和026跟在楊洛身后，兩人本來說著一些悄悄話，但律的投影很快就露出側耳傾聽狀，對026打了個手勢，徑直消失不見。
她應該是去忙碌了。
楊洛指著江對面那連綿的建筑群說：“那里看著還挺繁華。”
“呃，”026小聲嘀咕，“您往前走走就能看到那邊的全貌了，這幾個大廈是他們做的面子工程。”
面子工程？
楊洛手指劃過，打開立體地圖掃了眼。
他們所在的位置，算是第五行政星比較繁華的城市之一，可就在江對岸，依然存在大片大片的殘破民居。
垃圾成山、人口密集，地圖上標識出的學校，完全無法應付這種程度的人口密度。
楊洛印象中的城中村都比這地方整潔幾倍。
026墊腳看了幾眼，繼續道：“我剛出生那會兒呀，這里的政府還出臺過幾個方案，為了應付上面的檢查，他們還要求居民去防空洞和地下避難所生活，但官老爺們不知道的是，這里就是防空洞和避難所向外延伸出來的建筑群。”
楊洛輕輕嘖了聲，緩聲道：“艾德旺陛下任重而道遠，現階段如何挽救落風的經濟，已經讓他疲于奔命，騰不出手來改善這里的民生。”
“老板您能想到這里，其實已經很不錯了，”026機智地拍著馬屁。
楊洛卻道：“我又不是什么善人，落風的實力提升了，對我自然是百利而無害，第五行政星人口眾多，擁有很大的戰爭潛力。”
026歪頭問：“戰爭潛力？”
“是的，只需要幾年的時間，只要我們持續利好這里，把士兵們的待遇提升上去，這里就會成為優秀的兵源地。”
楊洛輕輕呼了口氣，笑道：
“你以后還想回來嗎？”
“不是很想，”026笑道，“知道他們過的不錯就好了，我更喜歡在艦船上呆著對了老板，我可以復活一個機器人嗎？”
她小聲嘀咕：“就是您之前安放在赫拉小姐身邊的機器人老管家。”
這種小事，你跟律商量就可以，“楊洛道，”“，不過，那臺機器人應該是普通的人工智能而已，他的很多應對，都是基于程序設定。”
“感覺上不太像耶，”026小聲嘀咕。
“什么不像？”
“就是普通人工智能，”026頗為認真地捏著下巴，“我跟那個老管家相處了一段時間，也接觸過很多機械思維體，感覺上，這個老管家給我的感覺很特別。”
楊洛也來了興趣，靠在江邊那銹跡斑斑的金屬圍欄上。
“詳細說說。”
“好的老板。”
026點頭應著，快聲道：
“我到現在接觸過兩種類人思維體，一個是機械思維，一個是人工智能。”
“老板您培養的機械思維體，其實都是律照著她的模板進行設計、培育，在暗之都讓他們確立了穩定的人格，再將思維體挪移到機械中。”
他們很有人味兒，喜歡思考哲學和存在的意義價值，對老板您的尊敬是發自骨子里的。
“當然還都配備了一鍵爆頭裝置。”
/人工智能，就是我們買的部分機械衛兵、女仆機器人，他們通常都是冷冰冰的，只會按照程序進行反應，幽默系統也好、吐槽系統也好，就算做的再精細，給我的感覺都是沒有人味。
“利用律給我的工具包，我可以隨意切換它們的性格。”
“但那個老管家給我的感覺很不同，它介于機械思維體和人工智能之間。”
楊洛輕輕皺眉：“兩者采用的技術是不一樣的，你有這個感覺其實很正常，機械思維體用的是分散式思維網絡，人工智能用的都是正子腦。前者更像是活在網絡世界的人類，后者則是依托于正子腦進行工作。”
是的呢，“026笑道，”“，那個老管家給我的感覺，就是正子腦仿佛活了過來。”
“嗯。”
楊洛輕輕皺眉“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為什么？”
026問完就有點后悔，她怎么能對老板這么發問。
“因為智械危機。”
楊洛耐心解釋著：
“正子腦與固定身體，讓人工智能可以保持斷網工作，它們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
“機械思維體的根都在一臺根服務器上，想要摧毀它們，只需要一道密令、一個密匙，就能讓他們的思維體崩壞。”
“一般來說，判定智械危機高風險有三個標準。”
“一、人工智能是否能夠欺瞞人類。”
“二、人工智能是否脫離人類監督的網絡進行二次組網。”
“三、已重新組網的人工智能是否擁有持續生產能力。”
楊洛話語一頓，已經對律發送指令：“仔細檢查下我們買的這些人工智能產品數據庫，一旦發現正子腦偏離指數超過百分之十五，就格式化重啟一次。”
026眨眨眼。
那個還挺有趣的老管家，難不成就這么被格式化了？
“是，老板，我這就進行。”
律輕聲應著，又在楊洛腕表上彈出了一個小巧的投影屏。
“這邊出現了一些緊急情況，老板，是莫莉密斯礦業集團。”
楊洛瞬間渾身緊繃，大腦變得異常亢奮。
“發現女武神了？”
“只是發現了疑似蹤跡，正在用礦用無人機進行地下探測，大概半個小時就會有結果。”
楊扭頭看向026：“把車開過來。”
“好的老板，”026扭頭跑向停車場。
楊洛道：“事無巨細，一并發送給我。”
“好的老板，”律輕輕嘆了口氣，“根據現有情況進行的推算，這件事對您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楊洛：
什么情況？
半個小時后，行駛在江邊空曠車道中的懸浮車內。
楊洛看著律發回來的探測報告，整個人都。
麻了。
徹底麻了。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莫莉密斯礦業集團成立的初衷開始說起。
上次女武神出來熘達了一圈，不懂人情世故、江湖險惡的她，直接觸發了地獄級副本‘帝國之怒’被謝爾曼特殊部隊追著打了一頓。
謝爾曼特殊部隊一直想要捕獲女武神，但最終無奈之下，還是用上了炮艦。
本來以為，女武神應該會被一炮融化，沒想到變態女武神竟然活了下來，被謝爾曼帝國特殊部隊捕獲。
有過被女武神奪艦教訓的特殊部隊，采取了比較極端的措施，而女武神在無法逃脫之后，消融了自身，留下了一堆死去的細胞團。
楊洛也在女武神消融之后，得知了女武神的后手。
她預留了細胞組織，藏在了最初現身的那顆行星上，并利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手段，回收了那具身體的大半能量。
楊洛當時還順道打劫了十分之一的奇異能，讓自己實力有了長足的進步。
本著趁她病要她命的原則，楊洛讓律買了幾艘礦船，開始在女武神最初現身的恒星系進行搜查。
女武神現階段是不具備躍遷能力的，所以楊洛和律斷定，她大概率是躲在那片恒星系中。
隨著時間不斷推移，女武神的蹤跡一無所獲，那幾艘礦船連續發現了幾條價值不菲的礦脈，從而讓莫莉密斯礦業集團迅速發展，已經在業內屬于‘嶄露頭角’的新貴。
當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集團規模擴大后，他們有了更多船，逐漸擴大了搜索星域。
但他們始終沒有發現女武神的蹤跡。
律還以礦船為單位，組建了女武神警戒網，一旦發現女武神，就會立刻通知遠在新聯邦或者落風境內的楊洛。
時至今日。
這個礦業集團終于發揮了作用，一艘集合了高新技術的探測船，發現了一點異樣。
“最初時，是船長發現，在地幔外層邊緣位置的一條礦脈，出現了不符合地質規律的斷層。”
律輕聲解釋著：
這種復合礦中，有很多元素是比較稀少的，而且是用在曲率引擎上的材料，所以價值不菲。
/1同樣的，按照謝爾曼帝國最新頒布的‘尋蟲線索匯總’這種情況會被優先判定為，有隱藏的蟲群以這些礦產為食，里面有幾種是女王進化需要的元素，而想要將足夠的元素篩選出來，就需要對大量初礦進行處理，所以有可能形成這種斷層。
“但這個時候，生物探測儀器沒有任何反應，我們莫莉密斯生產的、按赫拉小姐研究成果搞出來的儀器，也沒有任何反應。”
“船長派出了無人探測裝置，和高效率的行地探測器，捕捉回來了這些圖像。”
投影屏中，行地探測器鉆行在地下迷宮中，到處都是蟲子的尸體。
這是一支應該已經進化到了三階的蟲群，還有部分二階成蟲的存在，大部分蟲尸都是完整的，像是趴在那靜靜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但小部分蟲尸模樣十分凄慘，被硬生生拔下了肢體。
楊洛看的手腳發涼。
他已經明白了，律說的不好消息是什么。
女武神覆滅了這支蟲群。
她的實力必然再次提升了。
“她怎么知道的？”
楊洛皺眉思索著：“律，判斷下這場戰斗發生的時間點。”
這需要采集蟲尸樣本才能研判，“律緩聲道，”“，從那些殘損尸體的狀況判斷，最少也是發生在半個月前。”
楊洛抬手扶額。
女武神怎么知道殺蟲能成長的？
她也能感應到自己這邊？
可明明離著這么遠不對，祖賓星之戰發生在帝國境內，而且女武神也有偶然遭遇到蟲族的可能。
楊洛一言不發凝視著視頻中的畫面。
這顆星球是在他們原本的探查范圍之外，女武神是如何跨越恒星系，躲避開了他的追查？
她有了躍遷的能力？
古神生命體不是不能躍遷嗎？
也不對，人形古神生命體已經是巨大的突破，再有點其他能力，也并非不可能。
楊洛突然就有點心塞。
“別玩了，回去吧，把我的瓦格路將軍號開過來，只有戰列艦才能給我一點點溫暖，”楊洛嘆道，“趕緊準備艦船，不行就把五百米級的巡星艦拆除尾艙，做個全火力戰斗艦。”
“好的老板，我馬上執行。”
正開車的026小聲問：“老板，我們的假期結束了嗎？”
“你還要回家嗎？”楊貼心地問著。
“不回去了，律幫我搞定了監控，我可以隨時看一眼他們的生活狀態，”026嘻嘻笑著，“感覺在老板身邊更有安全感。”
楊洛嘴角微微抽搐。
女武神都開始獵殺時刻了!
他現在可是沒有半點安全感可言。
律又冒頭問了句：“老板，我們發現的這處蟲點，該怎么處理？”
楊洛想了想：“讓他們正常上報，讓謝爾曼帝國重視這件事，給這個船長和這些船員一些獎勵，這件事注意不要宣傳我們集團。”
“是，老板，利用謝爾曼帝國特殊部隊對付女武神，確實是明智之舉。”
“我現在都想成為帝國特殊部隊的小干員了。”
律笑道：“特殊部隊招人的檢測肯定很嚴格，這邊不建議您去冒險唷。”
楊擺擺手，吐槽都懶得吐了。
女武神不除，他哪有資格懈怠。
“嗯哼哼”
忙碌了一天的大商人‘老哈頓’，將雙腳浸泡在熱水盆中，發出了輕微的呻吟。
一旁的機器技師蹲坐了下來，開始給科列夫摁著腳掌，動作十分輕柔，讓科列夫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才叫生活啊。
不只是擁有財富，最重要的，還是擁有名望，以及走到哪里都會有尊敬與崇拜的目光。
他就說，當初決定離開自己的養老莊園，跟楊洛外出闖蕩，就是他晚年最明智的決定。
科列夫點開技師腦袋上的顯示屏，看著莫莉偷偷發來的匯報，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嗯？新郵件？
還是公共郵件？
科列夫有點不明所以，隨手點開了這封跨區域郵件。
里面彈出了一張圖片，一只機器人拿起了鐳射手槍，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似乎是要扣動扳機。
圖片下方還有一行暗紅色的字眼。
老主人，您是否后侮拋下過我們？
科列夫略微皺眉。
這是什么跟什么？惡作劇嗎？還是新型的恫嚇方式？
科列夫隨手刪掉了郵件。
而他沒注意到的是，面前的那個機器人技師，代表雙眼的攝像頭在微微閃爍。